第149章 誤打誤撞
拍賣大廳為階梯型，皮特蓋文一行的座位在中間第三排右三。威爾斯一行的座位在中間第七排右七，兩人相聚並不遠。
威爾斯見皮特蓋文舉牌，一激靈。
我去！這家夥，怎麽也看上這件拍品？還真是冤家路窄！
這件拍品，自己想要拿下，勢必要與皮特蓋文相爭，那家夥一定會注意這邊！雖說那晚自己化妝過，可是，麵部輪廓還有眼神，對方依舊能發現一些端倪。
有心不參與拍賣，可自己剛才又和兩位老爺子說過，這會又說不參拍，太突兀。
不行！不能待在這裏！得把這件藏品的拍賣，躲過去！
他弓著腰起座，旁邊饒老三人都很訝異，不是說要競拍嗎？怎麽起身了？
李加成更是調笑道：“是不是受刺激？腎上腺分泌旺盛？”
這句話是剛才威爾斯調侃他雙腿緊夾，現在被他原話奉回。
“底價三十萬，你幫我應價，我去趟衛生間。”威爾斯輕聲說出自己的底價，又對饒老和鄭老點點頭，示意去趟衛生間。
三十萬，這是宣德釉裏紅三魚紋高足杯的市場價。這一價位，應該不會成交，皮特蓋文的注意力，也就不會放到自己身上，在鄭老和饒老麵前，也不那麽突兀。
熟悉之後的李家小公子，挺好相處，拍拍威爾斯的手臂，玩笑道，“保證幫你拿下！去吧，別把腎憋爆囉。”
佝僂著身子，剛上走道，立即有工作人員將他引走以免影響拍賣——拍賣會上廁所的頻率可比看電影更高，工作人員對此經驗豐富。
威爾斯李其實不急，不過，去一趟時間應該正合適。一件藏品拍賣，一般不會超過三五分鍾，自己走一趟廁所，回來時花落誰家自有分曉。
已經當然，那種幾十輪應價的藏品例外。
噓噓之後，身心舒暢，威爾斯李洗洗手，烘幹，折騰五六分鍾後，再次回到大廳，果然，釉裏紅三魚紋高足杯已經拍賣完畢，現在進行的是戰國時期西南地區青銅鼓的拍賣。
青銅鼓，是一種非常少見的禮器，被發現的主要區域集中在華南古越國，還有川西南地區，屬於少數民族祭祀用具。
青銅鼓與現在的樂器鼓，型製上有很大區別，單麵空腹，除了敲擊外，還可以翻過來盛放祭品，或者炙煮食品，有實用價值。
這尊青銅鼓，開放日那天，威爾斯仔細看過。
鼓的麵徑和底徑相若，鼓麵邊緣略向外延伸；胸部鼓突，束腰，空腹，撇足；胸部對稱四耳；鼓麵邊沿有六隻蹲蛙，其中三隻背上各附一隻小青蛙；靠近鼓足處飾二鳥；鼓麵中心為太陽紋，八芒十二暈；鼓麵每暈飾錢幣紋、花紋、孔雀翎紋等；鼓身飾18道複線凸弦紋，複線凸弦紋之間飾雲紋、雷紋、錢幣紋、花紋等
非常精致，堪稱川西南春秋戰國時期青銅鑄造的代表作。
這又是一件博物館非常喜歡的藏品！
威爾斯向趙帆處看了眼，文廷明正在頻頻舉牌。
目光回收時，他突然凝住。
怎麽回事？工作人員怎麽在李加成麵前？手中還拿著幾張紙？
這……應該是簽署競買協議！
難不成這家夥三十萬買下剛才那件釉裏紅三魚紋高足杯？
不可能！這可是拍賣會！
三十萬那是市場價，索斯比拍賣會上，三十萬買下宣德朝釉裏紅三魚紋高足杯，那不是扯嗎？可那工作人員手拿的明明是簽字協議，李加成交還對方一支筆……
威爾斯李注意到，皮特蓋文正挪動著肥胖的身軀，目光中怒火熊熊，看向後排的李加成還有饒老鄭老。
天哪，不會吧！真的拍下來了！
自己“苦心孤詣”的想要避開這次拍賣，沒想到李加成運氣這麽好，三十萬美元以內，拍下來了？
後排剛好有空座，威爾斯李坐下來，揉揉太陽穴。買下這件瓷器，他一點也不後悔，這絕對是幸運，可現在必須琢磨，接下來該怎麽辦？
提前離開？
鄭老還看重一件物品，雍正行璽，這件物品雖然他答應讓給趙帆和魏老，可是，如果有其他人競價且價格超過趙帆的心理承受能力，鄭老還是想要自己拿下，畢竟是帝王印。
雍正行璽，如果沒猜測錯，應該是壓軸大戲。
走是走不了的。
現在該怎麽避過皮特蓋文的關注？
撓撓頭，瞥見旁邊站著一位蘇富比的工作人員，三十來歲，戴著眼鏡，便輕聲問道：“請問，拍品拍下後，可以立即交易？”
這位工作人員沒看見他的拍賣號牌，不過服務態度還是不錯的，低頭回複道：“原則上是可以的，但一般會由雙方法務過審交易協定後實現交易。”
威爾斯隨即問道，“剛才那件高足杯，落槌價多少？舉牌的是我朋友……”。
他聳聳肩，“湊巧，我去衛生間了。”
“成交價三十六萬。”那位工作人員說道。
呃？三十六萬？不是告訴李加成，自己的底價為三十萬嗎？威爾斯疑惑不解。
按說李加成為人少年老成，他怎會替自己作主胡亂加價？不該如此啊？
見皮特蓋文已經回轉身子，威爾斯李再度貓著腰，回到座位上。
“你掉茅坑了？”李加成這小子，笑嘻嘻地問道。
威爾斯白了他一眼，小聲問道：“拍下來了？”
“搞掂！”李加成的笑容有些得意，接著說道：“饒老認為那件藏品值得一搏，所以……我給你三十六萬拿下。”
原來是師傅發話，難怪這小子敢私自加價。
“六萬你付！”威爾斯翻了個白眼。
“你不要我要！反正你又沒交納押金！”李加成聳聳肩，毫不在乎威爾斯的威脅。
“想得美！”威爾斯鼻子哼哼。
這件釉裏紅全品相，有很大增值空間，三十六萬美元拍下，還有一份蘇富比的拍賣經曆，以後無論是專賣或者再度送拍，價格隻會嗖嗖往上漲。
能拿下這件瓷器，算是誤打誤撞吧——如果自己沒有自作聰明上廁所，說不定過三十萬時就放棄了。
威爾斯的目光再度回到拍賣台，青銅鼓的應價隻剩四位，趙帆依舊在跟。
“1884號，三十二萬一次！”拍賣師斯密斯開始喊價。
有人再度舉牌，金發白人，是大都會博物館的人。
大都會博物館是世界五大博物館之一，背後有著華爾街的資本，他們的經營方式很商業化，每年收入重頭是周邊產品，其次是門票，再次是租借藏品獲利。
還會通過購入一些藏品並為之鍍金——大都會博物館收藏過的文物，再送入市場拍賣的方式來獲利，真正的做到以藏養藏！
這種商業化的博物館運營方式，讓他們的財政很健康，這是隻進不出的各類博物館所難以比擬的。
威爾斯的心思並不在這件拍品上，眼角餘光始終關注皮特蓋文，腦袋轉的飛快。
“剛才和你競價最凶的，是不是那個胖子？”他對皮特蓋文努努嘴。
“是他。這死胖子惡心人！”李加成還對這家夥的死纏爛打不忿。
“鄭老來北美，沒帶保全？”
這會，他有些擔心鄭老和饒老的人身安全。這胖子什麽人，威爾斯太清楚，誰也猜不準，這家夥會不會報複。這幾天接觸，可沒看到鄭老的保鏢。
威爾斯的問題，讓李加成一愣，繼而敏銳的覺察話中意思，凝凝眉心問道，“這家夥不走正道？”
“我在紐約住過一段時間，恰好得知一點他的信息……”威爾斯附耳，簡單聊了幾句皮特蓋文的黑手背景。
李加成眉頭立即緊蹙，“不行，我得出去一趟。”
鄭老來北美應該有安全措施的，隻是威爾斯沒發現而已。李加成準備出門，想必就是告訴這些人。
威爾斯伸手按住他，“別急……我建議還是帶著鄭老和我老師先離開為妙。反正後麵也沒啥目標藏品，雍正行璽，趙帆和魏老不可能放過的。”
隻有慫恿李加成和自己一道勸說兩位老爺子，才有可能實現“提早離開”的目的。
也是！李加成立即點點頭。
李加成和威爾斯李換了個座位，低聲在鄭老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黑手組織代表著什麽，鄭宇桐很清楚。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這可是香江富豪家族血淋淋的教訓——多少起勒索案件與香江富豪家族有關！
“行，那就回去吧。”鄭老是果決之人，和饒老說兩句後，饒老雜耶魯大學擔任客座教授，對黑手組織也有所耳聞，兩位老者先後貓腰離開座位。
拍賣會中途離場的事情經常發生，四人走得不聲不響。至於競買的物品，隻要授權法務過來即可。
下到一樓，出電梯，已經深夜十一點。
“彤叔，我給亨利哥（Henry鄭佳醇）打過電話，他馬上安排人開車過來接。”李加成顯現名家弟子辦事的周全，威爾斯都不知道他什麽時間已經打完電話。
四人是走著來的，這會深夜，可不敢走著回賓館，尤其是剛剛和黑手組織大佬搶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