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出貨安排
“哪位？”電話中的聲音略有改變並有著幾分慵懶。
威爾斯李一拍額頭，暈！忘了時差！
上次趙帆回港之後，還特意來電話感謝盛情招待，兩地時差十多個小時，亞洲正處於五六點鍾，可不還沒起床嗎？
“嗨，我是威爾斯李！很抱歉，忘記時差！”威爾斯李隔著電話，尬笑兩聲，“要不……我們過兩小時再聯係？”
“別介！難得你小子主動給我電話，一定有事兒。再說都被你吵醒，怎麽也要給我點好消息吧？”回到京師的趙帆，話語中帶有京味兒，而且也沒那麽謹慎與拘束。
“那行，方便說話嗎？”
“哦？那你等等！”話筒中傳來一位女子低沉的抱怨聲，還有趙帆套衣服的悉悉索索聲。
不一會，話筒中再度響起趙帆的聲音，“我在書房，你說吧。”
“一套清宮造辦處精品籠器，配彩秀堂款鳥食罐一套，前幾天在奧馬哈市場淘換來的，正規合約交易，我推測可能是溥倫貝子訪美時饋贈給印第安部落的禮物。”
這套籠具原本想留著自己玩賞，可最近總是缺錢的窘境，讓威爾斯李一狠心，直接將其拋售給趙帆。
趙帆對古董古玩了解不深，他隻是在接受海外事業部副總職位後的一年多時間內，加緊看過一些書，隻能算是不陌生，因此對一件古玩古董的價值，無法短時間內判斷。
一架鳥籠究竟有多少價值？鳥食罐他知道，可彩秀堂款什麽玩意？還有溥倫貝子？誰啊？聽稱呼應該是清廷貝勒爺，他什麽時間訪美還贈送印第安部落禮物？
雖然不盡了解，可他還是用心將這些信息記下來，並對著電話哈哈大笑，“好！感謝李老弟對我的信任。我會盡快安排人去找你對接。”
趙帆沒有說一定要，而是安排人對接，也有“看貨”的意思——他確實需要和魏老及公司的鑒定師們商議，這套籠具有沒有回購的價值。
正在趙帆以為通話即將結束之際，隻聽見電話那邊的威爾斯聲音放低，“今天，我聽到一條消息，不知道趙哥感不感興趣？”
“什麽消息？”作為反間/諜出生的趙帆，立即意識到這條消息隻怕是威爾斯李今天來電話的主要目的。
“一件來自中華的瓷器，康熙仿宣德灑藍釉執壺，流落在黑市上……”
趙帆捏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清三代官窯器，還是清仿明瓷器，就連他這二把刀都知道這是重器。
“可靠嗎？”他立即問道。
“黑市不問來路，我隻看器，所以我也不知道是否可靠。”威爾斯李曲解趙帆的意思。
“這我知道，我是問你上手了嗎？東西可靠嗎？”趙帆更關心貨真與否，至於來路，保商利還真不在乎。
保商利成立的目的之一就是“想盡辦法”回收當年流失的文物……所以在成立伊始，他和同事們就拚命建設“線人”和“私路”——威爾斯李就是他意欲發展的“北美線人”。
“我上手過，沒問題。”真假？電話另一邊的威爾斯李直想笑……
是的，威爾斯李暫時還不想讓對方知道，是自己主導的“化石詐騙案”。他將自己的身份定性於幫“黑市團夥鑒定古玩古董的掌眼師父”，同樣兼有古玩掮客的角色。
親自上手？趙帆果然跟著思路接上話，“你和那幫人很熟？”
“不不不！”威爾斯李連忙否認，“我隻是受一位朋友之托，幫他們看這件東西。”
這句話引起趙帆的懷疑，幫朋友看貨？你一個部分失憶症患者能有多少朋友？習慣使然，他想著繼續往下探探對方，“這麽說，你的朋友已經準備出手？那還告訴我幹嗎？”
“嘿嘿！趙總，我這朋友算是二手倒貨，他也要找隱蔽安全的出口。”
威爾斯李應對的相當快速，趙帆的疑心稍減，“告訴你的朋友，這件東西我有興趣，我中午給你具體消息。”
…………
和趙帆通過電話後，威爾斯李身上壓力驟減，隨即又給紐約那邊的房屋中介公司去了電話，結果不太好，賓臣墟的房子隻有一撥人取看過但沒有購買意向。
無所謂的，出手籠具和灑藍釉執壺，自己的資金充裕得很，那套平房，留在手中也不錯。
重新上車，路過穀口時，克勞德帶領兩人，正在修建木屋和莊園大門。
莊園建立幾十年，從來沒有建過大門，上次威爾斯和老巴頓提過，最好建一座門楣，掛出艾爾瑪湖莊園的標識，讓不知情者明白，這是私人領地，不可亂闖。
老巴頓認為這主意不錯，將這座大門選擇在穀口位置，他還在門口設計兩棟小木屋，供路過者或者拜訪者歇腳。
“威爾斯，你回來的正合適。”克勞德停下手中工作，笑著說道，“羅德琳正在為醬排骨發愁呢，孩子們還想在今晚的爬梯上嚐嚐你做的美味。”
為新入職的雇員舉行歡迎爬梯，這是莊園慣例。至於醬排骨，威爾斯也沒想到，這幫牛仔及孩子們，竟然都很喜歡。也是，相比燒烤，醬肉味道也很足，還沒那麽油膩。
羅德琳為此還請教過威爾斯，隻是她燒製的醬料，不太入味，孩子們更喜歡威爾斯做的。
“孩子的笑容是廚師最大的獎賞。”威爾斯對他點點頭，然後又問另外一位今天剛加入的員工戴夫斯，“在莊園工作還適應嗎？”
戴夫斯三十出頭，他以前是正泰農場的機械操作手，後來因為胰腺炎手術丟掉工作，被老巴頓招募並編入農場組。威爾斯李看到他，想到印第安陶藝還缺一位專職挖掘機手。
“謝園主關心。沒什麽不適應的！其實大家以前都在鎮上見過。”戴夫斯第一次與威爾斯打交道，話語挺謹慎。
“會開挖掘機嗎？”
威爾斯李的話語讓戴夫斯有些摸不著頭腦，莊園貌似沒有挖掘機吧？他撓撓頭，“會開，但是沒有資格證。”
在北美，農用機械駕駛無需資格證，挖掘機算是礦山機械，是需要的。
“這樣啊……”威爾斯李沉吟片刻後說道，“有興趣取考一張挖掘機駕駛資格證嗎？莊園給你支付費用。”
戴夫斯有點猶豫，考證意味著自己要花費精力去溫習很多課本上的東西，這對三十來歲的牛仔來說，挺難的。
盡管不明白威爾斯的用意，克勞德還是慫恿道，“戴夫斯，多好的機會。拿一張資格證，那就多一份從業資曆。”
想想也對，更何況有人掏錢。
戴夫斯立即笑著點頭，“多謝園主，明天上午我就去鎮上報名。”
回到莊園後，威爾斯李立即叫來萊斯利和布蘭登，這倆人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會是自己管理印第安陶藝的助手。
萊斯利身上滿是泥漿，布蘭登也好不到哪兒去，衣袖髒兮兮的。
“玩泥巴，有意思嗎？”見兩人的狼狽樣，威爾斯忍禁不住笑道。
既然讓這倆人幫自己製陶瓷，他們能不能成為製瓷大師？那要看天賦和勤奮，但必須要對製瓷工藝有全麵了解。威爾斯的教授方式很特別，安排他們先熟悉“泥性”，也就是通過玩泥巴去找最初的感覺。
“嘿，比騎馬放牛除草有意思，我覺得現在自己已經是半個藝術家，今天我的泥塑很有印象派味道，是不是布蘭登？”萊斯利嘴貧，聽不安分的。
“走遠點！我不認識你！”從布蘭登鄙視的笑容也知道所謂的印象派是什麽玩意。
“怎麽？你沒有感覺到？哎呀，你的藝術細胞太少！”
“就你那團粗泥坯，算印象派？我看抽象派還差不多！”
“咦？你說的不錯，應該是抽象派……對，就是抽象派藝術！”
…………
等兩人吵吵差不多，威爾斯李才出言打斷他們，“我準備買下拉瑪小鎮的印第安陶藝，你們聽說過這家工坊嗎？”
“不自己建？”
“沒聽說過。”
倆人的回答，一如他們的性格，萊斯利思維跳躍，布蘭登樸實一些。
“布蘭登，幫我約塞斯科拉，就說我要收購拉瑪小鎮的陶藝工坊，希望得到他的幫助，如果他有興趣，請明天來莊園。”這種小型商業並購，無需團隊作業，有踏實的布蘭登配合塞斯科拉，應該就已經足夠。
“我馬上去鎮上……對嗎？”長這麽大都從事牛仔職業，現在竟然能參加企業並購，讓布蘭登有點小激動，還有些不知所措。
幹勁值得鼓勵，威爾斯李點點頭，“告訴塞斯科拉，這次收購他可以全權代表我。布蘭登，你負責全程跟進並隨時向我匯報情況。”
“好的，我這就去。”
“我呢我呢？”萊斯利坐不住，舉手嚷嚷。
“你安靜點，稍後還有事情需要你幫忙。”威爾斯李做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將自己的別克車鑰匙遞給布蘭登，順手拍拍他的肩膀，“這次並購，你在塞斯科拉身邊，好好學習。另外要多主意觀察印第安陶藝內部員工……”
布蘭登和萊斯利，可能不勝任領導者和管理者角色，也可能不勝任製瓷製陶技術員工角色，但肯定能勝任監督者的角色。
將他送走後，威爾斯李態度嚴肅，非常認真的問道，“萊斯利，我需要你的幫助！”
是的，與趙帆的交易，威爾斯李希望萊斯利幫忙找一位合適的人，來演一出戲！
懷俄明州人少，黑人更少，黑人牧民與外界接觸少上加少，與外界黑市接觸那就更少。因此，他想找一位信得過的黑人牧民來扮演“朋友”角色，就不用擔心那件灑藍釉執壺交易會走漏風聲。
這個朋友自然不是萊斯利，而是希望萊斯利找一位信得過的朋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