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籌錢決定
金礦？那隻是玩笑！
印第安陶藝成立二十多年，前後幾任老板，隻怕已經將河灘旁邊篩過無數遍，若是有金礦，他們還會放手？
現任老板科威爾，接手印第安陶藝六年，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兩鬢斑白，地中海發式，雖然歡笑可眼角還是隱藏不住愁苦。
“歡迎你的到訪，艾爾瑪湖園主！”科威爾輕輕擁抱威爾斯李。
他的稱呼很正式，屬於嚴肅社交場合的尊稱——這種場合一般會選擇最能體現對方地位的稱謂。威爾斯李沒有其它稱號，莊園主算是最高成就。
“很高興認識你，科威爾先生！”威爾斯李對這套北美交誼禮節一竅不通，他很利索的拍拍對方的背部，“我是一位陶藝愛好者，算是你的同行，希望以後多交流。”
科威爾隱蔽地看了瓊尼一眼，對方聳聳肩，示意自己也不了解威爾斯。
“非常樂意與你交流，我對東方的陶瓷技藝，仰慕已久。”科威爾在和瓊尼通電話時已經知道威爾斯李的目的，可此時對方不主動提，他同樣裝作不知情。
威爾斯李被科威爾熱情地迎進店麵。
店麵不算大，隻有一百多平米，很像街角書店，一排排展架，陳列著各種陶瓷工藝品。是的，是陶瓷而不僅僅是陶器。低溫為陶，高溫為瓷，這家店也會燒製一些生活用瓷。
店內布置的很有印第安風格，羽毛頭飾、插花、稗草席、頭巾等配飾，將主要陳列品裝扮得很有格調與氛圍。
陳列品中，以印第安藝術風格陶器為主打品。
看來他們也一直在堅持走“旅遊特色藝術品”的思路，隻是……
這點足以引起威爾斯李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想當然了？回去得仔細琢磨琢磨，創業一定不是自己想象得那麽簡單。
印第安陶器非常有特色，是美洲大陸最古老的藝術傳承。
按照文明劃分，大約可擬出四條不同的陶器風格：墨西哥的阿茲特克生活陶；中美洲北部的瑪雅祭祀陶；秘魯的印加文明水器；以及哥倫比亞的奇布查金陶。
從現有的資料中不難發現，阿茲特克生活陶大量運用幾何圖形以及飛鳥圖案，多以黃陶和黑陶為主，其中代表作為普韋布洛陶器。
瑪雅祭祀陶器，多以繁複且難以破解的天文圖案作為紋飾，有時候配有一定數量的鳥獸圖形、幾何圖形，以灰陶和黑陶為主。
印加文明所發現的陶器，絕大多數為盛水器，飾以魚、羊等動物，更講究陶器的形體美。
最讓人稱奇的是哥倫比亞的奇布查金陶——在陶器表麵貼金銅箔，以彰顯尊貴。
曆史上，哥倫比亞是盛產黃金的國家，是傳說中的黃金之國。印第安奇布查人的黃金工藝登峰造極，耳環、鼻環、項鏈、手鐲、腳鐲、各種壺、杯、盤、碗、碟、假麵具及香爐各色黃金用具一應俱全，而這些裝飾品或菲薄如紙，或纖細如絲，玲瓏剔透。
當然，這是富有者的生活，對於那些貧窮的中下層，他們不可能有全套黃金生活用品，隻能在諸多陶器上下功夫——為生活用陶貼上金箔。
這就是有名的奇布查金陶。
科威爾的店中，更多的是仿製阿茲特克生活陶，以及部分瑪雅祭祀陶。
威爾斯李拿起一件雙耳水罐，輕輕敲擊罐壁，發出咚咚響聲。這種聲音是陶器與瓷器的最大區別之一——瓷器敲擊聲帶有某種金屬音，很脆，而陶器的發聲，木木的，悶。
兩位穿著印第安傳統服飾的侍者，跟在科威爾身後，一黑一白，時不時交頭接耳，似乎在揣測威爾斯一行的來意。
一百多平的店麵，竟然隻有兩名侍者，而且，店中不見一位客人。
這場景確實讓威爾斯李心中打鼓——我買下後，能賺錢嗎？
科威爾顯然也不想在前麵多待，也許，冷清的店麵讓他很不舒服。
穿過前店，後麵就是作坊區，左右各一排平房，延伸很遠。
出口在左手，威爾斯李很自然關注到左邊的這排工房，掃過一眼，他愣了愣，這還是作坊嗎？隻見這排房間的門楣側麵，依次懸掛著：經理辦公室、會議室、創作室（一）、創作室（二）、銷售部、培訓部、洽談間、餐廳、衛生間、宿舍……
真沒想到，印第安陶藝的部門組建如此齊全？
糟了！威爾斯李忽然想起一件事，剛才和瓊尼聊天時，可沒有詢問廠區有多少員工？
要知道，在北美並購公司的前提就是要保證原職工的就業問題，就像拍賣艾爾瑪湖莊園必須要續簽雇工協議一樣。否則，工會就能讓你的並購直接泡湯！
這事剛才疏忽，威爾斯李立即指指這排工房問，“科威爾先生，印第安陶藝現有多少協議職工？”
協議工人就是正式工會雇工，如果是臨時聘用或者無協議人員，工會一般不會備案。
“正式員工十四人。還有兩位臨時聘用工人，其中一位是廚師，另一位是機械手。”科威爾皺了皺眉，看了眼瓊尼，這位東方年輕人真的來收購作坊的嗎？
讓科威爾有些疑惑的是，瓊尼的目光望向遠處，似乎對促成交易並不上心，她全程都沒有開口幫自己或者對方說話。
如果說左側是辦公區的話，那右側就是工坊。
首先是選料間，選料間被一分為二，一邊掛著牌子陶土，而另一邊則掛著瓷土。
陶土隻需要一般粘土即可，拉瑪河灘的黏土足矣，而製瓷工藝則必須精選粘土混合高嶺土。威爾斯李伸手捏一把混合後的瓷土，有些滑膩，明顯是黏土碾成粉末後加定量骨粉，這是歐洲瓷器工藝配方。
科威爾的陪同下，一行人沿著右側工房往下走。
印第安陶藝作坊還真是不簡單，研磨、壓濾、配料、粗製棒料、熟化、小料、製坯、利坯、壓製、施釉，然後再裝燒，前期有二十多道工序，如果加上煆燒和後期描繪，工序更多。
右側工房的中部，是窯房，已經停燒一段時間，按科威爾的說法是最近正在清庫存，同時改進製瓷工藝，等過段時間再行複燒。
威爾斯李與瓊尼都沒戳破他的謊言，買不買，還在兩可之間，沒必要。
走過窯房之後，是釉房，為瓷器陶器上釉上彩的房間，沒見工人；往後是坯房，專門晾曬陶坯與瓷坯，一排排的鐵架上全是泥坯，這裏倒是有兩個工人在負責翻坯。這兩人見到科威爾，神色木然，並不主動招呼。
再往後，是利坯房，修坯的地方，隻有修完的泥坯，才能進入坯房晾曬。
下一個工房不用看肯定是粗坯鑄胎房，也就是塑形的。
這是一家分工很明確，成熟的陶瓷作坊，比自己預期的還要好！隻是……與自己最初計劃相差太大！
最初，自己隻是想找個地方，找兩名助手，以自己創作為主的瓷器燒製作坊，而印第安陶藝很明顯是一家公司，還曾經被寄予厚望的一家陶瓷公司！
自己要不要買？威爾斯李想靜靜，仔細考慮。
一直到與科威爾告別，威爾斯李都沒有透露一句，有關是否要購買的陶瓷作坊的話語，這讓科威爾非常失望，連連對瓊尼使眼色。
瓊尼被他弄得沒辦法，隻得私下告訴他，今天沒帶律師，也許過幾天威爾斯李就會再來。至於她的真實想法，自然不會告訴科威爾。
將瓊尼送回G店後，威爾斯李謝絕她的作客邀請，徑直驅車回莊園。
究竟要不要買印第安陶藝工坊？
他心底還是傾向買的。
這家工坊設備很齊全，無論是粉碎機、攪拌機、熟料機、壓濾機還是德州電子設計的全自動大功率電窯設備，單買每一件都不便宜！
更重要的是這家工坊，雖然科威爾已經裁員不少，可依舊保留下關鍵環節的技術員工，這要比自己培訓萊斯利等莊園員工省事太多。
還有一點就是，買下這家工坊，能省去自己跑成立公司手續的時間與精力！
如果買下它，首先要麵對的就是錢！
一趟走下來，威爾斯李已經意識到，可不止差三十萬美元那麽簡單！最少需要預留五六萬工坊開工費用。
還有就是……艾爾瑪湖莊園已經招聘六人，這可是為瓷器廠準備的名額，現在這些人今天去莊園入職了，難不成讓他們回家？
不可能！用工協議昨天剛簽訂！工會和鎮上民眾噴死你！
人好處理，大不了帶到陶瓷工坊，肯定有活幹，關鍵是資金！
自己手中還有值錢的能處理嗎？
有！但高危！
威爾斯李撓撓頭……康熙仿明灑藍釉執壺。
這件瓷器如果能出手，換百八十萬美元，一點問題木有！
關鍵是怎麽出貨？
黑市肯定不行，黑手組織在黑市中耳目遍地，隻要它現身，絕對能查到自己身上。
倒是有一個出貨渠道挺安全，隻是這件瓷器不同於宋版《耒耜經》，它來曆太黑，不知道對方是否忌諱？
要不，試試？
威爾斯李將車子停在艾爾瑪湖莊園穀口，從挎包中掏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