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馬老邀請
欣賞歸欣賞，生意是生意。
馬老一開口就讓威爾斯李直撮牙花，太狠了，真正的商人。
他麵色親和的說道，“小李啊，這塊原石還不錯。留下來吧，我也不問你從哪兒來的。這樣，我這邊負責找生產序列號，另外……剝石、切割、打磨、拋光都由我這邊負責。我看這塊祖母綠大約有兩個戒麵，到時候再給你一個。你看怎樣？”
瞧瞧，多黑！
他找生產序列號，另外負責加工，這就要走了這塊祖母綠寶石的一大半——他可隻說給威爾斯李一塊成品祖母綠戒麵，要知道這塊寶石切割後還有一個戒麵以及不少的小料，用來加工耳釘、項鏈輔料等，不少利用價值呢。
威爾斯李被老爺子的“貪婪”嚇著了，撫著額頭，從包中將蒂姆的交易合約掏出來，“馬老，這塊寶石原石還真不是偷盜搶來的那種黑貨，您看看這。”
等馬老一目十行的看交易合約時，威爾斯李說道，“這塊原石來曆很清楚，盡管沒有出產序列號，但同樣沒有黑市來曆，清白得很。”
“退一步來說，這塊寶石交易過程中真的出現問題。”他的手指在蒂姆，還有兩位交易見證人的名字上敲敲，“責任不在我，更不會落在您馬家。”
“我怎麽確信你這資料的真假？”馬老爺子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呷一口後說道。他其實已經相信威爾斯李的話，但生意嘛，逮著機會還不死勁壓價？
“老爺子，您要這麽說，這生意沒法談。”威爾斯李也幹脆，將交易書還有木盒子，攏在一起，大有一言不合走人的架勢。
這種談判姿態老爺子見多了，笑眯眯看威爾斯李表演，等到差不多，他在說道，“小李啊，你不是行內人，所以不知道珠寶行對生產序列號看得有多嚴。”
“自從戴比爾斯給鑽石原石，配上產出序列號之後，全球稍微大一些的寶石礦主、經銷商，都會給上品級的寶石，配上產出序列號，祖母綠名列四大名寶石之首，更是看管嚴格，想要拿到產出序列號，比你想象中更難。”
看管嚴格，這不是假話，但並不意味著沒有漏洞可鑽。老爺子說這番話，依舊是為了壓價。威爾斯李不會真的卷包袱走人，就勢問道，“若是沒點難處，我怎麽登門求助您老？”
“若是您老還是剛才那條件，我想我直接去找戴比爾斯也不是不可以。”
馬老爺子聽到這，嘿嘿一笑，“嘿嘿，你沒找過？或者說那個蒂姆以前真沒找過戴比爾斯？”
呃？威爾斯李一愣，馬老這話不像詐語，他……怎麽看出來蒂姆找過戴比爾斯？
見他神情詫異，老爺子哈哈大笑，手指點點，“小子，別以為你聰明，行行有訣竅，你不知道不明白的還多著呢。”
他探頭似笑非笑的詢問，“是不是不僅去了戴比爾斯，還去了其他幾家？都賣不上價錢？”
這下，威爾斯李徹底明白過來，這塊祖母綠級的原石，一定是被戴比爾斯的人做了印記，在行業內已經“登上號”，其它幾家珠寶行發現這枚印記，因此始終不給蒂姆高價。隻有自己，對珠寶行當半通不通的，出手買下。
再回想，馬蒂！
蒂姆生活在礦區，不可能連這枚原石的價值都不會預估！他以五千美金的價格，出手給自己，那一定同樣知道原石上被“戴比爾斯”打了印記！
我去！這世道，真心不簡單！
一個憨厚的“坦桑尼亞兄弟”，竟然有這樣的心機，萬萬沒想到！
至於為什麽會被打上戴比爾斯印記？威爾斯李現在不敢瞎猜。同樣，這枚綠寶石原石究竟是不是真的來源於“拾取”而不是黑貨，他也不如剛才那麽確信。
這場交易，他輸了！
輸就要有輸家的氣度，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態。
他老老實實地將木盒子推給馬老，語氣恭敬許多，“馬老，交易就按照您說的。隻是……我暫時不需要那枚截麵，您直接給現金即可。”
“另外還要請教您老一個問題……”
“你想知道戴比爾斯印記？”老爺子理所當然的將木盒劃到麵前，又將交易文件勾過來，截住威爾斯李的話。
“咱一件件談。”老頭子斜藐了對方一眼，語氣得意。
“既然你不要戒麵，那不占你便宜……給你一萬兩千美刀，行不行？”
威爾斯李心底叉叉又圈圈，老家夥又占便宜，一枚祖母綠戒指，最少要一萬五千美刀，現在他出一萬二還說不占便宜，這是吃準了自己想知道戴比爾斯印記啊。
木然的點點頭，這虧，咽了！
“很好，阿發，取一萬兩千美刀現金，另外帶一份交易協議。”語氣像極了偷雞得逞的老狐狸。
管家低頭暗笑出去，轉過小門，隻見那位“去公司”的夫人，就站在門後。他衝著夫人點點頭，比劃個ok的手勢。
這件祖母綠級別原石，從始至終都是夫人鑒定的，老太爺隻是看看裂紋和白絮。至於戴比爾斯暗記，也是夫人發現的，被老爺用來還價而已。
“還可以壓一點的。”聽完管家轉述老爺子對這枚原石鑒定結果後，陶蓉有些可惜。
“老爺說這人他想收攏，把這小子留給少爺用，不能傷人心。”管家輕輕說了一句。
“哦……留給濤兒？老爺子很看重他啊？”陶蓉右手搭在左手背上，幾根手指抖動著。
“老爺說，這小子應該是名師子弟，第一次在當鋪中看透南越青花留漏，上一次冒出一本宋版書《耒耜經》，這一次又是一枚祖母綠級綠寶石原石。眼光不差的。”
陶蓉立馬沒有異議，點點頭示意他去取交易協議。
客廳中，威爾斯李很希望對方揭開謎底，可老爺子好整以暇，不慌不忙的拉著他扯家常。
“小李子……你大名叫什麽？叫你小李子總感覺不對味。”
威爾斯李暗地裏直翻白眼，小李子小李子，叫了這麽多遍，現在才回過味？見他問起，連忙答道，“李承，您老叫我阿承就行。”
“阿承，這名字舒服多了。”馬老爺子捋捋胡須，一副慈祥長者愛護後輩的模樣，“來北美幾年了？從事什麽工作”
“三年整，買了一家小農莊，種點莊稼，勉強糊口。”威爾斯李回答得很謙虛。
這會兒輪到老爺子一愣，農場主？眼前這年輕人不安常理出牌啊！年紀輕輕怎麽想起做農場主？那玩意……種一輩子地能掙幾個錢？
他還以為是父母留給威爾斯李的農場呢，老爺子以一種非常憐惜的目光看過來，“農場主？那太可惜了，你的才華應該在古玩古董上。有沒有想過專門從事這塊？”
威爾斯一時間沒明白什麽意思，還以為對方希望自己長期供貨，正想著怎麽借這話題把雙方合作關係挑明，沒料到老爺子突然來一句——
“來聚源當鋪怎麽樣？做一名職業鑒定師，每個月我可以給你開五千的底薪，另外你經手的死當出售後，還有一筆分紅。單純給客戶鑒定，另有鑒定費。”
說完，他眼神炯炯地盯著威爾斯李，很認真的樣子。
這個邀請很讓威爾斯李意外。
五千美刀的月薪，還有其它分紅提成什麽的，如果是他剛出院時，他一定屁顛屁顛的去了，現在嘛……自然不會。
微笑搖頭，看向馬老，“謝謝您的好意。請問……這是您交易中的一部分嗎？”
這就是拒絕囉？
雖然有些失望和遺憾，但還沒到惱羞成怒的份上。馬老爺子再次端起茶杯，做個請茶的示意，“隻是覺得和小夥子你挺合得來，既然不樂意那就不勉強。”
茶廳氣氛，略顯尷尬，好在管家阿發很快進來。
填好交易協議後，威爾斯李這才問道，“馬老，現在您能說說這塊石頭上的標記了吧？”
是的，剛才他又拿過石英雲母綠柱石，仔細查看幾遍，都沒有發現端倪。
老爺子招攬不成興趣索然，將無色聚光手電還有那塊原石向他一推，然後指指石英雲母上麵的一處細小刮痕，“自己打燈看看。”
暈，暗記竟然在石英石上！難怪自己在晶柱體上怎麽也查不到。
打開手電，透過石英石折射到白紙時，這片小黃豆粒打消的刮痕，竟然印出一個模模糊糊的花體字母“D”！
這學費交得不冤，漲姿勢！
不僅如此，威爾斯李還陸續在另外兩側發現兩處刮蹭印記，其中一處是三個灰點，隱射顯現的圖案如同三個小芝麻粒排成正三角形。
“這是蒂芙尼印記。”馬老手指點點，“這塊原石應該被很多人盯上，一般人真不敢接手，所以啊……小李子，你現在還覺得老頭子我坑你嗎？”
輸得心服口服，威爾斯李拱手拜謝，“老爺子，多謝援手！”
這句話什麽意思呢？
隻要威爾斯李將這件原石送到一家不怎麽熟悉的珠寶公司加工，他的大名勢必要上“黑名單”。若是被戴比爾斯還有蒂芙尼這些珠寶行業大佬盯上，威爾斯李在珠寶行當算是徹底被逐出門外。
很慶幸，他第一時間拿到聚源典當。
一般珠寶公司確實不敢，隻有聚源典當這種黑白之間的機構，有辦法將其利潤最大化。
所以，威爾斯李這次拜謝，心悅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