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倉儲拍賣
從州府大樓出來時，威爾斯李手中多了一罐咖啡。
本傑明亞布拉罕的回禮，據說來自於巴西的原磨咖啡。
兩人聊得不錯，告別的時候，州務卿同誌主動提出，如果威爾斯李拍賣中標，他會帶著夫人及孩子前去做客。
來到停車場，威爾斯李忽然發現，相比剛才停車時，場中多出十來輛廂式皮卡。
有皮卡集會？不對啊，一般的皮卡車友會，都是同一品牌，這裏的皮卡什麽牌子都有，甚至還有自己改裝的。
剛好車旁停著一輛福特廂式皮卡，車內副駕位置一位漢子斜靠座椅，腳架車台上，威爾斯李敲敲窗戶，問道，“嗨，哥們，你們幹嘛呢？這麽多廂式皮卡？”
“You’reajerk（你個混球）”那人正迷瞪著被驚醒脫口罵道，結果看見一位東方人站在車窗邊，連忙舉手致歉，“抱歉，我以為同伴回來了。”
他又將睡覺弄歪的籃球背心牽扯正，再度從車窗伸出手來，“非常抱歉，我叫安德烈菲尼克斯。你剛才是不是問我什麽了？”
這是個心眼不壞的粗人，威爾斯李聳聳肩，與他握握手，“我想知道，為什麽這麽多廂式貨車停在這裏？”
“倉儲，偉大的倉儲拍賣！你沒聽過？我，安德烈，夏延市最出名的挖寶人。”安德烈用手將頭發不停地向後捋，這種大背頭不知為何忽然在北羨洲流行起來。
威爾斯李扭頭朝停車場的另一邊看去，一排單間車庫房，前麵有不少人圍著。
原來這裏即將舉行倉儲拍賣。他笑著點點頭以示感謝，“祝你財運旺盛，幸運連連！”
“謝謝你的祝福，有著來自遠方的祝福，這次收獲一定不錯！”
威爾斯李聽著撲哧一笑。
其實羨國人挺有意思的，他們對蒙洲人的態度往往走兩個極端，要麽歧視，看不起，表現嚴重的如昨天遇到的婦女；還有一種就是熱情，分外熱情，接觸之後他生怕你感受到歧視，因此話特別多，就如同這位安德烈，以及剛剛告別的州務卿。
威爾斯李都已經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那位安德烈還在嘚啵嘚啵介紹，“……真的，我去年，傑克小鎮，一次就賺六萬美刀。那次我在一間倉庫中，挖到四枚隕石……”
隕石收藏，起於羨國，盛於羨國並逐漸向世界擴散的一種收藏種類，如果安德烈真的在某一次倉儲拍賣中，幸運的得到前主人遺忘的四顆隕石，那……還真的有可能賺六萬幣。
見對方關注這一話題，安德烈顯得更興奮。他從手扣箱中拿出一張照片，伸出窗外，向威爾斯李展示，“瞧，這就是我的幸運石，四顆，瞧瞧多美啊！”
照片中的黃色毛巾上，躺著四顆比乒乓球還要小一些的，黑色圓形石頭。
還真是小塊鐵隕石，俗稱隕鐵的。
幸運的家夥！
羨國隕石學會研究認為，地球平均每天要接納約合二百噸隕石，看起來數量巨大，可其中九成九都會變成隕石塵埃，另外，海洋要吸納超過百分之八十的剩餘隕石。也就是說，真正落在陸地上可能被人發現的隕石，萬不存一。
隕石很珍貴，能發現四顆，已經是很不錯的收獲，結果前倉儲的主人，也不知哪來的糊塗蛋，竟然將如此珍貴的東西遺忘在倉庫中，從而被安德烈得到。
“幸運之子！”威爾斯李笑著對他豎起大拇指，這家夥的好運氣連他都有些羨慕，又順口說道，“看你興奮的模樣，今天的倉儲中，是不是還有隕石的消息？”
別看倉儲拍賣看似嚴密封了所有拍賣信息，可這些挖寶人總有渠道得到一些內部消息。
威爾斯李發動車準備揮手告別，結果發現安德烈這家夥，還在張大嘴巴一副吃驚模樣，“你……你怎麽知道的？”
安德烈確實得到一點“內幕”——今天八間待拍倉庫中，有一間的主人是隕石收藏者。
我去，自己不過隨口一說，結果還真蒙對。
不過，威爾斯李估計，這條內幕差不多已經是人所共知的“內幕”，否則也不會有這麽多的挖寶人來這裏等候。
這極有可能是倉儲公司的一次故意泄密。
威爾斯李將車重新熄火，探頭問道，“安德烈，你知道倉儲拍賣什麽時間開始？”
“十一點開始！我的搭檔在報名繳納押金，我是隊長……”
挖寶人團隊一般都是兩三人搭檔，要麽是夫妻檔要麽是小團夥，很少有單人從事這一行業，因為倉儲公司要求必須在二十四小時將倉庫清理幹淨，有搭檔處理起來更快。
這種搭檔有主有次，所謂隊長，一般是老手，有既定的貨品銷售渠道，同時負責“觀察”也就是在規定時間內查看倉庫中的物品究竟值多少錢。安德烈從事倉儲拍賣已經四年，算是老手；另一位就是助手，專門幫忙幹活的，就像安德烈的助手傑夫，他就需要去報名、繳費，處理倉庫垃圾之類的。
“我能跟著你們一起看看熱鬧嗎？”威爾斯李還特意曲起胳膊顯示一下並不發達的肌肉，“我很有力氣，還可以捎帶著幫你們幹幹活。”
安德烈很爽快的揮揮手，“沒問題。”
當然沒問題，又不是參與分配利潤，對方就是看看而已。
倆人隔著車窗聊開，等候拍賣正式開始，大多數時候都是安德烈講述他的挖寶故事。
威爾斯李抽空給瀚斯拍賣辦公室打了個電話，安雅聽說他要參加倉儲拍賣，連連搖頭，連帶著對威爾斯李的興趣都有些下降。挖寶人這一職業，在羨國人的眼中是不入流的，如同絲國人地區的“垃圾王”——你一個要參加百萬幣級別莊園拍賣的人，對收垃圾感興趣？
經過昨晚的“深入交流”，她對威爾斯李已經有所了解。
這位並不是自己所想象中的“財團後人”或“富二代”，盡管也能算得上一根不錯的依靠，未來可期，可自己等得起嗎？作為一名三十來歲的女性，安雅的想法很現實。
不過，作為一名“伴”，真是不錯的選擇。放下電話的安雅，想起昨夜，臉上不由得熱紅。
助手傑夫，一位印第安人夏安族青年，棕色皮膚，黑色頭發，黃褐色瞳仁，在視覺上，他與威爾斯李的相貌更接近。
“傑夫是我在超市打工認識的老朋友，去年我們搭檔，我們都住在幸福社區。”安德烈在旁邊介紹。
“很高興認識你。”話不多，與威爾斯李禮貌的握握手，便將剛才領到的倉儲拍賣牌，以及押金條等物件遞給安德烈。
安德烈在他胸口擂了一拳，“有威爾斯的加入，我們一定能大賺一筆，老夥計，你說是不是？”
“那是當然，我們是幸運的AJ組合！”傑夫隨即在他的拳頭上回捶一記。
從行止上來看，這位印第安青年確實已經被同化為“一名正真的羨國人”，難怪夏安族族老們為了保持純潔與傳統，想要搬遷到蒙大拿。
這種變化對印第安人而言是好是壞，威爾斯李無法判斷也無需判斷。
十點半剛過，安德烈戴上牌——團隊中隻有戴牌的才可以出價，走在前頭，帶領傑夫與威爾斯李前往倉庫。
今天拍賣的倉儲公司叫火車頭，在夏延及周邊城市有超過兩百個倉庫，以及一家物流管理中心，很有實力，是安德烈他們經常打交道的一家公司。
拍賣現場，威爾斯李粗略估計，有超過五十人，難怪停車場那邊那麽多廂式皮卡。
“安德烈，你換助理了？”
“沒有，傑夫在那呢，這是來自東方的客人，我帶他見識見識。”
“安德烈，你招新人了？”
“不是，這是客人，可不能這麽沒禮貌。”
倉儲拍賣，威爾斯李第一次參加，跟在安德烈後麵鑽來鑽去，比傑夫更像助理。看得出，安德烈人緣不錯，許多挖寶人和他招呼，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安德烈同樣大聲笑著回複，將威爾斯李介紹給打招呼的朋友。
十一點整，一位五十來歲、笑眯眯的拍賣官走過來，這是個中年黑人，說話語速很快：“各位準備進場了，今天要拍賣的是八個倉庫，是的！八個倉庫！大家排好隊！”
“規矩大家都知道，不準進入倉庫！不準觸摸任何東西！不準往裏扔任何東西！每兩組同行，可以在門口待一分鍾，有疑問嗎？”
眾人很快在第一間倉庫前排成兩隊，安德烈、傑夫還有威爾斯李三人排在右邊隊伍第四組，很快就會輪到他們。
安德烈和傑夫從挎包中掏出聚光手電，這是挖寶人必備工具。
見威爾斯李沒有，安德烈走出隊伍，在隊伍末梢的一位挖寶人手中，借來一把，塞在他手中，低聲說道，“如果你有所發現，偷偷告訴我，我給你分紅！”
嗬嗬，這位也不是表麵看起來那樣粗獷。
很快輪到威爾斯李一組，與他們並行的是一對中年夫婦檔，沃倫德和梅薩倆人同樣是夏延市有名的挖寶人。
倉庫的大小基本一致，卷閘門寬三米，縱深十二米，倉庫內不開燈，視力稍差裏麵啥東西都看不清。
第一次挖寶的威爾斯李，隻看到倉庫旁邊有兩個鐵架子，架子上放置著幾塊石頭。可以肯定，這隻是礦石標本，根本不可能是隕石。
景州是礦業大洲，這座倉庫有可能是哪家探礦公司租賃的。
至於倉庫最裏麵，有一小堆貨物，覆蓋著藍色塑料薄膜，什麽也看不見。
暈，這怎麽判斷？
還真是隔行如隔山。
裏麵看不見，他隻好將目光聚焦在幾塊礦石標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