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傷懷
濃墨般的夜色就是天然的屏障，給了一身夜行衣的慕容冽最大的方便。仗著自己完美的輕功，隻是深提一口氣，便已經竄到了高高的圍牆上，來到了關押慕容凱的牢獄。
蒙麵巾下麵的一雙眼睛如鷹一般的犀利，掃視著下方的情況，確定沒有危險了，才從圍牆上一躍而下。
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牢獄的門口，門口的兩個守衛抱著各自的劍靠在那裏打瞌睡，大抵是因為已經是深夜，其餘的值夜守衛都去睡覺了。
揮掌打暈守衛，為了保險，還點了穴，慕容冽確定沒有任何問題了，這才向著牢獄的深處走去。
這牢獄關押的都是要犯，平時裏守衛實在森嚴，不然慕容冽也不會選擇這個時候來探視自己的哥哥。走道兩邊都是一個一個的牢房，裏麵的人或躺或坐的七扭八歪的睡覺，呼嚕的聲音此起彼伏，都是一些勇猛的大漢，平日也算是英雄好漢，卻被關在這裏，想想，倒也惋惜。
走到牢獄的最深處，那裏關押的便是自己的哥哥慕容凱了。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上去，慕容冽一向的麵癱臉終於有了些動容。
目光順著幽暗的燭光，看著那坐在角落裏，已經落魄的慕容凱，顫抖著雙唇，語中帶著絲哽咽：“大哥。”
那個人影微微的一顫，轉過身，卻不是慕容凱！！
慕容冽的眼神中有著震驚，既然這個不是大哥，他的大哥在哪兒？
被關在牢房裏的人轉頭看到是慕容冽的時候，眼中也有過一絲震驚，不過卻也隻是一瞬，便轉回頭繼續靜坐了。
慕容冽頓時感到不安，現在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情？而回答慕容冽的，卻是兵器相撞人馬趕來的聲音。
慕容冽狼狽至極的回了家，慕容正德趕忙迎上前來，一家人也都是坐立不安，看到慕容冽的樣子，一個個都忍不住的站了起來。
“我沒見到大哥，大哥不在牢裏。”慕容冽歎氣道。
慕容正德的身子猛的一頓，和沈碧芳對視一眼，深深的歎口氣。
“夜已經深了，大家也都早一點睡吧。過幾天，大軍就該回朝了，到時候，自然會有你們哥哥的消息。”慕容正德無力的擺了擺手，便和沈碧芳回到了房間。
這一夜，冷玥蕪並沒有趕慕容宸去書房睡覺。兩個人就這樣和衣而眠，直到天亮。
兩日後，大聖皇朝大軍歸來的消息便傳開了。而新的聖旨也到了，說的大抵就是這次大軍中有投遞叛國的慕容凱，讓慕容家的人前去迎接。
一家人領了旨之後便又聚集到了一起，這已經是他們第二次開始協商慕容凱的事情了。這幾日，大家都是悶悶不樂，整個王府裏也都是氣氛低沉，連下人們都不敢大聲說話，做事情也都是小心翼翼。
終於等到了大軍回朝的日子了，慕容家的一大家子人早就等候在路口，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四處的張望。
大軍歸來，開頭的高頭大馬上坐著的，不再是意氣風發的慕容家長子慕容凱，而是一具棺材，後麵跟著的，則是慕容凱曾經的副將。
看到了慕容一家老少，副將連忙下馬，單膝跪地到慕容正德的麵前，恭敬的道：“末將穆定山，參見王爺。”
慕容正德連忙扶起那副將，一雙眼睛已經印滿了滄桑，曾經的英氣早已不再，有的隻是無盡的擔憂：“快快起身，你們的將軍呢？”說著，還在四處的張望，希望能看到自己兒子的身影。
一邊的冷玥蕪則是死死的盯著那口棺材，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底升騰，卻是不敢開口。
副將穆定山眼角有淚，卻愣是不肯掉下來，胡亂的用袖子擦了擦，轉頭隨意的一揮手，那幾個扛著棺材的人便走上前來。穆定山雙手握著慕容正德的手，眼淚險些掉了下來：“大將軍，在這兒。”
慕容正德那魁梧的身形一震，順著那棺材口望去，老淚縱橫。
而一邊的慕容語在看到棺材裏躺的人時，也是倒吸一口涼氣。沈碧芳已暈倒在冷玥蕪的懷裏。慕容家的幾個兒子雙拳緊握，麵上的戾氣濃重，冷玥蕪卻是冷眼冷麵，一言不發。
棺材裏躺著的，正是他們心心念念盼著的慕容凱。
此時的他早已經麵目全非，穿著鎧甲的身上七七八八滿是刀傷劍傷，臉已經被各種傷口劃的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本來的麵目。
古人曰：伴君如伴虎。古人又曰：忠臣名將切不可功高震主。當初的冷玥蕪還不大明白，想來，當今的大聖皇朝的皇帝，算是結結實實的給她上了一堂曆史教育課。
慕容正德歎著氣，伸出一隻手，無力的拍了拍穆定山的肩，隻是一言不發便轉身離去。
那抬著棺材的幾位壯漢跟著慕容正德的身後麵走，慕容宸則是接過冷玥蕪懷裏的沈碧芳，將她背在自己的背上，慕容語和冷玥蕪跟在慕容宸的身後扶著沈碧芳，讓背著的慕容宸能夠減輕一些重量。
慕容語這一路都在哭泣，而慕容冽和慕容正德二人則是站在棺材的兩邊，小心翼翼的守著他們的親人，親人離去，他們固然是悲痛欲絕，可是現在要做的，卻是要振作起來。
慕容正德知道早晚會有這麽一天，他也已做足了準備，可是沒想到，這一天真的到來時，他還是猝不及防。
慕容軒領著從外麵請來的郎中，對沈碧芳緊急會診。不多會兒，一個年邁些的郎中雙手抱拳稟道：“王爺，夫人沒有任何大礙，隻是悲傷過度才導致了昏倒，稍微休息一下，吃幾服藥就沒事了。”
“哦，這就好，這就好。軒兒，帶郎中們去賬房！”慕容正德連連點頭，對著兒子吩咐一句，就又坐在了床邊，雙手緊緊握住沈碧芳的手，兩隻眼睛又開始泛起了淚光。
慕容冽抱著劍，麵無表情的站在一邊。而慕容宸則是坐在那裏默不做聲，冷玥蕪站在慕容宸的身邊，一隻手輕輕的扶上自己丈夫的肩膀。
另外一隻手腕上的小紅早躲在花瓶裏不敢出來了。慕容宸看著躺在床上的母親，又看了看老淚縱橫的慕容正德，不由的歎了口氣，大手覆上冷玥蕪的小手，輕輕的摩挲著，目光中有著暗淡。
慕容語的眼眶紅紅的，跪在床頭，久久不肯起身。
慕容凱的屍首已經帶回來了王府，就放在王府的後院裏的一個祠堂裏保存。因無聖上的明諭，也不好妄動。
冷玥蕪麵色冰冷，咬緊下唇，她本來是不想相信黑衣人的話，因為她清楚慕容家的實力，她也知道，要是想要把這樣的勢力給連根拔起一定是要費盡心力的，卻沒想到，那個昏庸的聖上真的會走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