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玉機
叩門無應答，欲去問西家。報道山中去，雲深不知處。
雨過天晴，陽光打在被歲月洗禮過的門窗上，透過窗欞的幾束光裏，細微的塵埃上下浮動旋轉，這裏的一切古樸卻充滿活力。
悠悠身旁一小幾上的茶壺裏熱水正沸騰，纖纖細指正欲提壺。
“我來，燙！”
一大早四處尋找，隻有人說看見悠悠與白龍兒出城往山裏方向而去，具體方位不知。
最終還是宗楨請下山采買的小師父帶去的消息。
“好茶也被你這粗人毀了！我自己來。”
悠悠用茶巾包裹住提手，將過沸之水倒一旁透亮的大壺裏降溫。
拿出懷清大師送來的自製清茶，用茶匙取出些許，放入兩個剛溫過杯的豎直琉璃杯裏。
提起略微降低水溫的山泉，高衝之下茶葉翻滾幾圈後，慢慢舒展開嬌嫩的葉與芽，根根豎立漂浮於水中又慢慢沉底。
葉庭筠在茶台對麵靜靜看著這多年未見過的畫麵，一時獅王本銳利的眼裏竟是泛起了霧氣。
“給你一杯，好歹也先品品味道，別又像牛飲水般一口氣的幹掉，糟蹋了主持的好茶。”
葉庭筠輕輕壓壓眼角，開心地接了過去。
“好喝”
小小地品了一口，好像沒什麽茶味兒。悠悠親手泡的，沒茶味兒也好喝。
“哪裏好喝？是茶好，還是水好？”
白悠悠怎會不知葉庭筠的習慣，喝茶與喝水解渴一個道理。
“可惜了大師的好茶與好水！”
葉庭筠隻嗬嗬笑，他就喜歡看悠悠這幅對他略帶嫌棄的神情，多鮮活。
話說怎麽隻有悠悠一人？小姨妹今天怎會不在，平時是一步也不會離開悠悠的人。
“龍兒讓小師父傳話讓我在這裏等她，說是遇見一位故人。”
“悠悠就是我肚子裏的小蟲蟲，我話都沒說就知道我想問什麽。”
葉庭筠殷勤地為悠悠加熱水，趁機移到悠悠的旁邊坐下。
小姨妹不在，好機會！
龍殊被葉庭筠的語氣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看看對麵仍是一臉淡定的宗楨，還是老宗有定力啊，怪不得他能穩坐第一把交椅。
“小妹說，你要去平江參加活動，我想和你一起去。”
悠悠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拿起茶杯對著窗外射進來的陽光，靜靜地觀察葉子在水裏的姿態。
幹茶時的條索飽滿流暢，展開時的葉芽毫無損傷，茶湯清透明亮，茶香韻味悠長，看來這位製茶之人是位高手。
悠悠每年也會去到蒙頂自製一批早春茶，可這麽多年下來，還是不如這位的手藝。
也許從心境上就輸了，這位的茶香韻味裏飄蕩著豁達與隨喜。
“我保證隻做跟班，絕不私自為你做任何決定。”
見悠悠沒表態，隻專注於品茶，葉庭筠似是有些著急，他得在白龍兒回來之前讓悠悠答應他，隻要悠悠答應了白龍兒想阻止也晚了。
“太討厭了，這裏多好的氛圍讀書品茶，怎就來了你這隻呱噪的鸚鵡。”
“悠悠，你答應我，我馬上閉嘴！不然小姨妹不讓我跟著去，怎麽辦？她是我小姨妹，我又不敢跟她動手。”
要是其他人，不服？打服即可！
“你打得過小妹？未必能行！再說誰是你小姨妹，別亂叫！”
獅王的自尊心被嚴重打擊，自家小寶貝居然說自己不行。
門外一陣狂風吹進，直直撲向葉庭筠，將毫無防備的他直接刮出了禪房門外。
龍殊一臉震驚的將地上的老大扶了起來。剛才進去的紅色身影是老大的小姨妹吧？這也太快了！
“葉庭筠你這頭死老牛，又吃我家姐姐豆腐！”
葉庭筠真是冤枉死了，早知道就早點下手好了，今天連手都沒牽上，想親親悠悠的小嘴也才起了個念頭而已！
宗楨抬頭望天，算是給老大留一點點顏麵吧，就當他沒看見。
趙秘書見龍殊已經去扶起老板，也裝作往一邊看風景。
“小妹我沒有，真的，我才剛到幾分鍾，連凳子都還沒坐熱。”
“葉庭筠你的臭嘴都快貼上我姐姐的臉了，還敢說沒有？”
說著就要去揍人，還好被身邊僧衣小哥給攔住了。溫柔明亮的笑臉讓暴躁的小龍立馬順下了鱗甲。
“姐姐，這是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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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伴隨著夕陽的餘暉，讓本就古樸的石階更顯莊重。
“玉機的小院真好！”
玉機邀請悠悠與葉庭筠去他山側的自建小院午餐，當他拿出自製香茶時，悠悠當即知道他便是那位製茶高手。
沒想到這麽年輕就能有那般心境。
再見他所住之地，籬笆小院，三徑茉莉，幾聲犬吠，山深日暮，還有清風明月的溫朗。
真是天地精魂所滋養的人物。
“悠悠喜歡，我們也建一個就是。”
趙秘書在後麵幹著急，自家老板又情商下線了。
怎麽能隻說半句呢？
小夫人又不是真的喜歡房子。
悠悠隻勾了勾嘴角，並未再回應。認識三十多年了，這就是葉庭筠。
“悠悠，下山還有好長一段路，我背你下去。”
悠悠望望蜿蜒而下看不到頭的石徑，捶捶上午上來就已經酸了的腿，毅然的爬上葉庭筠寬闊挺拔的背上。
身高一米九的葉庭筠將悠悠擋得結結實實。
“小妹不會真看上那個俊俏的小和尚了吧”
“我不知道，我和你一起見到的玉機，等她回來再問她吧。”
對於葉庭筠這個曾經的混世魔王，現在黑白兩道的活閻王來說，從不屑於世間陳規禮俗。
管他和尚道士還是妖怪精靈，隻要能入小姨妹的眼，就是讓他歡喜的事。
大姨姐交給古佑纏著，小姨妹又有小和尚，少了兩個超級大燈泡，真是值得浮一大白的喜事。
不免腳步都歡快了起來，悠悠難得能有時間隻屬於他一個。
“葉庭筠，你慢慢點，太顛啦。”
“哈哈哈，悠悠，馬兒要快跑了，你抱緊馬脖子。”
“葉庭-——啊-——”
馬兒跑起來，也怕他的悠悠灌了風，一把將人從背上反手超到身前，麵向他的胸口。
嬌小的悠悠就這樣像小孩兒一樣被抱著，一雙細長的腿緊緊環在葉庭筠精瘦有力的腰上。
“葉庭筠，我要掉下去了！”
“叫筠哥哥”
葉庭筠故意鬆開手，加快步伐。
悠悠怕真被顛下去，雙手緊緊地抱住葉庭筠的脖子，腿已經沒有力氣了。
這個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