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睹物思人
知道這話是意有所指，江清月氣的臉色發白，連嘴唇都一直在顫抖，整個人也變得憤怒起來。改頭換麵？讓人眼前一新？這分明就是在指如今的自己，哪裏是說眼前的院子！
江清月以前一直覺得，香藥機靈，很合自己心意。可是今日，這丫頭卻像是非要和自己作對一般，居然絲毫不懂眼色，自以為是的繼續跟管家說著話。
“可是重新翻修了，以後不也還是會破敗？再說了，這丞相府裏麵，上了年頭的院子恐怕也不少，丞相大人為什麽單單會看此處礙眼呢？恐怕還有別的原因吧。”
老管家心裏已經笑出了聲，麵上卻還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看著江清月難看的表情，他連帶著看香藥都順眼了不少。昨日裏，老管家還覺得這丫頭眼高於頂，又自作聰明，很是讓人討厭，如今看起來似乎也不是一無是處。
不遠處的院子早已經麵目全非，原本高高掛起，寫著“棠梨閣”的那塊牌匾，現在也落在塵埃裏麵，沾了一層泥土，再不見原來的模樣。
老管家見江如月沒有說話，便又轉過頭，看著香藥說道：“還是香藥姑娘聰慧，這話說的極是，可不就是這麽個理。不過……丞相大人到底在想什麽，我們也不知道。倒不如香藥姑娘給出個主意，我也好去跟丞相大人提一提。”
香藥畢竟年紀尚小，就算再機靈，也沒管家這種活了大半輩子的人精明。不過是幾句好話，就已經把她誇的飄飄然，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眯了眯眼睛，香藥思考了一番，故作老練的回答道：“不管怎麽翻修，也終歸是老牆上新釉，治標不治本，還是走老路罷了，沒什麽區別的。丞相大人要是真覺得礙眼，不如就徹底拆掉吧，眼不見為淨嘛！”
江清月早就氣的說不出話了，一直忍到現在終於還是爆發了，冷冷的嗬斥道：“夠了！舊了就沒用了，如此做人，與過河拆橋有什麽區別？丞相府裏老院子這麽多，難道還能都拆了不成？”
或許是平日裏裝的太過成功，江清月此時忽然動怒，倒是把香藥給嚇了一大跳，嘴裏卻還是有些不服氣的嚅囁道：“可是，丞相大人就隻是不喜歡這一個院子而已……”
雖然香藥的聲音越來越小，可江清月卻聽了個一清二楚，差點就一口氣上不來。如果按照她以前的脾氣，早就一巴掌招呼上去了，可如今卻也不得不忍耐下來。
老管家看效果已經差不多了，便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主動的站了出來，幫著打了個圓場：“娘娘又何必動怒呢？香藥姑娘也沒有說錯什麽。再說了，不過是一個院子而已，娘娘怎麽就想到了人身上呢？”
似乎看出江清月是真被氣的不輕，香藥就算是心中疑惑，卻也很是機靈的沒有多問，連忙開口認錯：“娘娘不要生氣，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應該胡言亂語，惹得娘娘不高興。”
如果不是知道這丫頭一直養在自己身邊，江清月簡直就要懷疑，她是不是和丞相府串通好了，方才才故意一唱一和的來氣自己，不由的瞪了她一眼。
老管家也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有些歉意地說道：“你瞧瞧，我說這些做什麽，還惹得娘娘傷感了。其實也不過是因為三小姐去世之後，老爺看著這院子難免睹物思人，觸景傷情，這才讓人給拆了的。”
本來已經平複了許多，這一句話卻又讓江清月一口氣憋在了嗓子眼裏。這院子裏原本是住了三個人的，現在可以讓江城睹物思人的，卻隻有江清玉那個小丫頭了，這讓眼高於頂的她，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呢？
可畢竟在大庭廣眾之下，江清月始終還是顧忌著自己的身份，沒有勃然大怒。深吸了幾口氣之後，江清月冷冷的看著老管家，分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卻又偏偏無可奈何。
“已經在這耽誤許久了，也沒什麽好看的，管家還是領本宮去姐姐那裏看看吧！”江清月冷冷的說道，和管家的笑容滿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娘娘說的是，這邊請。”
與此同時，如霜閣裏忽然發出一陣笑聲，實在是引人側目。
原來，從江清月到丞相府開始，花影就一直在暗處跟著她們，剛剛那一出好戲，她自然也看的清清楚楚。等他們走開之後，花影才用輕功回到了如霜閣，把剛剛的一切告訴了江如月和紫蘭。
“恐怕是父親安排的吧。”江如月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花影也點了點頭：“原來的棠梨閣已經拆的不成樣子了，如果不是丞相大人的意思，恐怕也是沒有人敢這麽做的。”
紫蘭啐了一聲，忿忿道：“這拆了也倒好，免得看了心裏別扭。那母女都一個樣子，實在是讓人倒了胃口，隻是可惜了三小姐……”
說到這裏，紫蘭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就閉上了嘴。果然，江如月雖然沒有說話，臉色卻還是變了變。
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紫蘭也不由得低下了頭，倒是江如月，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江清月應該快到了，我們也收拾收拾，準備迎接客人吧，至於三妹妹的事情……我早就已經想通了，江清月早晚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紫蘭點了點頭，便出去忙活了。至於花影，她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又藏在了暗處。
紫蘭剛泡好茶端進來，外麵就有了響動。江如月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裙擺和鬢發，這才帶著紫蘭起身迎接。
“給娘娘請安。”江如月盈盈一拜，笑意不改，淡淡的說道。
然而她這副模樣，顯然是刺痛了江清月的眼睛。她不明白，躬身屈膝的明明是江如月，可為什麽看起來低入塵埃的卻是自己？
哪怕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江如月也好像還是和平日裏一樣，擺著那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特別是嘴角那一抹從容不迫的微笑，簡直像是在嘲諷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