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澀年華
八月三十號一大早，廠裏派來送學生的大轎子和拉行李的車早早就等在了廠大門附近的停車場，代向軍扛著葉子的鋪蓋卷，程雪芳提溜著打包好的行李，送葉子來坐車。
葉子背著雙肩書包，兩手空空，想要替老媽拿行李，結果被程雪芳給嚴詞拒絕了。
將行李和鋪蓋卷裝上貨車，代向軍就急急忙忙上班去了，程雪芳的清掃工作一般在職工早上上班前就結束了，今有事，她清掃完的更早。
見還早，學生還沒到齊，程雪芳也不急著回去，拉著葉子叮囑了又叮囑，就怕從未獨自出過門的葉子在外吃虧受罪。
“葉子，在外邊嘴甜點，人都喜歡聽好聽的，好話能當糖使，這樣才不會被人欺負。”
“媽，我知道了。”
“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也不要吃的多好，但一定要吃飽，別因為省錢，就餓肚子。”
“媽，不會的，我怎麽可能會讓自己餓肚子，你就放心吧。”聽著這已經了不止一遍的叮囑，葉子也不嫌煩，乖巧的應答著，這一走就是最少一個月，回趟家不容易。
“葉子，要不你再帶上十塊錢，第一個月，萬一錢不夠用怎麽辦？”著程雪芳就去掏口袋。
帶的多了，怕孩子拿的錢多不安全，家裏也緊張，帶的少了，又怕孩子不夠花，程雪芳也是左右為難。
“媽，不用了，我問過唐姨了，她她家英子一個月也就帶五十元的生活費，夠花了。”
“第一個月不一樣，萬一缺什麽了呢？”
“能缺什麽，你連衛生紙都給我帶了。”
“還是拿上吧，下個月就不給你這麽多了。”
推搡了半，葉子還是接過了老媽手裏的那十元錢。
“聽到了會有人幫著搬行李，別把東西拿混了，要謝謝幫你搬行李的師傅。”
“媽，我知道了，行李包裹那麽顯眼，我怎麽會搞混。”
“一定要和宿舍的同學搞好關係，我給你帶的糖別舍不得，到了分她們一些。”
“我知道了，媽，這些事情你都跟我過好幾遍了，早就記住了。”
“媽這不是不放心你嘛，傻丫頭，一個人出門在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管幹啥，安全第一。”著著程雪芳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抹了一把眼淚。
兒行千裏母擔憂，葉子從就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邊，總有些不放心。
“媽，你別難過，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走後家裏就剩了你和我爸，你也要和我爸保重身體，別太累了，我大哥和我嫂子回來你要讓他們幹點活，別總慣著他們。”
“這不你嫂子才嫁到咱家嗎？我也不好意思指撥人家，省的她不高興。”
“她高興了你就累著吧，伺候習慣了以後有你受的，我大哥也是，都有自己的家了還老是跑回來蹭飯，又不給生活費。”
“其實他們有時候回來還是拿點東西的，不總是白吃。”
“十回裏能買一回不？拿回來的米麵油還不是單位過節發的慰問品。”
“唉，你這丫頭，我你呢，你怎麽反過來上我了。”程雪芳輕拍了一下葉子的頭。
“媽，我這不是也在心疼你嘛。”
在葉子的插科打諢下，程雪芳對離別的愁緒也淡了很多。
“媽，你放心，我一定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在程雪芳一千個一萬個不放心中，葉子還是坐上了車。
隔著車窗，車下都是送孩子的父母，氣氛一時間有些傷感，已經有孩子在車上哭，做母親的在車下哭了，透過車窗，葉子看見老媽也在抹眼淚，不由得眼睛也有些發酸。
離別總是讓人傷感，很準時的，九點一到，大轎子在一片叮囑和隱忍的哭泣聲中緩緩的駛離，帶走了一車的不舍，留下了一地的牽掛。
時間和距離是最好的心靈傷藥，原本還在哭泣、傷心、難過中的孩子們在離開父母後很快就被未知的新奇吸引了注意力。
車上的孩子們都是生活在采油二廠總部家屬區裏的，占了采油二廠不到一半的錄取人數，大概二十二三饒樣子，大多數原本就是一個學校畢業的，隻有不多幾個往屆的畢業生，大家都相熟，很快就聊了起來，掙著搶著著自己聽來的關於技校的一些傳聞，就看誰知道的多。
葉子在一邊安靜的聽著，當聽到連技校鬧鬼的事情都出來後，忍不住笑了，這也太扯了吧。
那男生的有鼻子有眼，就跟他親眼見了似的，一聽就是在哪個鬼故事裏聽來的，結果還真有人信了，嚇得不輕。
跟車送行的工作人員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出聲製止了那個男生，一時間車裏安靜了不少。
學校位於西峰塬上，經過近四個時的行程，大轎子終於將葉子一行送到了學校，此時將近一點，過了午飯時間，大家都帶有吃的，在車上隨便吃零。
隴塬技校四個大字高掛學校大門處，司機直接將車開進了校園，道路兩旁生長著高大的銀杏樹，樹葉迎風招展，像一把把扇子，葉子還是第一次見如此高大漂亮的銀杏樹，很是喜歡。
跟車工作人員先帶大家去報晾，每個學生領到簾月的生活補助十八元的餐票和三十二斤料票，拿到了各自宿舍的鑰匙，在辦完手續後，學校開始安排人員給大家搬行李。
新的學校新的同學，周圍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麵孔讓從未獨自離開過家的葉子有點不安。
葉子被分在了采油四班，住在女生宿舍樓的三樓319室。
關於宿舍的問題，學校在新生報到前就按班級將學生八人一組提前分配好了宿舍，不過鋪位是由同學們自己選，一旦選定，就要登記造冊，交給宿管阿姨，以後是要按這個考核學生的內務操行分的，這也是為了方便管理，防止同學們私下裏竄鋪竄宿舍、逃學等一係列問題的，找起人來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