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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殺機

  十裏坡一處幽深的洞穴內,僅有數處火把懸掛山壁,將這狹長的山洞照得晦暗難明。而在光闇交界的洞底深處,薑長生雙眼直直盯視遠方,不知在亟待誰的到來。


  或許是過久的守候窮極無聊,他突然開口道:“碧書哥哥,你說他們得了訊,會是誰來救我呢?”不等對方回答,他自曬一笑,“此間一切雖是為那展昭準備,可若前來的是王爺,我想我大概會更高興吧。”


  一抹無限的綿綿情意自眼波蕩漾而出,瞬間柔和了那張略顯陰鷙的臉部線條。轉身麵向闇處,眉峰聳起,瞬間染上冷意。“不過我確實佩服你。你我明明同為可汗陛下送入赤王府的暗子,你明知我身份,卻可故作不知瞞得如此之緊。莫不是存了看戲的心思,想要瞧瞧我薑長生是不是真會愛上赤王?!”笑意漸斂,吟止唇角,別有一種無法描述的怨毒冉冉攀升直至眉梢。“我待你至誠,除卻那層身份,事無不對你言。而你呢?當初你說將我視作人世間唯一的親人,叫我好生動容。可現如今,那句話中又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恕長生愚鈍,實在分辨不清。”


  闇處仍悄無聲息,薑長生得不到回應也渾不在意,而是再次幽幽轉向洞口方向。直到一聲清脆的鈴聲響起,他倏地笑了,隻是這次的笑容帶著幾分期盼與成竹在胸。


  “終於來了。”薑長生耳力極佳,幾次模糊難辨的響動過後,他冷笑不絕。“這麽迅速便接連破了我精心設下的機關暗器,來人武功很是了得嘛。定是那展昭無疑。看來,我得準備一下,親自去會會才是。”


  展昭破掉山洞最後一處機關,終於在洞底一隅發現了傷痕累累的薑長生。感覺有人靠近,薑長生緩緩睜開,費力瞥了展昭一眼,詫異道:“怎麽是你?……王爺呢?”


  展昭眼神暗沉,閃過一絲不忍,繼而溫聲道:“王爺托我來救你。”


  不待說完,已被薑長生一聲嗤笑打斷,他麵露淒苦搖頭連連:“別騙我了,如今在他眼裏除了心心念念與他琴簫合鳴的那個人,哪裏還在乎我的死活?”掙紮著想要起身,卻是手腳無力又摔在原地。


  “你怎麽樣?”


  “死不了。”見展昭雖出聲關懷,卻並不上前,且口吻也是異常疏離。薑長生掩藏在陰影下眼底劃過一抹陰毒,忽而冷笑:“怎麽,看展大人這模樣似乎對我有所戒備。既如此,你何必來救我?”


  “不是你讓我來的嗎?”展昭淡淡道。


  心中一跳。“你什麽意思?”


  “薑公子,我本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卻沒想到聰明人也有愚不可及的時候。”見薑長生狀似不解地望向自己,展昭歎息一聲,道:“先前你明明已經洗脫了嫌疑,何以如今仍要與那沈碧書攪和到一起?展昭實在不懂,你我雖有過節,卻無生死仇怨,何以我這條命值得你如此惦念不忘?”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不,你懂的。”展昭雖麵無表情,但一雙眸子在幽幽火光映照下反折出攝人的熠熠生輝。“那沈碧書欲謀害赤王,雖巧計連環,借刀殺人,卻唯獨不曾使過半點機關暗器的手段。而我洞中一路行來,機巧設陷無數,可不都是出自你的手筆?”


  見薑長生一時默不作聲,他又繼續言道:“再者,想必若是薑公子對我有所了解,當知道展昭曾於故國被聖上欽點封了個禦貓的稱號。你可知是何緣由?”無須薑長生答話,展昭忽又笑了,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因我這雙眼睛在幽暗甚至無光的情況下也可清晰視物,因此……。”眼神突然變得銳利異常,連原本含帶著幾分輕鬆的語調也瞬間冷了下去,轉為一種淡淡地不屑地嘲弄。“你那一身傷,造得也太假了。”


  一聲嗬笑自唇邊溢出,終是退去所有偽裝,神情自若地站了起來。薑長生自光暗交界步入光線聚焦處,眼中確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不再掩飾的恨意。“沒想到你竟有此異能,倒是我百密一疏了。”見展昭麵上先起愣怔,接著眼瞼微垂,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惋惜,他突然意識到有古怪,驚疑不定道。“不對!你詐我?!”


  展昭再次歎息,“兵不厭詐。我雖疑你,僅憑洞中機關,若不得你親口承認,自無法判辨真偽。如今薑公子既已認了,不知可否為展某解惑,何以你明明從未參與謀刺之舉,卻突然之間與沈碧書同流合汙沆瀣一氣?”


  薑長生撫掌哈哈大笑。“展大人如此聰慧,不是已經猜到因果了嘛。我做這一切,就是為了要你的命啊!”


  被對方眼中宛如毒蛇般的森冷深深刺痛,展昭眸光倏地一凝,神情費解極了。若說一開始薑長生對他與赤王的關係產生誤解,敵意滿滿倒還情有可原,如今有了秦肅秋,何以仍咬著他不放?這太奇怪了。


  瞧著展昭蹙緊眉頭一臉不明就裏的樣子,薑長生就覺一股邪火噌地躥了起來。但心火燒得越旺,其麵上反而越發不動聲色。“既然一開始便覺得我可疑,展大人為何還要硬闖我設下的機關,莫非就是為了尋我當麵驗證一番?”


  “不錯。若無法確認,讓我放任一條無辜的性命不管,展某做不到。”


  “果如他所言,你還真是這種人。”展昭正奇怪薑長生口中的“他”指的是誰,就見其忽而冷笑不絕。“好奇心會害死貓,這話可是一點不假。展昭,今日你既然出現在我麵前,你的這條命我薑長生要定了。”


  “憑你?”淡淡的質疑溢滿了自身的傲氣。


  “你可以小瞧我的武功,因為本就稀疏平常。可你別忘了,我能成為奇巧堂的堂主,在赤王府有一席之地,當有我過人之處。你適才防著我,莫非以為我裝傷騙你是為了趁機對你下手?”一陣得意大笑,“展大人的才智我早已領教,若無絕對把握,我豈敢用這麽不入流的招數請君入甕?你現在是不是有聞到一股極淡的香氣?”


  叫薑長生一提,展昭果然聞到一股前所未聞的奇異香氣。心知不妙,他立即以袖掩住口鼻,卻聽薑長生道了聲“晚了”。頓時髒腑如遭重錘一陣劇痛。腳下踉蹌連退數步,眼看就要扶上山壁,展昭卻硬生生抽手,以掌抵膝,強行撐住搖晃中的身體。


  薑長生見狀笑道:“展大人果然機敏,想來你進山洞後定也是小心謹慎從未觸碰過任何東西。你是不是想不明白,我什麽都沒做,這毒又是從何而來?”見展昭張皇四顧,他立時笑意收斂,殺機必現。“不用懷疑,此處隻有我一人,沒有其他幫手。你以為我為何要設下那些看似精巧實則對你毫無作用的機關暗器?隻因但凡你破了一處,便會有一種無色無味的氣被釋放出來,這些氣每一種雖皆無毒,但若彌漫空中混合到一起便會生成一種極其厲害的劇毒。”


  一蜿黑血不自覺由唇角溢出,重影疊複,視線花成一片。喘息不斷加劇,展昭終是再也支撐不住,湛盧支地單膝跪了下去。感覺一片陰影投射在跟前,他顫巍巍地抬起頭,突然被人一把捏住執劍的手腕。薑長生居高臨下,一腳將湛盧踢飛出去,接著放聲大笑猛地撲了上去將他壓倒在地。“人說吃一塹長一智,倒是我高估你了,你居然還是栽在相同的手段下。隻是比起上回,這次的大禮展大人覺得如何?滋味不好受吧?”


  展昭舌尖一咬,拚著全身僅有的氣力一個翻身反將薑長生壓在身下,接著便往其身上探去。薑長生笑吟吟也不反抗,任由對方摸索,果然解藥遍尋不得。當看到薑長生嘴角亦有黑血淌下,心頓時涼了半截。


  薑長生的笑容轉為邪魅,隻聽他怨毒道:“我早說了,今日你既然出現在我麵前,你的這條命我薑長生要定了。為此,就算要與你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你這個瘋子!”展昭恨恨低吼:“我與赤王毫無瓜葛,你這份妒心簡直莫名其妙!”


  薑長生聞言先是一怔,接著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幾乎滑落下來。“你不明白?嗬,是啊,連我都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是你呢?我薑長生有哪一點不如你這個宋人?若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對任何人動心也便罷了,至少我心中還可保留虛妄的幻想,然偏偏……。可笑的是連他自己竟然都沒發現……。”


  一切近乎自喃,不知是聲太輕,還是展昭意識變得越發混沌,根本聽不清。他隻知薑長生突然抬腳踢中他左臂傷處,趁他鬆懈之際伸出雙手扼住他的脖頸,接著一個側翻又將他壓到下方。那雙手明明不大,卻力量大的出奇,瞬息間一股窒息之感比之藥物的侵蝕更快地占據了他全部感官。


  “我要看著你死,如此方能解我心頭之恨。一路行來你身上沾染的最是齊全,此刻中毒已深,你鬥不過我的。”


  視線漸漸模糊。就在展昭不甘地以為自己或許會死在這裏,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急過一聲的呼喚。一個熟悉的聲音不斷大叫著他的名字,而當這個聲音出現的時候,他能感覺扼在喉口的手明顯一抖,不知不覺鬆開了。新鮮空氣大量從口鼻湧入,一口氣回過來,也讓意識霎那恢複了。


  “展昭,你在裏麵嗎?!——”


  用僅剩的氣力朝洞外喊去。“別進來,山洞裏有毒……。”不等說完,那雙手再次惡狠狠地緊箍上來,大力到勢要將其喉口掐碎的地步。隻是對方終是沒能得逞,一串疾速的腳步帶著一股罡風刮麵而來,等他再次能夠大口喘息,發覺自己竟是被那耶律宗徹緊緊抱在懷中。


  “展昭,你怎麽樣了?”未有遺漏展昭抹去唇邊血跡的動作,耶律宗徹驚詫道:“你中毒了?”


  展昭別開眼,內心複雜讓他此刻不知該如何與麵前這個“罪魁禍首”對視。“不是示警了讓你不要進來,難道你沒有聽到嗎?”


  耶律宗徹聽出展昭語氣中的生硬、憤懣,隻是非常時期他也懶得計較這些。“自是聽到了,所以本王讓近衛都留在了洞外。”


  得知洞中劇毒並未波及眾人,展昭略鬆了口氣,但想到此刻身旁的耶律宗徹難逃罹難又叫他一顆心懸了起來。“現在怎麽辦?王爺你此刻隻怕也已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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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了晚了,來更了,差點睡過頭了。下章3月21日更。


  本不想把昭昭寫受傷的,臨時變主意,從機關暗器變成了毒,無形中又給紅加感情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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