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不想做公主
因為昨晚醉酒,所以今天慕笙在學校那邊請了假。
她窩在楓園看了一期的股票分析,就上樓化妝去了。
下午要出去玩,她得打扮的好看點,慕笙本來就長得漂亮,隨意收拾一下就很出彩。
她特意化了個偏素顏的妝,彎而細長的眉毛,無辜又澄澈的眼睛,她將睫毛夾得很翹,眨巴眼睛的時候顯得清純可人。
慕笙穿好大衣,隨手拎了個小包就出了門。
劉阿姨追了兩步,問:“慕小姐又出去玩啊?”
慕笙點點頭:“是啊。”
她和傅言算有約定,她老老實實的不起歪心思,傅言算就不鎖著她不許出門。
慕笙打了個車去了天上人間,下午店裏基本是沒生意的,連燈都沒開,酒保坐在吧台後麵打著瞌睡。
慕笙走過去敲了敲桌麵,酒保恍一抬頭,麵前站著一個瓷娃娃似的小姑娘。
他揉了揉眼睛,問:“小姐,要開包廂?”
慕笙搖搖頭:“我昨天在這玩的,我的手鏈落在這裏了,來問問你們有沒有撿到。”
酒保翻了翻吧台後麵的失物招領的箱子,搖搖頭:“沒,沒手鏈。”
慕笙有點失落,問:“那我能去昨晚那個包廂再找找嗎?樓上3805包廂。”
酒保有點為難:“小姐,你那個包廂是金卡客戶才能進的,裏麵的一個擺件都比一條手鏈貴,我做不了主。”
慕笙咬著下唇,問:“那要不你聯係一下昨晚開包廂的人?看他有沒有空來幫我找找。”
這倒是個辦法,但是酒保尋思誰沒事幹會跑過來給她找手鏈。
他打量著慕笙瓷娃娃一般的小臉,心想說不定呢?這麽漂亮的小姑娘誰都願意幫忙的。
酒保翻了翻昨晚的記錄,指著電腦上的一行,問:“是這個人嗎?叫……傅嘉宇?”
慕笙笑著點頭:“是,麻煩您了。”
酒保撥通了電話,點頭哈腰的跟那邊溝通著:“是,有位小姐說昨天落了東西在包廂,您方不方便過來一趟?”
他捂著聽筒看向慕笙,問:“您的名字?”
慕笙眨眨眼:“笙笙,叫笙笙就行,草字頭,生命的生。”
酒保立刻回答:“叫笙笙,啊?現在就過來是吧?好的好的!”
他掛了電話,笑著說道:“小姑娘你運氣好,那位先生說馬上就過來了。”
慕笙看著很高興,她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問:“我能在那邊等嗎?”
“當然!”
慕笙踩著小高跟靴子走過去坐好,許是昨晚沒睡好,她等的有點犯困。
正昏昏欲睡的時候,肩膀被人拍了拍,聽見有人叫她:“笙笙?”
慕笙一睜眼,那張略顯陰柔的臉出現在她麵前,勾著嘴角笑。
慕笙立刻起身,有些拘謹的打招呼:“傅先生,麻煩您了。”
傅嘉宇笑著說道:“為仙女效勞,是我的榮幸。”
慕笙被誇得小臉泛紅,跟著傅嘉宇走進了電梯。
傅嘉宇抽著鼻子嗅了嗅,問:“笙笙用的什麽香水?”
慕笙靦腆的笑:“我沒用香水,應該是沐浴露的味道,出門前我洗過澡。”
傅嘉宇讚美道:“有點花果香,很適合慕小姐。”
“謝謝。”
慕笙跟著傅嘉宇走進包廂裏,打開了燈。
夜場的燈就算都打開,也還是昏暗的不行,慕笙又亮起了手機上的手電筒,趴在沙發上找。
傅嘉宇從後麵打量著慕笙,饒有興趣的問:“是什麽樣的手鏈?”
慕笙說:“銀色的,上麵有一個星星的吊墜。”
傅嘉宇彎著腰幫她找,他扒著沙發縫,說:“會不會掉在裏麵了?”
慕笙走過去幫他搬沙發,但是大衣扣得太緊,她用不上力。
她站直了喘氣,說:“等一下,我脫了外套比較方便搬東西。”
說著慕笙脫下外麵的大衣,露出裏麵的內搭。
她今天穿的是商場送來的那件暗紅色的旗袍式裙子,胸口處的盤扣做的精致,白色的毛領子襯的她像個年畫裏走出來的娃娃,粉雕玉琢的。
裙子的腰身收的緊,勾勒出慕笙纖細的腰肢,偏偏腰部用蕾絲做了鏤空的一處設計,若隱若現的感覺十分誘人。
裙子到小腿處,剛好露出慕笙一截精美絕倫的小腿,腳下踩著短靴,精致迷人。
傅嘉宇看的愣了愣,昨晚他就曉得慕笙很漂亮,但是今天細看下來,這是個絕頂的美人。
“傅先生?傅先生?”慕笙叫他。
傅嘉宇回過神:“啊?哦哦!搬吧!”
他和慕笙一起用力將沙發勉強挪動了一點,露出的縫隙足夠慕笙伸手進去了。
她在裏麵翻了半天,歎了口氣,說:“沒有。”
慕笙拿紙巾擦了擦手,垂頭喪氣的說:“算了,不找了……”
她話都沒說完,傅嘉宇就急著說:“是不是落在衛生間了?你昨天喝得不少,也許掉在衛生間裏了?”
慕笙眼睛一亮:“那我去衛生間找一找!”
她扭頭就跑出去了,傅嘉宇隨手拿起她的大衣,連衣服上都是淡雅的花果香。
他在國外待的太久了,周圍都是那些濃妝豔抹香水厚重的女人,慕笙的出現,當真讓人眼前一亮。
慕笙在衛生間轉了兩圈就出來了,傅嘉宇正拿著她的大衣在門口等著,問:“怎麽樣?”
慕笙失望的搖搖頭:“沒有,算了,可能是丟在別的地方了。”
她歎了口氣,說:“真不好意思,讓傅先生跑這一趟。”
傅嘉宇立刻紳士的擺擺手:“不不不,沒幫你找到東西,我才應該不好意思。”
慕笙笑了笑:“沒關係,也不是值錢的東西,隻是我很喜歡而已。”
兩人說著往外麵走,傅嘉宇咳了一聲,問:“笙笙你下午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什麽的?”
慕笙眨眨眼,笑了:“好啊。”
傅嘉宇邀請慕笙上車,卻開到了自己的公寓樓下。
慕笙愣了:“不是喝咖啡嗎?”
傅嘉宇勾著嘴角笑:“我是從國外回來的,我就很會煮咖啡,嚐嚐我的手藝?”
慕笙看著有些猶豫,傅嘉宇安撫道:“隻是喝杯咖啡,相信我,一定比外麵的好喝。”
他又說:“喝完咖啡就送你回家。”
慕笙這才點頭:“那好吧。”
傅嘉宇帶著慕笙上樓進門,他將外套丟在沙發上,說:“你隨意逛,我去煮咖啡。”
慕笙乖巧的點頭,她溜達著走到陽台,外麵風景極好,樓下是巨大的草坪,甚至還有個大的嚇人的湖。
這是屬於傅家的人才有的財力,市中心隨意購買的房子,隨意揮霍的金錢,還有隨叫隨到的女人。
傅嘉宇隻不過是個沒什麽實權的小輩,他手裏的財產都讓人無法想象,慕笙不敢想,傅言算手裏有多大的權勢。
所以她對付別人,或心機,或交易,可對付傅言算,這些都不好使。
她迫切的需要傅言算的愛,唯有這個才能讓她穩穩的拿捏住他。
房間裏飄來咖啡的香氣,慕笙走進來讚了一句:“好香。”
傅嘉宇得了誇獎,丹鳳眼微微上挑,說:“喝到嘴裏會更香。”
他一邊忙活著,一邊隨意的聊天:“所以昨天和你一起來的林曜,不是你男朋友?”
慕笙搖搖頭:“不是,朋友而已。”
傅嘉宇心裏有了底氣,笑著說:“我看他蠻喜歡你的。”
慕笙靦腆的笑:“喜歡是相互的才行。”
傅嘉宇跟著點頭:“是,你說得對。”
他抬眼看著慕笙,問:“這條裙子很漂亮,你自己買的嗎?”
慕笙一愣,搖搖頭:“不是,我哥哥給我買的。”
傅嘉宇又誇她:“哥哥很有眼光。”
慕笙微笑著附和:“當然,他一向是最有眼光的。”
咖啡煮好了,傅嘉宇倒了一杯遞給她,說:“嚐嚐?”
慕笙接過來抿了一口,皺了皺眉咽下去,說:“好喝,微微有些苦。”
傅嘉宇將糖罐拿出來,說:“那你加……”
話沒說完,手機就響了,他看了一眼,神色有些不耐,卻還是接了起來:“大哥,有事嗎?”
慕笙的手落在糖罐上,不動聲色的聽著傅嘉宇的話。
“我出來辦點私事而已,底下的人不至於時時刻刻盯著我吧?”
“那個項目我不是跟你匯報過了嗎?報價當然是計算過的,不可能出錯!”
“我現在沒空,我……”
慕笙喝了口咖啡,眨眨眼問:“傅先生,你有工作就去忙吧?”
傅嘉宇皺了皺眉,又對著電話裏說:“哥,我跟誰在一起你都要問?你又不認識!”
他掛了電話,歉意的看向慕笙,說:“我得回一趟公司……”
慕笙懂事的點點頭:“沒關係,我已經喝到傅先生的咖啡了,很好喝。”
她看了看窗外,說:“時間還早,我打車回去就可以,傅先生去忙吧。”
傅嘉宇被攪和了這段時間,有些遺憾,他說:“那下次我請你吃飯?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
慕笙笑了笑,說:“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傅嘉宇急匆匆的去公司,慕笙下樓隨意買了份小吃才打了車,說:“去楓園。”
她琢磨了一下,催促著:“開快點。”
司機緊趕慢趕的到了楓園,慕笙下車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走進門。
果然,她一進門,傅言算就坐在客廳了。
看見她回來,傅言算問:“去哪裏了?”
慕笙換著鞋子,說:“出去玩了。”
“去哪裏玩?”
慕笙彎腰去解開鞋帶,說:“隨便逛逛,怎麽了?”
她換好了鞋子,又將大衣脫下來掛在門口,手裏拎著一包糖炒栗子走進來,眉眼彎彎的看著傅言算,問:“還熱乎的栗子,吃嗎?”
傅言算打量著她,慕笙這件衣服實在將曲線勾勒的太好,腰間隱約的鏤空十分撩人。
傅言算不悅的皺起眉頭,問:“哪裏來的衣服?”
慕笙看著有點茫然,她眨眨眼,說:“今天送來的啊,我還問過你了,你說好看啊!”
傅言算被慕笙這話堵住了,他皺著眉頭,說:“不好看,別穿了。”
慕笙走到鏡子麵前,轉著圈打量著,嘟嘴說道:“不會啊,我覺得挺好看的,今天好多人誇我好看呢!”
她走到傅言算身邊坐下,耐心的剝開栗子,送到傅言算嘴邊,還沒等傅言算訓斥她,就笑眯眯的說:“嚐一個?很甜的。”
“阿笙,我不吃……”
“嚐嚐嘛!你以前也陪我買栗子吃的呀!嚐一個!”慕笙支著手,倔強的往他嘴裏送。
傅言算拗不過她,張嘴吃了一個,好看的眉眼揪成一團。
真甜,甜的發膩。
他不喜歡吃甜食,從小就不喜歡,從前不過是為了應付慕大小姐的心血來潮,所以時不時陪她去買。
他瞥見慕笙光潔的手腕,問:“你的手鏈呢?”
慕笙一抬手,問:“哪條手鏈?”
她想了想,說:“你送我的那條星星手鏈嗎?哎呀,昨天晚上弄丟了。”
她甩了甩手腕,笑著說:“丟了就丟了吧,省的累贅。”
傅言算一噎,問:“累贅嗎?”
慕笙點點頭:“有點,上麵那個星星太大了,甩起來總是敲到我的手。”
傅言算有點出神,說:“嗯,丟了就丟了吧。”
他起身說:“公司還有事,我走了。”
慕笙靠在沙發上忙著吃栗子,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嘴裏答應著:“好。”
傅言算回頭看了慕笙一眼,還是那副嬌俏的模樣,她認真的聽進去了他的話,不再胡鬧了,也不再動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了。
所以傅言算來了,她隨意的跟他聊幾句天,傅言算要走了,她也不留。
他頓了頓,說:“衣服不好看,別穿了。”
慕笙乖巧的應付:“好,不穿了。”
傅言算走出去,汽車發動的聲音響起來,慕笙手裏的栗子便扔到了桌上。
真甜,甜的她發膩。
傅言算坐在車裏有些出神,他不該如此敏感的,可不知道為什麽,慕笙說“丟了就丟了”的時候,他覺得心裏都壓著難受。
他是什麽時候送的那條手鏈來著?
唔……是慕笙十八歲成人禮的那一天。
她和年輕英俊、門當戶對的貴公子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眾人都關注著這個出落的傾國傾城的女孩。
慕笙被慕博濤教的很好,她熟稔的端著香檳,遊走在賓客中間,高貴又漂亮。
彼時的傅言算隻能站在角落裏,看著人群中的女孩。
看著貴公子和她行貼麵禮,看著有人附在她耳邊低語,逗得慕笙掩嘴輕笑。
從來沒有某一刻,他覺得他和慕笙的距離那樣遙遠,她生來就是公主,而他……生來就遊走在黑暗的邊緣。
所以那個晚上,不知道是他喝醉了,還是慕笙也喝醉了,不知道誰拉著誰,避開人群鑽進了雜物間。
慕笙揪著他的領帶,輕笑著說:“你吃醋了?阿言,你吃醋了。”
她像個發現了新大陸的孩子,要不是雜物間狹窄,慕笙都要跳起來鼓掌歡呼了。
他堵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甚至不能算是一個吻,而是粗暴的啃噬。
血腥氣充斥口腔,慕笙貼著他的唇,吐氣如蘭:“阿言,我漂不漂亮?”
“漂亮。”他這樣說,像個仰望公主的下臣。
“你喜不喜歡我?”慕笙又問。
“喜歡”二字在舌尖轉了轉,他咽了回去,緊緊的將慕笙抱進懷裏,恨不得將人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慕笙柔弱無骨的攀附著他的肩膀,一聲一聲喚他:“阿言,阿言。”
“你喜歡喜歡我好不好?”
“阿言,我誰都不想要,我就要你。”
小姑娘的語氣都帶了哭腔,高高在上的公主被他拉進塵埃,卑微的祈求他的愛。
他將那條親手打磨串聯的手鏈係在她的手腕上,星星上鑲了一顆不值錢的碎鑽,在昏暗的燈下泛著光。
他說:“生日快樂,我的公主。”
慕笙不滿的嘟嘴:“我不是公主。”
“你不是王子,阿言,那我不想做公主。”她這樣說。
傅言算擁著她,親吻她,隻差最後一步,慕笙伏在他肩頭,咬住他的肩膀,像一隻嗚咽的小獸。
“阿言,我不舒服,我……”抽泣聲不絕於耳,她全然不知道自己將麵對什麽。
可最後一刻,他收了手,他親吻慕笙光潔的肩膀,像個虔誠的信徒。
“阿笙,別恨我。”
“求你了,別恨我。”
他不知道慕笙有沒有聽到最後的祈禱,他甚至難得的迷糊到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將這兩句話說出口。
隻知道最後慕笙昏睡在他懷中,他避開人群,將慕笙送回了她的房間,屬於公主的房間。
他臨走的時候,慕笙還在呢喃:“我不做公主。”
傅言算靠在門上苦笑,笑著笑著,好像有眼淚掉下來,和著嘴裏的血腥味,腥鹹的味道讓人難忘。
他的阿笙,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姑娘。
她以為傅言算不是王子,她隻要不做公主就好了,她想方設法的放低身段,縮緊錢包,將自己放在了平民的位置上。
可她全然不知,傅言算是來摧毀慕家的王國的,他毀掉了王國,害死了國王。
從古至今,沒有一個亡國公主能做平民,她們連乞丐都算不上。
所以從慕笙遇見慕言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她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