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選擇

  現在是四二七年8月份。


  阿瓦蘭迦南部的美索倫納城出現了短暫的強冷空氣。


  這個城市從一年前開始發生了很多事，首先，是雷明頓通用技術公司和霍頓機械技術公司的成立，兩家公司分別從電報和新動力紡紗機器起家，為本地貢獻了許多就業機會，也宣告了又一次年輕一代的成功創新，民眾對此普遍看好，盡管霍頓公司幾次傳出壞消息，但都很快被查出為其他魔能機器廠商傳謠，此後又很快有消息稱其疑似有官方背景。


  至於，雷明頓公司方麵，目前為止一直嚴格執行法律要求，年少成名的公司創始人看起來對自己的成功“漠不關心”，醉心於公司維持、擴大和技術研發，人們見到他不是在圖書館就是在公司，看上去是個表裏如一的技術狂人。


  且前段時間主動麵向社會大批量招收退伍人員，以及共和青年國旗護衛隊隊員與先進黨黨員，甚至於，主動申請向企業內派駐支部以幫助管理人員。


  隨之而來的又是一係列員工漲薪、福利製度、內部監管，前段時間還爆出以黨論為骨架充當“企業文化”，創始人似乎要親自上陣闡述社會學理論，將企業“解構”在所有員工麵前。


  這種瘋狂的“染色”行為著實是有些不合常理。


  這簡直就是完全脫離了低級趣味，真正超出了對金錢的追求，轉過頭去為所有人的利益作考慮，還要玩命拆自己的台把自己拿去掛路燈———有人稱其“精神不正常”“作秀”，但更多的普通民眾則非常支持，幾家報社也表示讚揚。


  此外對普通普通民眾而言感受最深的就是和周邊幾個城市的聯絡更加方便快捷，不需要兩地奔波，或寄送信件，一封電報就能解決問題，這比過去快太多了。


  然後是紡織物、棉紗等降價，唐吉訶德手中的機械動力技術正在沿著紡紗機起步，向紡織業的全領域擴張，裁切、縫合、運輸整理.……越來越多的部分可以用機器做到，於是普通衣物迅速降價，各個商家因成本的極大降低和爭奪市場的目的而展開價格戰，不同區域的促銷活動雨後春筍般湧現.……然而在新式紡織機器波及到的地方，中高端定製服飾的價格反而上升了。


  高級服裝設計行業從業者們高傲地宣稱：這樣更加徹底批量和流水線式生產的服裝永遠不具備藝術的靈魂，那靈感在現實中碰撞、交織、還原以達到整體和諧的還原.

  ——“決不是冰冷的機器能做到的事情。”


  而隨著唐吉訶德技術的推進，行業麵臨洗牌的形勢也愈加明顯，許多服裝業加工廠麵臨生產困難，早期最快反應過來采用新機器的廠家搭上了順風車，但後發者，越是後發則轉型越困難——早期占到便宜的廠家具備的優勢不是常規意義上的搶先，而是技術的完全更新換代，他們迅速地擠占市場，壓迫舊廠的生存空間，舊廠的反應需要時間，等他們反應過來，情況好些的還可以壯士斷腕，慢慢回血，差些的資金周轉不暢，自求多福，再者，即便後發者反應過來，壯士斷腕，也不一定能搶過“前輩”。


  阿瓦蘭迦服裝業市場趨近穩定且飽和，新機械的產能比舊魔能器械大，先“過岸”的人們都在忙著轉過頭鋸橋。


  這對唐吉訶德是件好事。


  施加在服裝業中的囚徒困境和內卷很大程度上成為了新技術普及的推手。


  這家夥目前整出的動靜大有要把行業房頂掀了的氣勢，在整個第13行政區（相當於省）內伸手玩兒命似的從別人的飯碗裏搶食，然後開始向外省發展，已經開始有規模較小的服裝業機器廠商開始經營困難，多家廠商高價要買機器技術，得到的回複都為“不行”，這現在還看不出結果，但可以預見，霍頓機械技術公司恐怕要在不遠的將來麵臨一次反彈。


  多數為生活而努力的平常人們恐怕並不想理解自己失去穩定的薪資來源是什麽技術更新換代，先進的擊敗舊的，他們欠缺一個更“實際”的解釋，為什麽好好的工作沒了，阿瓦蘭迦人的儲蓄習慣使得這種衝擊不至於走向極端，他們隻需要走進其他崗位，或者再成為新機械服裝業廠的員工，就能讓生活維持下去，部分人說不定會給自己放上一個月的假，實在不行，誰還沒個鄉下親戚？

  但這時隻要將矛頭對準某人。


  激起某些反應實在太簡單了。


  這至少會引出對霍頓公司不利的言論：拒絕分享技術確實很大程度地將間接導致很多結果，極可能被抨擊為“壟斷行為”。


  但唐吉訶德仍相當謹慎地要把它抓在手中，即便這會給他造成更大困難，表麵上從多贏成了多輸。


  失控的zb有多恐怖他們已經見識過了。


  更何況授權賣給官方時簽訂的合同中注明“xx年內不得授權給一切自然人、法人與任何形式社會群體及任何外籍人員、團體。”的條目還在給兩個異界靈魂背書。


  “嘶……”


  一陣涼風順著領口灌進喬恩的衣領，讓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裹緊神職者製服袍子，也攥緊了手中的名片，一張非常樸素的紙質名片，上麵僅注明了雷明頓通用技術公司和公司所有人：雷明頓.薩格拉斯.阿爾伯特的字樣，此外則為空白，隻多了個簽名，和一串手寫符號。


  他站在圖書館門口，回頭看了眼大門，又轉回來看著眼前的街道。


  “這個星期以內拿著它和你的全部身份資料到公司本部來，就可以入職，我給你至少5000的底薪，此外還有補貼、福利及各類社會保障，每周八周日有假，過期不候。”


  那個人是這麽說的。


  直覺讓他感覺到有些不妙，但是……

  如果是真的呢？


  青年思索著，如果是真的，自己就可以從那個老房子裏搬出來，住的好一些了，有雙休日，也可以做更多社區義工——打掃街道，幫助周圍人解決困難，與孩子們玩樂。


  這也是修行。


  他把手伸進袍子裏，攥緊了聖庭徽印，默念著：


  願您的國臨在地上，如行在天上，求您赦免了他們的罪，莫使災厄臨在他們頭頂，隻需臨於我身，以聖及父及子及我之名。


  他邁開腳步。


  “Am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