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天方人
“吾嚐聞，大道輪回，天地伊始如雞子，炸開而成寰宇，成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之無窮大數，乃為一切，至大道壽盡時，複成雞子，萬物生滅無窮盡。”
——天方國《玄君密藏》
……
“我們這是……過關了？”
至少現在，最大的顧慮已經沒有了。
阿爾伯特精神力探入自己的隨身空間中，端詳著放置在收納箱裏的卡片，順便還整理了一下裏麵的書籍、資料、各類工具、實驗材料、換洗衣物和許多小物件，它們占據了整個八立方米空間的一小半，相當於隨身雜物間。
現在他們是真正的、土生土長的、受國家保護的阿瓦蘭迦人了。
至於入隊。
他也應下了。
“看來是這樣。”
“這可真是……驚喜。”
唐吉訶德，長長地舒了口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就是……心裏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了，整個世界都在眼前拂開一層麵紗，自己和這個世界，完全連接在一起。
就好像，雙腳穩穩當當地站立在大地上。
“我自由了。”
他舉起雙手，看上去有點神經質，幸好他還知道展開一道空氣薄膜來隔音，然後高喊：
“我自由了！哈哈哈哈！——”
他歡呼呐喊著，到很久之後才緩過勁來。
“冷靜點……這兒還有人。”
阿爾伯特看到了操場上很遠處還有別人。
現在的天氣很不好，下著大雨，有濃霧，厚重的雲層遮蔽了陽光，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典型的雷暴和白夜，操場上一般不會有人。
然而仍有除他們以外的人在雨中漫步……穿得似乎還不是阿瓦蘭迦的款式。
他還沒怎麽在這裏見過那樣袖口寬大的服飾。
“那是天方人？”
多半是留學生。
近些年有很多，很多，從天方來的留學生，在阿瓦蘭迦進修，通常會在這裏學三到五年。
“走了，別在這兒丟人。”
阿爾伯特最後看了一眼，把唐吉訶德拖走。
這就是，兩位穿越者在學校時期，離天方人最近的一次了。
……
“阿國人還真是，常有怪異之舉呢.……”
“哈哈，世弟不必見怪。”
一黑發黑瞳的束發青年大笑著安撫身旁的少年：“這方國家不同於我天方，雖也是個地域廣大的，卻無我國家諸般禮法，且異族妖類甚多，竟是居於一地而無有分別，有所怪異亦是難免。”
“.……不曾見過這般怪的。”
少年看著前方遠去的兩個學生，緩緩搖頭。
“景逸，一別兩年，令尊可還好？”
“好得很。”
他甩了甩袖子，指尖振開一道輝光，隔開漸漸大起來的風：“他老人家硬朗得很，還有勁教訓我哩，世兄，在這阿國久住有甚注意的？”
“早些會阿國語言，莫亂走，其餘許多，呆的久就會了，許多同輩都會教你。”
“那便謝過世兄了。”
“稱我文誌即可。”
景逸，長歎一聲。
“歎甚麽氣？”
“出了門方知世間廣大，以往種種，竟似井蛙窺天，實在可笑。”
他想起自己在家中聽過的許多自居上國，而稱此國人為妖類的言論，再想想來此見識的精巧器械、令他大開眼界乃至震撼的先進學科、知識，和思想，現在他很確定一件事。
阿瓦蘭迦人，不是蠻夷。
……
阿瓦蘭迦和天方，在多年前便互相知曉。
那是在巫師們打完第二次大清洗內戰後，百年以前，國內形勢完全穩定，當時的人們組建了考察船隊，向外展開探索，撥開塞德拉斯星球被天災和巨獸遮擋的迷霧，以驗證其全貌。
當時的考察船，一路穿過幾條風暴走廊，穿過遍布幾十平方公裏的雷暴區，終於.……發現了“新大陸”，也就是當時的天方。
他們通過精神力傳訊，自我認知潛意識複刻等技術手段勉強和本地人建立溝通，得到一處可以停船的地方。
緊接著迅速地搜集本地情報，在了解了許多基本信息後，快速地利用船上有的物品，大量獲取本地貨幣，購買食物與其他必需品——這個過程很複雜和繁瑣，考察團成員們耗費了相當多的精力才讓當地人相信這些海外來的術士不是怪物。
現在還有文獻記載著當時的種種怪現象：
我們到的第一天，還有相當多的民眾前來圍觀，都是黑發黑瞳的黃膚人，遠遠地圍得水泄不通，又不敢靠近，以至於我們走過去，人群會自動讓來一條道來，第二天便無人來看了，偶爾有些小孩子向我們靠近，又會被大人拉走。
我們後來才了解到，他們瘋傳我們會吃人，尤其愛吃小孩.……在這點上他們倒是和斯莫蘭不謀而合，頗為有趣。
考察船在當地停泊三天後開始進行探索活動。
許多人攜帶著金銀和各種器具下了船，隻留下必要的駐守防衛和武器操作人員，船長和考察團團長要求我們盡快了解這裏的更多信息，這時我們又遇到了更多麻煩。
這裏的城區是許許多多的茅草屋，磚瓦屋，多為木結構和磚木混合結構，街道打掃得還算幹淨。
我們一進入城區，本地民眾就跑散了，沒多久，又有人拿著金屬盆站在不遠處敲擊，發出很大的噪音。
還有有人從樓上向我們潑灑糞水和點燃的小型煙花爆炸物。
甚至有穿著特殊服飾的人——我們後來確認了那是“方士”，向我們潑灑血液，同隊的年輕血族艾爾文先生後來確定了那被本地人稱作黑狗血，是驅趕妖物用的。
……
然後他們試圖和當地較有學識的人建立溝通。
卻因為不同於遠東人的外貌，和在其眼中頗為怪異的發色和瞳色遭到拒絕。
直到修整一月後。
受到天方官員的召見。
時任本地大員的高官在與他們交談後，了解到……至少是自認為了解到了還有阿瓦蘭迦這麽個國家，又在詳細交談後，對他們極其豐富的見識和知識而感到有趣。
於是向皇帝上書稟報。
前前後後折騰了又一個月，考察團受到皇帝的召見。
當時的具體情形無從驗證。
也很難說是一次成功的溝通。
天方國是一個老牌的，經曆過多次傾覆又建立起來的龐大封建帝國，其周邊能聯係到的國家，相比它都太弱，他們起初並不相信阿瓦蘭迦也是一個大國，團員們試圖在初次接觸中維護自己國家的言論還遭到了“夜郎自大”的嘲諷。
直到很久以後，兩國接觸日趨頻繁，天方高層才對阿瓦蘭迦有了較準確的認識。
但其國內民眾的普遍認識.……
實在是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