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談時·電話·最後警告
入夜時分，沈繼饒的臥室還亮著燈。
“真的？”
“他親眼見到的，霖也看到了。”
“嗯……”沈繼饒摸摸下巴，“嗯……”
“爺爺有什麽想法麽？”見他眉頭緊鎖，沈龍杳問。
“有，”沈繼饒看著孫子，很嚴肅，“下一步……你該回房間睡覺了……人家小佑都要等著急了！”
沈龍杳:……摔門而去。他就是活該，每次都上當，明明知道爺爺越嚴肅反而越沒好事！
不過他走後，沈繼饒臉上那二哈似的的表情變了。他走到床頭櫃前，拿出一部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通了，沈繼饒卻沒有說話。
直到對方先說話:“又有指教了麽？”
沈繼饒低聲說:“你清楚你在做什麽麽？”
“當然清楚，”對方回答，“不然我也不會這麽大費周章。”
“我警告你，不要打他們的主意，否則——”
“否則，您要再殺我一次。”
“……”沈繼饒頓了頓，“在聖器複蘇之前，我無心與你爭鬥。”
“巧了，我也一樣。”
“那就管好你的手下！我不止一次說過，他們越界了！”
“我讓美杜莎去阻止他們了，還好您的兩個寶貝兒沒有受到傷害。”對方似乎低低地笑了笑。
“放屁！”沈繼饒罵道，“如果杳杳出了任何事，我一定會把你宰了。”
那頭沉默，似乎在估量這句話的分量，不久又說:“您比我都要上心，真是慚愧。”
“那你就反省吧！”
“該反省的不是我，時代變了啊。”
“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沈繼饒說完，準備掛電話，對方突然說:“不問聲好麽……對您曾經的，寶貝兒？”
沈繼饒的表情有一絲痛苦，但轉瞬即逝，他掛了電話。
電話那一頭的人搖著紅酒杯，對沙發另一端的青年說:“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這位老人家可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麽快就忘了他曾是多麽看重你。”
說完他觀察著青年的表情，“你說是麽，安琪兒……”
青年不回答，男人自顧自地說:“不過，時間也不短了……”
風吹起他的頭發，露出額角上一塊很大很醜的疤痕，還有橫亙在右眼上的疤痕。
青年也看見了，他說:“真醜。”
“是啊，”男人笑道。
“不想複仇麽？”青年說。
“與其說複仇，不如說想要一切回到正軌。太難了，對吧。”
青年卻沒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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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打開門，警惕的眼神，問:“大晚上不睡覺，想幹什麽？”
沈龍杳:“我晚上能不能——”
“不能，”幹脆利落，“爺爺說了，我讓你進來，明天可就沒有餃子吃了。”
“……”沈龍杳咽了咽口水，“明天包餃子啊。”
“托那小子的福。”
“……”
“為了餃子，你就委屈一下吧！啊！”霖推他，“別讓人家等急了！”
……這怎麽感覺哪裏不對啊？
不過他倒是想起來一件事:“明天你還不見思川麽？不怕他等急了？”
霖說:“等我換回身體再說吧。”
說著他就要關門，沈龍杳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但也不多問，轉身要走，霖忽然又說，“龍杳，如果沒有我，你們會不會過得更好？”
不等沈龍杳回答，他又說算了，便關了門。
沈龍杳心事重重，回到房間還看到神行佑沒睡，正在看書架上他的書，“抱歉，我剛拿起來……”
“沒事，隨便看。”
他坐在床邊，看到神行佑在床中央放了一些隔開空間的被子枕頭，一時間心情複雜。
“我感冒，別傳染給你。”神行佑解釋說。
原來是自己想多了。不過沈龍杳在想霖的事，便沒有太在意。
簡單了洗了個澡出來，兩個人熄了燈就睡，黑暗中神行佑小聲說:“你有心事啊？”
大概是一直翻身太吵，“睡不著。”
神行佑完全沒了白天病懨懨的樣子，拉開床頭燈，居然興致勃勃:“聊聊天？”
沈龍杳看著他:“……”
被看的發虛，神行佑說:“我們是朋友啊，陪你解解悶兒……反正我也睡不著。”
沈龍杳看了他一會兒，都快要把神行佑看得關燈閉嘴了，才說:“和我做朋友很麻煩。”
“哈？”一頭霧水，“怎麽麻煩？”
沈龍杳說:“我很神經的。”
……看沈繼饒那個樣子，神行佑願意相信家族遺傳。
“怎麽說……”
“以後就知道了。不過我還是勸你，放棄吧。”沈龍杳雖然這麽說，自己也沒底。包括之前他和神行佑初遇時逗神行佑玩，到種種跡象，他發現自己總是無意識對神行佑和對別人不太一樣。
或許他是太習慣獨來獨往了，就連霖和路思川也沒有緊追不舍，沒有哪裏都跟著，處處都在一起。
可能是隱藏的人來瘋？
不管怎麽說神行佑都太危險了。
“你這看殺人犯的眼神是怎麽回事？”神行佑詫異。
沈龍杳忙收回目光，說:“不是要聊天麽？聊聊霖，就是隔壁的路淩。”
“我對他不感興趣。”神行佑如實說。
“那你對誰感興趣？”沈龍杳隨口問。
“……就他吧。”
不知道怎麽回事，麵對沈龍杳他總是感覺心虛，害怕對方看穿自己心裏想的什麽，但講道理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麽。
“你們怎麽認識的？”還是快點進入話題，不要想太多吧。
“從小一起長大，他那時候還不是異火族的首領。”沈龍杳說，“被他父親送到軍團鍛煉的，那時候軍團就已經和異火族有來往了。”
“不過我們以前關係很差勁，爺爺說我們小時候是打架打大的，他不太喜歡我。”
神行佑說:“不是吧。”在克萊爾看霖還是很緊張沈龍杳的，感應到不對勁馬上就過去了。
“小時候他還沒有選擇性別，偏向女孩子，和我不太對付，”沈龍杳說，“你知道異火族的性別問題吧？”
神行佑點頭，這個他還是知道的。
“他從很小的時候就很喜歡一個人，嚴格來說我們三個一起長大的，另外那個人叫路思川。”
“聽說過，軍團科研部的王牌。”
“思川很強，會一些醫學知識，科技研究方麵也是才華橫溢，不過性格孤僻，除了我們他不和別人交朋友，最重要的是他也喜歡霖。”
“原本霖的性別取向偏向女性，他也決定違背父親的意願，不過最後出了事，霖的父親用思川要挾他，他逼不得已在成年洗禮中選擇了男性。”
“原因？”
“異火族的女性在生育期間十分虛弱，甚至不如人類女性，並且孕期時間很長，霖的父親想要他以後掌管這一族，自然不希望他選擇女性。因為這件事霖離開了家，後來他父親去世，他才回去。”
“雖然性別和愛情無關，選男選女沒差，但這個父親未免也太強求了。”神行佑托著下巴，思考說，“可以找能夠勝任的人擔任聖主。”
“異族對於血統看得還是很重。”沈龍杳說，“身為獨子必要時要犧牲掉自己的一些權利。”
顯然霖不是這樣的人，他活得更加自我。
“其實想想，男性也不是全然不好，”神行佑說，“至少可以保護另一半。”
“……想不到你會這麽想。”等等你才剛剛成年不久吧！
“……你可以這麽勸他。”
“他不需要我勸說，當他決定一件事的時候，誰都攔不住。”沈龍杳顯得憂心忡忡，“我感覺他有點後悔了，他在內疚帶給思川的壞事。”
“你們高層肯定不願意路思川和他在一起吧？”
“沒錯，所以思川選擇了霖。”
“……不如都跳槽吧，我不會管這些私事。”神行佑說。
這真是無縫銜接……
“如果你能說服爺爺。”沈龍杳敷衍說。他根本沒想過跳槽，路景泉和爺爺關係非常好，而且沈繼饒大約是不會跳槽的。
神行佑聳肩，默默地想或許可以試一試……
“無法左右一個人的思想，那就讓他自己去想想。”神行佑說，“我叔叔說的。”
“叔叔……機智。”本來想誇睿智，但想起來這詞已經被玩壞了，“不早了，你生病了就早點睡。”
“你有喜歡過誰麽？”
突然這麽一問，問得措手不及。
“好像……沒有。”
神行佑狐疑:“好像？”
“那就是沒有吧。”從小到大他對喜歡這種事不怎麽上心。
“那還擔心別人。”神行佑笑起來，“也許等你像他一樣喜歡什麽人的時候，才真正明白他吧。”
“你突然好懂。”
“……睡了。”
神行佑看來是不打算繼續和他說話了，於是沈龍杳熄滅了燈，重新躺下，卻在這時聽到一個不大的聲音，悶在被子裏的聲音。
神行佑說:“晚安。”
聽不出來情緒，但沈龍杳莫名覺得他在等自己的回答，於是考慮了一下，說:“嗯。”
為什麽說個晚安也要考慮，有這麽重要麽？沈龍杳暗自懊惱+10086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