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衝動
杜力想起先前雲依依說的那句跟著心走，至少不會後悔。
他握了握拳頭，是了，他怎麽也得努力下，總得要掙紮一番再放棄。
想通以後，杜力再也沒有先前那副頹喪的狀態，整個人似乎拂開了身上的灰塵，變得光彩起來。
走到柳涵書房的時候，杜力跟眾人告辭，他還要去給柳涵複命，自然不能陪著他們繼續走了。
雲依依笑著點頭，對紅兒道：“我還要回去看看工人練得如何，就先告辭了。
紅兒嗯了一聲，待雲依依走後，她仰頭望向穆陽：“師兄，我怎麽覺得這杜力好像變了些呢？你對他用了什麽藥？”
穆陽失笑搖頭，點了點她的鼻子：“我能對一個身體健康的人用什麽藥？無非是心藥罷了。”
他在心裏默默補充：而且，用的還是“紅兒”這味心藥。
雲依依走到大堂裏，指導了一番工人的手法後，隨後回到自己臥房。
她從袖中拿出一個口哨，對著窗外吹了一下。
沒過多久，陳慈就出現了。
“夫人。”陳慈抱拳行禮。
雲依依直接道：“陳慈，燕妮的真實姓名被穆陽知道了。”
“可要屬下去殺了他？”
雲依依眼皮跳了跳：“這倒不用，此人好像並沒有告訴他人，你且想辦法不要讓人查到燕妮的真實身份就是。”
陳慈還以為什麽事，他抿唇笑了笑：“夫人放心，此事我早就安排妥當，我已給了阿梅和英子足夠的銀兩，讓他們帶著家人離開後好好生活，不會有人知道燕妮的身份。”
雲依依這才放心：“你做的很好。”
陳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即笑道：“夫人，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玄機閣的人前天告訴我，信件已經送達大周，算算時辰，如果送信人快的話，估摸大人已經收到了。”
雲依依眯起眼睛，嘴角難以自製地向上揚起。
“這是我今天最開心的一件事。”她輕快地笑了笑。
一直以來，她都在克製自己思念燕清河，以免想念太多，反而讓人無法靜心做事。
但是一聽說燕清河可能已經知道，她的心又忍不住雀躍起來，也忍不住期待兩人再次見麵會是什麽樣子。
光是這麽想著，她此刻就什麽都不想做，就想快些，再快些回去，恨不得長個翅膀，飛回去。
“夫人我已經在安排回去的路線了，等人一到，我們就走。”陳慈也有些激動，不過因著戴了人皮麵具的緣故，他的表情不是很明顯，饒是如此，從他說話急促的呼吸，雲依依也知道他與她也同樣期許回去。
雲依依重重點了點頭，怕他藏不住事，特意叮囑一番：“這些日子，不要得意忘形，切記。”
陳慈點點頭，看了看時辰，又急忙向雲依依告辭。
雲依依失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側頭望了望臨窗的竹林，以往覺得很是孤寂，如今看起來倒也沒那麽蕭條了。
……
大周國。
燕府。
“大人，大人，陳慈來信了！”蘇明快步衝進書房，手上還握著一個信件。
他將信遞給案幾上處理公務的燕清河，眼神中滿是激動。
燕清河連忙起身接過，拆開信，閱讀起來。
沒過一會，他明顯怔楞了一下。
春英也停止了研磨的動作，用眼神詢問蘇明：這上麵寫的什麽？
蘇明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春英小心翼翼地開口：“大人，信上怎麽說？”
似乎被春英這聲打斷，燕清河沉默了片刻，艱難開口：“陳慈說，依依在……在大楚靖王府內，服用了易容丹，要不是他覺得舉止跟依依相似，差點就錯過了，要不是他趕得及，依依就葬身火海了！”
說到這裏，他不由捂住心口，感覺那裏麵塞塞的！
“夫人還活著就好！大人，我這就帶人去大楚救回夫人！”蘇明聽到雲依依被這樣對待，怒氣衝衝。
“不可，眼下兩國休戰，且簽訂了盟約，不可輕易挑起是非。”
燕清河抿緊唇，他閉了閉眼：“眼下隻有一個方法可以救回依依。”
“什麽方法？”春英下意識追問。
燕清河沒有再說下去，再次抿了抿唇，對春英道：“我要進宮一趟，你且好好照看家裏他們一下。”
他們指的是府中的燕大寶和燕小寶。
春英點了點頭。
蘇明對燕清河突然要進宮的行為表示不解，不過這麽久，他也知道燕清河決定的事是不會輕易更改的，既然他要進宮，想必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他連忙派人去準備進宮的馬車。
燕清河經過這段時間的療養，身體已經好了很多，除了必要的上朝，幾乎都窩在府中，很少進宮。
是以，當皇帝在殿外聽到燕清河求見的時候，表情略微詫異，他看了眼總管太監，讓他將人帶進來。
“參見陛下。”燕清河恭敬地對著皇帝行了禮。
皇帝抬手，讓總管太監賜座。
“你今日見朕是有何事？”
燕清河喝了一口熱茶，正色道：“陛下，微臣突然想起，先前大勝楚國以後，兩國之間簽訂休戰盟約，雖說也賠了銀兩等物，但大楚應給予我們賠償的陝城和兗城卻遲遲未曾轉接……”
皇帝微微蹙眉，燕清河說的沒錯，這都過了幾個月了，大楚卻沒有提及此事，到底是忘了還是故意拖延？
當然，他更傾向於後者。
雖說大楚原先是比他們大周強盛，但是現在大周也漸進發展起來，對於大楚倒是沒那麽多的顧慮。
不過，燕清河顯然並不是專門來提醒他這件事，皇帝看向燕清河：“愛卿有什麽好的建議？”
“微臣願為陛下出使大楚要回陝城和兗城這這兩座城池。”燕清河抱拳行禮。
皇帝眯了眯眼。
自從雲依依被擄走以後，他極少看到燕清河有這樣的活力，這讓他不免深想這兩座城池藏著什麽寶貝嗎？
“此話當真？”
“陛下，微臣隻不過是想離開這個傷心地罷了，每日遇到的每種風景，都是我與夫人一同經曆的，所謂睹目思人，隻會越睹越痛……”燕清河垂下眼簾，以往被掩飾的很好的悲傷，一瞬間洶湧了出來。
皇帝歎息：“燕夫人的事，朕也在派人手找，燕愛卿切勿太過悲慟，你府中還有幾個孩子要養，總不能一直這麽沉溺進去，說不準，燕夫人會在哪一天自己回來呢。”
事實上，皇帝對於能不能找到雲依依這件事，已經放棄了，畢竟他都派出了那麽多的暗衛，已經沒找到蹤跡。
大概率，雲依依已經死了……
他這麽說不過就是想安慰下這個臣子受傷的心罷了，嘴上說說而已，不過是收買人心的方法。
“陛下，夫人離開後，微臣才知沒有她，這一切是多麽難熬……但作為陛下的臣子，自然要為陛下考慮，楚國遲遲未繳城池，微臣擔心拖久有變，相比家國大事，微臣這等兒女私情，自然要往後放一放。”燕清河說的情真意切，雙眸盡是懇切。
“罷了罷了，你要去大楚散心也好，你準備何時出發？”
皇帝想起雲依依至今未找到，多半是凶多吉少了，按理說一定心中悲痛，但沒想到他還能在這種情況下為大周考慮，為他的國家賣命，倒是讓皇帝心中滿意不已。
他決定，等他回來以後，就給他升一級，也算是對忠臣的嘉獎。
“為了早日收複，微臣打算明日出發。”
皇帝道：“既是如此，你且早些回去收拾。”
燕清河連忙告退。
回府以後，燕清河跟眾人宣告了他要去大楚的事。
“大人，此事未免太過倉促了！”蘇明擰著眉頭，就算他再不懂政事，也知道這種使臣並不好當。
萬一那大楚臨時反悔，做出斬殺來使的事可怎麽辦？
他倒不是怕，隻是麵對的是他國的千軍萬馬，他縱使有三頭六臂也不敢說自己能護的他周全。
他認為接回雲依依這件事，完全可以讓他偷偷前往大楚，燕清河的這種做法實在太冒險了。
哪能拿命去接人呢？簡直是被衝昏了頭腦！實在太不像燕清河以往的做事風格了！
春英神情略帶擔憂：“大人，我這就去為大人準備路上的吃食和衣物。”
“春英！我說你怎麽不勸勸大人呢！這又不是去出府玩！這可是去向大楚要債！稍有不慎，那……”蘇明見春英一副坦然接受的模樣，深深歎氣。
“大人想做的事，你怎麽攔得住？與其思考這麽多，不如多叫上幾個護衛，在大人遇險的時候，還可以多個人保護！”
春英瞥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燕清河似沒想到春英會為他說話，微微怔了怔，隨即便道：“蘇明，別愣著，去將汪臨請來一敘，我有事要找他幫忙。”
蘇明有氣無力：“是，大人！”
兩人正說著，燕清河就看到燕大雙和燕小雙穿著學子服一路小跑過來，一看就是才剛剛下了學堂沒多久，一聽到他要離開的消息就跑了過來。
“爹爹，爹爹！聽說你要走了！你能不能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