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0章 眼線
對於柳涵突如其來的誇獎，雲依依顯得要平靜許多，大概是經常聽到燕清河誇讚她，柳涵的話，對她來說沒什麽可激動的。
一想起燕清河，她眉宇間又呈現一縷哀色，但很快，這團情緒被她很好地隱藏起來。
她抬眼看了一眼柳涵：“王爺若是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將這些法子寫下來，到時候要不要用再交由王爺定奪。”
雲依依將話說得極為漂亮，她並不居功，這一切都取決於柳涵的意見，她隻是提供一個參考。
畢竟這些事宜，到最後都要由柳涵完成，想必他更是明白哪點能用，哪點不能用。
柳涵點了點，看了小太監鞏右一眼，鞏右會意，很快拿來紙筆。
雲依依看了一眼，提筆開始寫下建議，她寫的時候，幕僚們就站在旁邊看她，隻是表情倒是有些一言難盡。
這姑娘長的勉強，這字比她的人還要勉強……
要不是為了想知道她寫的內容，他們早就甩袖離開了。
寫完以後，雲依依交給灰衣幕僚，讓他們查看哪些有誤，眾人確認完畢以後，交給柳涵查看。
如玉一般修長的手指接過，隻一眼，柳涵就嫌棄地皺眉，他看向雲依依：“你什麽時候可以好好練練這字？”
柳涵就差直白地說她寫的像狗爬了。
雲依依尷尬地輕咳了一聲，誰讓這裏沒有硬筆呢，這軟筆寫起來分外不熟練。
她甚至有些委屈地想著，她能好好寫出來就算不錯了。
雖然嫌棄是一回事，但柳涵倒是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態度極為認真，隨後他又指出其中一段話，讓她解釋，一邊聽，一邊做批注。
雲依依湊過去看了眼，發覺他寫的字格外大氣，自成一種風格。
這倒是讓她有些驚訝，跟她的字比起來，柳涵這字更具風骨。
討論地差不多了，柳涵便揮揮手，讓眾人退下，他還要繼續寫折子。
柳涵看了看站著沒動的雲依依一眼，眉眼倒是平和許多：“什麽事？”
雲依依見柳涵沒有生氣，她連忙趁熱打鐵：“王爺……我之前的提議你可以答應了嗎？”
“值得一試。”柳涵清清淡淡地撂下這句話。
聽了這話，雲依依眉眼瞬間明亮起來，眼角都溢滿著和煦的笑意。
柳涵挑了挑眉：“這麽開心？”
雲依依點了點頭，她能回去了，可不是開心嗎？難不成還黑著臉啊。
“你別開心太早，這事還沒那麽容易。”
不同於雲依依的喜悅，柳涵顯然要平靜地多。
雲依依沒有被他的頹敗打擊信心，解決完最在意的事，她轉身正準備離開，卻被柳涵叫住。
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柳涵輕嗤一笑：“你方才不是說來這裏是因為事關本王的家事嗎？”
雲依依倏忽明白過來，這是讓她說明一下為什麽會來這裏偷聽，看來這人對這事還耿耿於懷。
她想了想，在腦海中組織了一番語言：“我在桂花園裏看到董姨娘跟一個下人私會，中途她還遞了一個信封給他，我怕被他們發現，便悄悄帶著珠珠跑了出來，因為對地形不熟悉才誤到這裏。”
說完以後，她打量著柳涵的神色，卻見他麵色依舊平靜，好像雲依依說的並不是他的家事，全然沒有董側妃給自己戴綠帽子的羞惱。
這令雲依依感到詫異，她順勢坐在案幾旁的凳子上，看著他筆都沒停一下，不急不緩地寫著折子，有些好奇地問：“王爺，你就沒有半點生氣嗎？那可是私會呢……說不是……”
“說不定是什麽？”柳涵猛然抬頭，神情依舊很是平靜，他徑直說出了雲依依沒說完的那句話，“偷奸嗎？”
雲依依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忙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這才讓嗓子好受一些。
柳涵語帶嘲弄地道：“這就驚訝了？”
他低下頭，繼續寫著折子，頭也不抬地道：“放心吧，她不敢與人做這事……”
雲依依看他這般平靜得仿佛早就知道了的模樣，心裏倏忽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她清了清嗓子：“王爺的意思是，董側妃是被人安在你府中的眼線？”
“你倒不算太笨。”柳涵不明意味地道。
“王爺早就知道，所以才會對她不冷不淡，看似寵幸無度又貌合神離……”這也能解釋地通為什麽她看到這府上除了董姨娘，再無其他侍妾，原來這人並不好美色，之前她聽說董姨娘的時候，還以為府中有一堆姬妾嬌娘呢。
不知什麽時候，柳涵已放下筆，後仰在椅子上，閑適地聽她說道。
雲依依問道：“那王爺可知是何人的眼線？”
“你說還有誰會這麽無聊在我府上安眼線？”
雲依依立馬反應過來：“你是說齊王……”
柳涵不置可否。
他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想些什麽。
“既然如此，王爺何不將這眼線去除，反而留在府上任由她監聽呢？”雲依依站了一會，又重新坐下。
以柳涵的能力，她不相信對方沒辦法將董姨娘趕走。
“去了一個，還會再安一個，何必如此麻煩？”
雲依依露出果真如此的表情，她眸子轉動了下，讚同道：“王爺說的不錯，既然這個眼線這麽重要，不如就讓她發揮更大的作用……”
柳涵直起身，眉頭挑了一下：“你有何妙計，且說來聽聽。”
雲依依抿唇一笑，附耳過去，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他，卻見他眯了眯眼，審視地打量著她，半晌道：“該說你大膽還是無畏？你可知這一步若是做錯，本王瞬間就會成被萬人攻之？”
“但……收益也是巨大的，不是嗎？”雲依依接著他的話說，笑眯眯地道。
柳涵閉上眼，沉思片刻，終於下了決定：“好……好的很，就依你所言。”
雲依依站起身，推開旁邊的小窗，目光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仿佛沒有著落。
若是這次計劃能成功，那她就離燕清河近了一步。
所以，等著我吧。
……
燕府。
經過幾天的調養，燕清河現在已經能下床走路了，但遲遲不見雲依依的消息傳來，這讓他心急如焚的同時又感到無限的煩躁。
“大人，白將軍求見。”蘇明走進來，朝著對窗凝望的燕清河道。
燕清河轉過身：“快請。”
這次搜查，皇帝是讓白將軍帶隊進行的，玄機閣那邊收集信息還需要時間，燕清河隻能依靠白將軍獲取消息。
白將軍風塵仆仆地走了進來，額前還掛著將落未落的汗滴，看到燕清河，他連忙加快了步伐。
站在旁邊的春英連忙給白將軍遞茶，白將軍點頭接過，一飲而盡，而後目光看向燕清河：“燕大人，我等去搜查了當地的客棧等地，並未發現有燕夫人的痕跡，怕是早已不在淮城了……”
聞言，燕清河身子向後仰了仰，得虧蘇明站在一旁見勢不好扶住了他。
燕清河擺手，支起身子，示意蘇明不用攙扶。
他拉開凳子，緩緩坐了下來，突然問道：“那些參賽者居住的地方都搜過了嗎？”
“我都搜過了，確定沒有見到燕夫人，”白將軍肯定地道。
雲依依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幫他解決了芸娘的問題，他先前就說過雲依依若是有事，他一定會幫忙，但他不曾想，這個約定會是以這樣的方式兌現。
“若是他們將人藏了起來呢？”
燕清河皺了皺眉頭：“白將軍可去查查這些參賽者的路程軌跡？”
原先那夥黑衣人就是朝著地下寶藏來的，燕清河猜測，可能是那些參賽者沒有得到鑰匙，轉而對雲依依進行報複。
是以，他規劃的第一條就是要查清這些人的路線問題。
“這個我有查過。”說著，白將軍從衣襟處取出一份資料，遞給燕清河。
燕清河接過以後，連忙鋪平，隨後，他讓蘇明拿了地圖過來，對著資料上的信息，在地圖上進行標注。
白將軍不懂他要做什麽，直著身子瞧他在地圖上圈圈畫畫。
過了一會，他突然指了指地圖上的楚國，問白將軍：“敢問將軍，從楚國到淮城，有幾條路可走？”
白將軍將地圖往自己這邊移了移，然後點了點地圖：“有兩條線，一條水路，一條陸地，你瞧……從這邊出發……繞過山林可直達楚國……”
“你是懷疑靖王帶走了燕夫人？”說到這裏，白將軍猛然回神，看向燕清河。
靖王也就是大楚的大皇子，想起宣真對這位靖王的點評，燕清河眸色一深，並未回答他的問題：“這靖王來之前走的是什麽路線？”
“好像是陸地……”
“那他回去呢？”
“水路……”
“確實要快許多。”燕清河心中計算了下時間，淡淡道。
白將軍凝重地道：“燕大人，這隻是你的猜測，並無證據證明是靖王帶走了燕夫人。”
若是一般人倒也還好，但這一個處理不好，可就是兩國之間的問題，作為武將，他自然慎之又慎。
“白將軍不妨將搜查靖王房間的人叫來問問。”
燕清河也不急著反駁，他原本也隻是猜測，按照宣真所說，這位靖王來淮城參加比賽就是為了爭奪儲君的位置，他在比賽的時候，也在暗中打量著此人。
雖然接觸很少，但既然有心儲君之位，那斷然不會這麽輕易放棄，這也是燕清河懷疑的地方。
但……一切隻是他的猜測，之所以點出來，也是覺得這麽容易放棄，並不像是對權利無欲的人……若不是如此，那便是另有圖謀！
白將軍的動作很快，不出一會就將官兵叫來，那人臉上還顯著疑惑，對著白將軍行禮：“大人，你叫屬下？”
“你且跟燕大人說說當日搜查的情況。”白將軍一擺手，示意他不要緊張。
“是，將軍，燕大人有話便問吧，屬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燕清河點了點頭，問道：“當時房間裏可有我家夫人？”
“回稟大人，那靖王身邊倒是有個女子，不過並不是燕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