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她瘋了
尤曼現在是犯罪嫌疑人,其實聽到她說這話我就知道,她已經打算承認她是殺李水良的凶手,隻是想死之前再見尤銘一麵而已。
我原本不想答應她,而且我也確實沒這個能力,今天市局的人肯破例放我進來一是因為他們初期調查已經過去了,第二是因為唐夜的關
係,我不懂讓尤曼出去合不合規矩,所以沒立刻答應,隻是說我盡量一試。
從市局出來時我給唐夜去了電話,把這事告訴他後本以為還要等等,誰知道當天下午市局這邊的消息就回了過來,說在國內犯人認罪後
是可以見家人的,也不算違規。
於是約好了轉天早上去陵園,第二天一早天空陰沉,起初是毛毛細雨,但等我跟著警車一起到了市郊的陵園時,烏雲就黑沉沉的壓下來
,瓢潑似的大雨瞬間在地麵上砸起層層的水霧。
是強子陪著我一起來的,下車時他幫我打了一把黑傘。
我選了一身黑色的裙子,並不是為了祭奠尤銘,是為了尊重陵園裏所有去世的人。
尤銘的墓在半山腰,我們這邊停車之後,就有兩個女警壓著帶手銬的尤曼從警車裏下來。雨水如柱,澆的人連眼睛都睜不開,即便有強
子幫我打著傘,水霧也一直往我皮膚上砰濺。
“你在車裏等我就好,不用跟著進去。”我從強子手裏把傘拿過來,看兩個女警押著尤曼上了陵園台階,我也跟在後麵拾階而上。
雨太大,以至於半山腰都是黑沉沉的一片,隻能隱約看到一排排白色的墓碑延伸到視線的盡頭,仿若天地間就剩下了這一個不知道有多
大的陵園似的。
雨聲轟鳴,我跟在尤曼和兩個女警身後,走了將近十多分鍾才到尤銘的墓前。
這是我第一次來尤銘的墓,可能也是最後一次。
女警看尤曼停住腳步,知道到了地方,把人鬆開退後兩步站的筆挺的盯著尤曼。
雨水已經把這三個人砸的渾身濕透,地上的水蓄積起來嘩嘩的往下一節台階流,我就站在兩步開外的一旁看著尤曼。
她被鬆開半天才反應過來似的,身體一軟蹲在地上,伸手去撫摸尤銘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那照片模糊的早就看不出來人的樣子了。
“兒子,媽,媽來看你了兒子。銘銘,媽恐怕是最後一次看你了。有人說你恨媽,可是媽不信。當兒子的哪有恨媽的,媽知道,媽以前
做了很多讓你不高興的事。可是媽,媽沒辦法。媽要是不那麽做,咱們母子就活不下去了。”尤曼說話的聲音不大,以至於她說出來的話瞬
間就被雨水狠狠砸在地上。
她渾身濕透,任由雨水拍在她身上。
也就是這會兒我才看到,隻是昨天一夜沒見,尤曼像是蒼老了幾十歲似的,整個人顯得蒼白憔悴。
我想,她興許昨天晚上根本就沒睡過。
我跟兩個女警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她,連兩個女警眼裏也流露出短暫的不忍。
沒人會去責備一個為了孩子傾盡所有的母親,哪怕她曾經惡毒,哪怕她對別人如同蛇蠍,但在這一刻,她隻是一個母親。
我竟然開始有點羨慕尤銘,起碼……起碼尤曼對他的母愛從未停止。
“媽昨天晚上想了很多,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銘銘,你能不能不要恨媽?媽錯了,媽知道錯了。兒啊,媽真的知道錯了!”尤
曼哭出聲,身體往前一傾一下撲到墓碑上,緊緊抱著墓碑,哭聲一時間壓過了磅礴的大雨。
接下來尤曼沒再說話,隻是抱著墓碑不停的哭。
我心裏酸楚非常,看來這些年練就的百毒不侵沒什麽用,竟然會對尤曼起了憐憫之心。
不忍心再看下去,索性打著傘轉身打算下去。
待會兒還得跟警車回市局,我還要從尤曼嘴裏知道,到底方國勝的死是怎麽一回事。
可是就在我轉身沒走兩步時,背後忽然“砰”的一聲,接著像是有什麽重物砸在地麵上,接著是兩個女警喊叫尤曼的名字,我趕緊轉身
過去,就看到尤曼已經歪在了墓碑前,她額頭上有一塊鮮血淋漓的撞傷,雨水把她額頭上滲出來的血水衝刷下去,瞬間又是血紅一片。
“叫120,快!”兩個女警把人攙起來,匆匆從我身邊掠過,其中一個給陵園下打了電話。
我腦子一時間有點發懵,過了好一會兒才去看尤銘的墓碑,墓碑上有一道鮮紅的痕跡正順著尤銘的照片被雨衝下來。
因為搶救及時,尤曼並沒有什麽大礙,隻是撞墓碑產生了腦震蕩暫時昏迷。
這個時候我覺得不太合適再繼續追問她,可是沒過兩天,唐夜告訴我,市局那邊傳過來消息——尤曼瘋了。
“什麽?瘋了?”我本來正坐在沙發裏,聽到唐夜的話,瞬間從沙發裏站了起來。
唐夜扶著我的肩把我摁在沙發裏:“她瘋了,你激動什麽?”
“她答應我,告訴我方國勝的事。”我著急的脫口而出,全然沒想到這句話會引起唐夜的醋意。
“你一直在查方國勝的死因?你對他,挺仁義?”他坐過來,緊抿著嘴唇。
我這方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我和方國勝的事並沒有和唐夜細說過,但我想以他的消息靈通程度,許多事他興許早就知道,隻是一直沒
在我麵前表露出來而已。
我自知道不可能瞞得過他,索性把實話都說了:“方國勝對我有恩,再說他的死跟我也有關係。我總不能……”
話還沒說完,手就被他握住:“這個事以後再說,明天濱海灣地皮拍賣會,我們一起去。”
我心下一緊,咬著泛白的下唇點點頭:“好。”
拍賣會是在CBD的拍賣中心,轉天一早我和唐夜就準備好了相應的事宜,開車前往拍賣中心。
蒙蒙細雨,到地方之後發覺認識唐夜的人不少,他正帶著我和幾個房地產開發的寒暄時,一道清睿的聲音瞬間如同刀子一般的飆了過來
:“又見麵了,可真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