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你會失去更多
死了,全都死了。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短短的一段時間,方國勝跟碧柔姐都死了,接踵而來的疼痛讓我簡直快要窒息。
我的心口絞痛越發的嚴重,躺在家裏休息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下午,梁博打電話過來,告訴我已經安排好了葬禮的一切,讓我過去幫幫忙。
死的人算是解脫了,但活著的人得繼續承擔下去。碧柔姐的葬禮,我一定要辦好。半小時後,殯儀館開過來的車從醫院太平間拉走了碧柔姐,我就坐在車上,梁博在旁邊,我們都沉默著,開車的司機有些詫異,似乎沒想到死者居然沒有多少親人。
一路上,我都沒說話,隻是眼睜睜的望著車窗外。梁博說按照本地的喪禮儀式,喪樂隊跟入殮師傅都安排在了殯儀館。他們聽說死者有傳染病,本來都不想接的,最後梁博給了兩倍的價錢才同意。
我喃喃道:“多少錢都不要緊,花吧。回頭我拿給你!”
到了殯儀館的時候,我以為肯定是寂寥無人的,卻沒想到看到了幾道披麻戴孝的身影,從她們的手指甲跟臉上的長期化妝留下來的痕跡,可以想到她們應該就是碧柔姐最早期的那些姐妹兒。
她們的出現多少讓我內心有點兒寬慰,不過她們看我的眼神帶著奇怪的味道。我也顧不上這麽多,按著程序忙完這場葬禮。
當我把碧柔姐的骨灰收拾到骨灰盒中時,整個人恍恍惚惚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梁博攙扶住了我,詢問我要不要把骨灰安置在殯儀館就好。我搖搖頭:“生前,碧柔姐就沒過幾天好日子,現在人死了,我不能讓她再受苦。你打電話到西陵那邊問問,一套墓地要多少錢,我馬上要。”
梁博點點頭照辦,買了一處八萬八的,到了傍晚,我們總算把碧柔姐的墳墓安置好了。我囑咐西陵的工作人員,讓他們幫我買幾棵棗樹,種在墓地兩邊,那管理人員漫天開口要價,我直接丟了三千塊,他便閉了嘴。
回到家的時候,梁博怕我出什麽問題,也跟了過來。他讚賞方國勝真會買房子,這裏的環境確實很清寂。
梁博說道:“新場子的選地我已經找了,不過真的要那麽靠近昆莎嗎?”
我麵無表情點了點頭,腦子裏不由浮現出那天離開昆莎的畫麵,當真如同一條落水狗,人人喊打。這份羞辱,我壓在心裏太久了。
或許是方國勝跟碧柔姐的死讓我的心終於徹徹底底的冰冷,我現在隻想化身成為黑夜中的一條毒蛇,吐著信子,朝那些人狠狠纏繞上去。尤其是李水良,他的艾滋病隻是一切仇怨的開始而已,接下來會有更殘酷的。
梁博低聲歎了一口氣,問道:“紅豆,你有沒有想過,脫離這一切。脫離這座城市,然後一切重新開始?”
我眉頭擰了擰,牙縫裏擠出聲音:“不!”
是的,不能。
這套房子很值錢,隨便都有幾百萬,更別提方國勝留給我的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的確,好多人背後都在說道,我這種賤、女人命好,一下子成了千萬富翁。可對我來說,錢已經沒有了太多的意義。
當然我也聽得懂梁博的意思,他一直陪伴著我,也擺明出了態度,更對我的過往一切都不在意。他本可以脫離這一切的。
梁博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他大吼起來:“怎麽?你還想做什麽,李水良已經中了艾滋,接下來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還有什麽是你沒解決的?我知道你一直耿耿於懷方國勝的死,但是繼續糾纏下去,也許你會失去更多的。你明白嗎?”
“梁博,我還有很多沒弄懂的事情,我的人生恢複不了顏色的。你如果願意繼續陪著我,就不要多說了。如果你想退出或者離開,我也不會勉強。”我的話還沒說完,梁博已經氣得腮幫子都發硬發狠起來,他摔門而去。
等他的身影離開後,我整個人癱軟在地上,滿腦子的空白,感覺連一點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
接下來我把兜兜送進了一所私立學校,裏麵是全寄宿的,周末的時候可以過來看看他。我沒敢把碧柔姐的死訊告訴他,他還那麽小,即便說了也不會懂的。我隻是告訴他,媽媽到很遠的地方工作了,你要好好學習。
碧柔姐,你的兒子今後便是我的兒子了。
那天下午,程東陽打電話過來,約我到海釣場見麵。我想了想,還是過去見了一麵。
他麵朝著海麵,正在釣魚,旁邊擺著桌子,上麵是雪茄跟紅酒,看上去頗為逍遙快活。
“曹玉露已經準備動手了,你還在這兒優哉遊哉的?聽說你想開一家場子,嗬嗬,我估計你的場子是開不成的。不信你等著。方國勝到死都沒想過,貌似忠心耿耿的陳景深早就已經跟曹玉露勾搭上了。你不會真的以為,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真能到你的手裏吧?”
他說話慢悠悠的,聲音很平淡,但聽得我心頭一震。
我掩飾不住臉上的訝異,急切問道:“什麽意思?東盛一向隻做那些貿易類的生意,跟曹玉露扯不上關係吧?”
程東陽回頭一聲嗤笑,搖頭晃腦:“真是悲哀,你到現在連方國勝是做什麽都不太清楚吧。實話告訴你吧,他也沒那麽幹淨。所謂的貿易生意全他媽放屁。掛羊頭賣狗肉罷了。他就是年輕時作惡太多,這才有這麽多的報應。”
“程東陽,你到底什麽意思。人都死了,你嘴巴怎麽還這麽毒呢?”我的眼睛都豎了起來,憤怒得身體發顫。
“信不信隨你,反正東盛很快就得退市了。我還聽說你居然跟曹玉露打上了交道,你不恨她了?”程東陽一臉戲謔。
我將信將疑看著程東陽的臉,心裏升騰起一股強烈的感覺,這男人很危險。他到底想要什麽?非要拉攏我對付玉姐。
“你最好還是把一切都說清楚。”我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