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她的生命

  梁博撥開人群追出去,我在後麵緊跟著。但外邊天黑,人又多,追出來人已經不見了。


  “你看清了?”巡視了一圈再沒看到尤曼的影子,梁博回頭問我。


  我和尤曼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那麽久,就算她現在成了跛子故意穿著一套顏色深的衣服,我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


  人想找已經找不回來了,我沒回梁博的話:“先上去。”


  不知道怎麽的,我心裏隱隱有一種十分不安的感覺,尤曼的存在對我來說就像是毒蛇,潛伏在暗處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竄出來,扼住我的咽喉注入毒素,讓我陷入死境。


  “用不用我找人查?”回到急救室門口,梁博盯著我問。


  我皺眉搖搖頭:“尤銘的死的時候她說過,她會報複我。隻要我還在,她就肯定會再來找我。”


  我現在還沒有頭緒,不清楚她到底要怎麽對我下手。


  但顯而易見的一點是,她應該這麽多年時刻注意著李水良,不然她不可能知道徐碧柔從李水良那裏出來,也不可能知道我和梁博送碧柔姐到醫院。


  我捏了捏發緊的眉心,坐到休息椅上看急救室的門。


  “對了,還有一件事問你。徐碧柔她……她有艾滋病?”梁博猶豫了一下,似乎覺得問出這樣的話不太好。


  我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閉上眼:“當初我從李夢月那裏知道她有這個病,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像是個從墓地裏爬出來的鬼,渾身都透著腐爛的氣息。”


  梁博坐下來,小指撓了撓太陽穴:“她跟你有三四分的相似,所以你想借用這兩點計劃除掉李水良?”


  心口悶疼的感覺又來了,我睜開眼把頭撇過去看急救室:“沒錯,我是這麽想的。”


  但後來我放棄了,因為我很清楚,徐碧柔一旦落到李水良手裏肯定會痛不欲生。


  我和梁博陷入了很久的沉默,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看著急救室。


  向東澤當初檢查後告訴我過結果,徐碧柔的情況已經很危險,一旦她受傷感染,她體內的病毒會影響到傷口愈合,甚至傷口會潰爛,然後引起大麵積的皮膚腐爛,所以她身上那些被李水良弄的傷口,才是致命的關鍵。


  為此她即便後來重返昆莎,也隻是陪客人喝酒不出台。


  現在,唯一跟徐碧柔發生過關係的,隻有李水良一個人!


  實際上李水良染上艾滋病,正是我想見到的。


  可是不知道怎麽的,心像是裂開一樣,一片一片血肉模糊的龜裂下來,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從來都沒跟徐碧柔提過這件事。


  沒有當初的交易,沒有我這個殘忍剝奪她生命的計劃!

  我咬到牙齒發酸,急救室的門終於打開,我站起來立刻衝過去看。徐碧柔虛弱的躺在推床上,慘白的臉上橫七豎八被敷著藥的傷口,看的我觸目驚心。


  身上都被纏上各種各樣的繃帶,她口鼻上帶著呼吸器,以至於每一次呼吸都沉重的讓呼吸器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響。


  “碧柔姐!”我握住她的手,呼吸都變得格外困難。


  如果不是她和我一樣的臉,李水良不會對她殘忍至此。


  緊繃著的精神越來越繃緊,徐碧柔已經虛弱的像是一片羽毛,像是隨時都能飄起來似的。因為帶著呼吸器,她嘴唇蠕動了幾下像是有什麽話要說,但始終沒有力氣說出來。


  梁博過來扶我,先讓護士把人推到病房裏。


  掠過我時,徐碧柔彎了彎眼睛,像是一個安慰的笑,卻比她的眼淚還要讓我如同心窩紮了刀子。


  “病人現在的情況並不樂觀,你們想必也清楚她是艾滋病毒攜帶者,割傷幾乎已經遍布全身,盡管我們會盡力避免感染,但因為刺傷皮膚的利器不確定,而且她身上被人潑過一些髒汙,所以我們也不敢保證她身上的所有傷口會愈合,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通知她的家人。”


  看著醫生和護士離開,我雙腿像是灌滿鉛,心口悶得我彎著上半身大口大口的呼吸。


  梁博讓我回去休息,他看著。


  但這個時候我怎麽能走,縱然知道留下來並不能讓徐碧柔好起來,可我還是不想離開,一秒鍾都不想離開。


  推開病房的門,我艱難的走到病床前。


  興許是太累了,她已經睡了過去,我就這麽呆呆的坐在病床前看著她。


  無論如何,一定要好。


  不管怎麽樣都要好過來。


  這張和我近乎相同的臉上,一道道醜陋猙獰的傷疤,給我心底積壓了許久的恨意終於添上了最後一根稻草。


  心冷如鐵,我站起來:“梁博,我要去見李水良。”


  梁博怔了怔,估計是想不通我怎麽會忽然有這個想法,但僅僅隻是愣怔了片刻之後他點頭,從口袋裏掏出電話給他手下的人撥過去。


  沒一會兒病房裏來了兩個人,梁博交代他們到樓下找護工。


  “把人看好了,不能出事。”臨走前,梁博交代他們。


  從停車場出來,車子直接開到麗水小區。


  梁博陪著我走到門前,客廳的暗燈是開著的,我走到門口的花盆前,彎腰在盆地摸。


  以前我在這裏的時候,李水良總會把鑰匙放在下麵,方便我和李睿放學回來,李睿從來不帶鑰匙這種東西,他覺得掛在身上累贅。


  我也隻是想試試,指尖碰到濕涼的地麵摩挲幾下,還是摸到了一枚金屬鑰匙。


  嘴角勾出冷笑,這鑰匙當然不會是他留給我的,是他留給李睿的。


  “到了現在,還期望李睿會回來麽?”眼裏劃過一抹嘲諷的笑意,我掃了一眼手裏的鑰匙,走過去開門。


  李水良睡的並不算深,聽到扭鎖的聲音他甚至連鞋都沒來得及穿,滿眼期望的倉惶跑過來,他眼鏡也沒帶,眯著眼看過來像是期盼已久。


  然而當他看到我時,臉上的那種期盼頓時慢慢冷卻,細長如刀一樣的眼裏是青慘慘的不可置信:“你、你沒事?”


  我嘲諷的笑,死死盯著他:“當然沒事。怎麽,看到的不是李睿,你很失望嗎?別太失望,因為我接下來想告訴你的事,會讓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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