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座橋
杜嶟雖然讚成這個主意，但考慮的卻要比趙雷更全麵一些。
“小何說得不錯，但光看她們的家庭情況還有身體素質，想要進入部隊的話都需要特事特辦，最好還能讓她們在剛開始的時候不要分開，互相作伴為好。可是這事說起來容易，辦起來卻沒那麽好辦。”
趙雷的興奮絲毫不減，一點不見外地上前一把攬住杜嶟，哥倆好地用力拍了拍他後背。
“這有啥不好辦的！這可是好事啊！你去找人說說唄！”
杜嶟被拍得忍不住咳了兩聲，沒好氣地推開趙雷。
“根本不是一個係統的，我找誰說去我，再說就算這事是好事沒錯，那也得從長計議，畢竟事關二十多個孩子，不能草率行事。”
趙雷聽罷眉頭一皺，“不能從長了，你是沒看到，這些女孩子距離被救出來都過去這麽久了，每天卻還是抱著膝蓋一個挨一個地擠在一間宿舍裏，放著床也不睡，飯也不好好吃，每天幹的最多的就是看著窗戶外麵發呆。”
說罷他忍不住歎了口氣，他們雖然把人給救出來，但那些女孩子的精神卻還停留在那間暗無天日的屋子裏，至今都沒能走出來。
他每天看得心驚肉跳，再這樣磋跎下去，怕是連人都保不住了。
喬何點了點頭，“趙科長說得對，我們等得起，她們卻等不起了。我此番拜托杜大哥帶我過來，就是要問問您的意見，隻要您也同意，那辦法就由我來想。”
“同意！必須同意！不同意我就是傻子！”
趙雷聽喬何的語氣像是有辦法，頓時喜上眉梢。
杜嶟還是有些猶豫地問道：“軍中生活艱苦，這些孩子真的能適應得了嗎？再說她們心智也都成熟了，咱們是不是也要問問她們的意見，就這樣幫她們做決定可以嗎？”
喬何聞言輕歎道：“如果杜大哥你見到有人站在樓上準備往下跳，你會去先問問他是不是真心想跳，還是會去想方設法救下他？”
杜嶟聽罷沒有說話，心中有些明了。
趙雷倒是不假思索地朗聲答道：“當然是救人了，人命大於天不是嗎？”
“是啊，人命大於天，所以這個選擇，我希望可以替她們定下。”
麵前的少年明明尚不滿十八，眼中的堅定和果斷卻是大多數人所不及的。
“好！她們生下來沒遇上啥好爸媽！我就來當一回！就這麽決定了！入伍！”
杜嶟看著麵前的兩人忍不住啞然失笑，心中暗道自從遇到了小何，自己這麽個自詡八麵玲瓏、天天秉持中庸的人，卻總是有這種頭腦一熱的時候。
“好，我也同意！”
話音未落，就見一輛軍綠色皮卡車徑直開到了宿舍樓跟前。
喬何聽著卡車的引擎聲含笑道：“辦法來了。”
趙雷定睛看到牌照後忍不住咋舌，趕忙起身迎了過去。
車剛一停穩，特別行動隊隊長蔣飛就從駕駛室裏跳了下來，他剛繞過車身要去幫張雲開門，就透過大開的門中一眼看到了坐在廳裏的喬何，頓時愣在原地半天都沒動彈。
張雲太陽穴直跳地自己開了車門邁步下來，看了眼呆頭呆腦的蔣飛，恨不能給他屁股上來一腳，第無數次質問自己沒事兒把特別行動隊劃過來幹什麽。
直到看到自家領導越過自己和迎過來的趙雷握了握手，蔣飛才回過神，忙不顛地小跑兩步跟了上去。
趙雷見卡車用的是京華市的牌照，簡單自我介紹後直接問道：“兩位是京華市來的？”
“在下張雲，京華市中央指揮部的。”
“張雲上將？！”
趙雷嚇了一跳，“哪道風把您這尊大佛給刮來了？”
後麵跟著出來的杜嶟差點一口氣把自己嗆到，趙雷是天天把盜版歇後語當課外書讀嗎？!
張雲不知腦裏哪根筋跟趙雷的腦回路搭上了，竟然自然地把話接了下來，“哈哈，今年冬天風小倒是沒能刮動我，是小何叫我過來的。”
“張大哥。”
柳二扶著喬何慢了一步出來。
“小何！好久不見！身體好些了沒？”
張雲久駐京都，自上次喬何醒過來後兩人就見過一麵，還是張雲路過慶城時硬擠了點時間趕過去，兩人聊了最多不到十句他就得走了。
雖然現在通訊方便，兩人在線上也一直沒斷過聯係，但還是覺得許久未見。
“好多了，張大哥近來可還忙？”
張雲兩步並作一步越過杜嶟走了過去，朗笑道：“年前嘛，忙還是忙的，但也就那麽回事，這天氣夠冷的，你身體不好別站在外麵，咱們進屋說。”
被張雲故意無視掉的杜嶟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張雲這塊木頭疙瘩至今還認為他惦記著何子憫不放，每次跟他說話要不苦口婆心、要不陰陽怪氣，弄得他氣不打一處來。
趙雷動作豪放地給張雲、蔣飛二人一人倒了滿滿一大玻璃杯溫開水，兩人倒也不拘小節，端起杯子就喝了大半。
“小何，這還是你第一次叫我過來，怎麽了？”
“這次辛苦張大哥專門跑一趟，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幫看看是否可行。”
喬何知道張雲行程排得緊，沒辦法久留，簡言意賅地把安排二十七名女孩入伍一事跟他講了一遍。
“張大哥，你這邊什麽意見？”
張雲皺了皺眉，此事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就像杜嶟說的，走特辦的話光是文件審批都得要一段時間。
“小何，此事如果時間充裕的話自然不成問題，但現下正值年前，時間著急的話可能不好辦。另外我對部隊裏的情況很了解，現在天寒地凍，隊伍裏訓練起來也是環境嚴峻，現在不是貿然入伍的好時候。”
喬何點了點頭，這次請張雲過來一是讓他幫想想辦法，二就是聽聽他的意見。
“往快裏算的話需要多久？”
張雲低頭大致算了算時間安排，“最快也得兩個月。”
喬何沉思片刻道：“那你看這樣如何，走特辦申請程序一事就得麻煩你了，這兩個月我先想辦法幫她們把身體養好，等一開春就入伍可好？”
“行！不過小何，雖然聽你這麽一說入伍確實是個好辦法，但相對部隊裏訓練的辛苦，也不是沒有其他輕鬆點的路子。我可以想法子安排她們提前就讀成人學校，或是統一組織參加技術培訓後幫他們就業，這樣對於來說她們可能會輕鬆很多。”
入伍的確有著喬何所說的種種優點，但部隊裏紀律嚴明、訓練刻苦，可以說整個人最後都是用汗水堆砌出來的。
對於這些身心嚴重受挫的女孩們來說，這種相對極端的環境很可能是她們難以承受的。
喬何聞言搖了搖頭，“這些女孩所承受過的痛苦與折磨，很可能是在座的我們都無法想象的，她們也許當下沉浸在痛苦中，但這不代表脆弱，她們需要的也不是輕鬆點的路子，而是光芒萬丈的未來。”
說罷他側身在張雲耳邊低聲道：
“颯爽英姿五尺槍，曙光初照演兵場，張大哥，她們日後都將成為華國背後的脊梁。”
“小何你是說？！”
不比趙雷對喬何他們的不了解，張雲清楚知道他一句話的分量有多重。
“崽崽！”
柳二伸手把喬何攬到懷裏，少年身上冷的像塊冰，麵色也有些蒼白，柳二頓時心頭一緊，區區為了這麽件事，喬何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用上了言靈之力。
“你！”柳二粗喘幾聲還是沒把斥責的話說出口。
“二爹爹，我沒事，此事已有征兆，我隻是將結果提前說出來，沒有大礙的。”
喬何心懷歉意地溫聲安慰道。
“小何，你。。。”
張雲隱約聽到二人的對話，心裏大概明白了些什麽。
“張大哥，我沒事。”
站得遠些的杜嶟等人雖沒聽清幾人對話，但見喬何臉色突然差了很多，心裏也不由得擔心起來。
柳二端起杯子喂著喬何喝下幾口熱水，他身上才稍微暖了過來。
“趙科長，接下來兩個月裏那些孩子還得住在這裏，為她們調理身體一事我回去後就拜托友人幫忙安排，到時候還需要辛苦您這邊在旁協助一二。”
“沒問題！別說兩個月了，三個月都不是問題。”
趙雷見入伍一事已定後也是心裏一鬆，趕忙應了下來，隨即就見柳二攬起喬何準備離開。
“兩位不去見見她們嗎？畢竟要不是你們的話她們可能已經。。。”
喬何搖了搖頭，“還是不了，我和爹爹都是男的貿然過去怕是不太好。”
趙雷見他臉色不佳也不再出言挽留，送著一行人走到車前。
跟在張雲身後的蔣飛好不容易見到喬何，卻至今沒能找到機會說上哪怕一句話，此時見他馬上就要坐車離開，頓時有點心急如焚。
以張雲的觀察力哪裏看不出來蔣飛在想些什麽，掙紮片刻後還是幫他開了這個口。
“小何，差點忘了給你介紹了，這個是蔣飛，泯江一事之後一直想見見你，我就把他帶過來了。”
被突然點名的蔣飛像被電擊了一樣嚇了一跳，呆愣片刻後才頂著通紅的臉上前一步，一開口卻發現自己連怎麽稱呼他都不知道。
“那個，那個，你身體好些了嗎？”
“已經好多了，是特別行動隊的隊長蔣飛嗎？”
少年的臉色讓他這句‘已經好多了’看上去沒有太大的說服力，但一聽喬何居然記得自己，蔣飛登時是又驚又喜。
“你記得我？！”
喬何笑著點了點頭，認真道：“泯江那次辛苦你們了。”
蔣飛搖搖頭傻乎乎地連聲道著不辛苦。
柳二攬了攬喬何示意他盡快上車回柳宅休息，喬何主動和蔣飛交換了聯係方式就隨爹爹上了車。
還站在門口的趙雷看著柳二一隻手攬著喬何，一隻手打開車門，動作小心地扶他上車，心裏不由得有些疑惑，少年談吐處事間不像嬌生慣養之人，卻不知為何他那長輩像是對待瓷娃娃般小心翼翼，方才更連水都給端到嘴邊。
待日後趙雷同杜嶟問起時，得知喬何竟然目不能視後忍不住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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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爽英姿五尺槍，曙光初照演兵場。
中華兒女多奇誌，不愛紅裝愛武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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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七絕·為女民兵題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