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座橋
兩日後
三省的居民在部隊的幫助下有序地按照區域劃分,被輪流送回家鄉。
雲水鄉的百來號村民也在今天上午這批‘回家小隊’之列,搭乘著部隊的裝載車不到兩三個小時就回到了村門口。
村民們看著離開了不到兩天,看上去毫無變化的村子不禁嘀嘀咕咕,小聲討論著這次莫名其妙的‘遷徙’。
小孩子們不會像大人們考慮得那麽多,單純地覺得無論是穿著綠衣服的小哥哥們,還是像座小房子一樣的大卡車都有趣極了。
如今回了家,小朋友們那股興奮勁也沒減分毫,圍著村子跑來跑去不見消停。
大人們忙著收拾落了灰的屋子,看孩子們自己玩得開心也不幹預,樂嗬嗬地說著自己的事兒。
“媽媽!!媽媽!!你快來!!”
穿著花裙子的小姑娘小跑著過來找媽媽,拉著媽媽還拿著抹布的手就往外走。
中年女人看著自家丫頭跟拔蘿卜一樣把自己往外拉,不禁失笑。
“怎麽了小芽?”
“媽媽!有條大江!裏麵好多水呀!你快跟我過去看看!”
“什麽江?”
女人有些疑惑,隨手扔下抹布,在圍裙上抹了抹手後拉著小丫頭往外走去。
同樣的場景在村中多戶裏出現。
等女人到了地方,還來不及跟其他大人打招呼就被麵前的場景鎮住了,隻見離村子不過一千米的地方,一條寬近三十米的江水川流不息。
雲水村的名字裏雖然有個水字,但那更多是因為村民們自古以來對水的期盼,村子離大海不遠不近,一直以來很缺乏淡水資源,通了自來水後每家每戶生活用水倒不成問題,但如果種田灌溉用自來水成本就太高了。
因此村子延續了近千年,守著大片大片平坦遼闊的土地卻沒法開發,農業農業發展不成,發展漁業吧,說是離海邊近也有個近百公裏。
老一輩的人還能靠打獵為生,現在打獵被禁止了,還願意留在村裏的人也就隻能平時做點散工賺點小錢吃吃飯。
越來越多的人聽到消息後跑到江邊,目瞪口呆的隊伍越來越壯大。
後麵過來的村長第一個反應過來,大聲招呼大家:“先都把孩子看好,千萬別讓孩子下水,其餘的咱們先回村再說!”
村長在雲水村很有威信,大家都願意聽他的,趕忙把孩子叫到身邊牽好,生怕他們不分輕重跳到江裏,沒一會兒眾人就結伴走回了村子。
剛到村門口,就見到一輛皮卡車上刷著熟悉的綠漆,穿戴工整的軍人身形筆直地站在車邊,看上去等他們有一會兒了,老村長看到軍人的肩章後一激靈,腿腳麻利地迎了上去。
軍人行禮後,禮貌地邀請老人進車裏簡單說兩句。
沒一會兒村長就出來了,眾人目送著軍車越開越遠,等到看不見車屁股後才好奇地湊了過去。
“村長,咋咧拉?”
老人轉過頭看向一張張熟悉的麵孔,沉聲道:“都記住啦,這條江本來就在那兒旮遝,是陪著我們長大的一條有曆史的江!記清楚了沒!不管誰來都要這麽說!”
“啥?”
村民們聞言一個個麵麵相覷,心裏感覺莫名其妙。
有些腦筋轉得快的立馬反應了過來,拉住了一旁要出口詢問的媳婦示意她不要多言。
同樣的情況在一個個臨江的地域發生。
等到鯤鵬係統關閉三日後,部分在軌他國衛星偵查時發現了不對勁,暗地裏趕忙派人去到現場查探並進行暗訪,得到的答複卻聽起來又普通又統一。
無論是城裏人還是鄉下人都用著家音異口同聲地說著一樣的話:
那是條有曆史的江拉,老早就在那兒了,陪我們長大的。
華國國防科技工業局指揮部又讓熟悉網絡衛星技術的研究員,隨機挑了幾個電子數據防禦水平相對較低的國家,進去玩了一招偷梁換柱,把原先存著的衛星偵查圖都換成了新的,弄得幾個聯盟國私下討論時,卻發現連自己內部的情況都不統一。
慢慢的甚至連原本堅定的外方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記錯了,而這句謊話一說就是很多年,沒過幾年就連最初說的那批人自己都快信以為真了。
那條江本來就在那兒,沒錯!
但不管如何,這條‘有曆史的江’的出現,惠及了沿途眾多明明地勢廣闊,卻缺乏淡水資源的村落。
無數村落在政府的支持下成功轉型,大力開發農業經濟,短短幾年內做得風生水起,當然這些就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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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華市中央指揮部
距離江道分流轉眼已過去了三天,四百七十公裏長的江道在部隊全力運轉下,兩日之內就全部做好了初步堤岸加固,之後計劃先等風頭過去些,再派工程兵分段進行持久性加固。
而江道分流那天所發生的一切,無論是影像資料、衛星圖像、電腦數據還是語言文字,包括那張沾滿了眼淚的江道規劃圖都被視作一級機密,收入了特殊機要檔案室。
一切有關的痕跡都從電子係統上刪了個一幹二淨,電子資料在整理後被統一拷入了光盤密封保存。
鯤鵬係統也再次沉睡等待著下一次蘇醒。
親眼目睹的參與者全部被要求強製簽署最高級別保密協議,無論是離職還是退休都要終身接受全方位監控避免泄露機密。
出乎外人意料的是,每一個親自參與了江道分流的人都毫不猶豫地在苛刻的條款下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對於他們來說,江道分流的那天可能就是他們一生中永遠無法忘懷的一日了,有些記憶能夠有機會留在腦中已經是一種幸運。
江道成功分流、水患完美解決固然讓大家欣喜萬分,可還有件事卻一直如鯁在喉讓他們無法釋懷。
張雲已經數不清,這是特別行動隊隊員第幾次找了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跑來辦公室見他,他心中不禁暗罵自己怎麽就腦子抽風,把特別行動隊劃到了自己直屬管轄的範疇,天天幾百號人正事不幹,拐彎抹角地來找自己打探情況。
張雲心裏當然清楚他們找自己要問什麽,行動隊隊長剛敲門進來,他瞥了一眼也不打招呼,直接大喊一聲。
“人沒醒!多會醒不知道!”
幾絲紅暈從行動隊隊長黝黑的臉上倔強地冒了出來,他卡了下殼後聲音也變得結結巴巴。
“報告張上將,那個。。。。其實我。。。我是有別的事匯報。。。”
張雲聞言愣了一下,心中暗罵自己簡直是狼來了,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
“那你說吧。”
蔣飛上嘴皮子和下嘴皮子親密接觸了半天,到最後也沒能憋出個字來,張雲一看他這架勢哪還能不明白怎麽回事,心裏又生氣又覺得好笑。
“蔣飛,我給你五秒鍾滾出去。”
“是!”
蔣飛聞言鬆了口氣也不再嚐試硬編些弱智的理由,行禮後一溜煙跑了出去。
這邊蔣飛剛回到基地,操場上幾十號行動隊隊員就圍了上來。
“隊長隊長,咋樣啊?!人醒了沒啊?”
蔣飛搖了搖頭,隨後恨聲道:“下次換人了啊!上次就是我去問的,連著讓我來,我這個隊長還要不要幹了?啊?!”
眾人見他搖頭心中沒趣,哄笑兩聲後自發散開回去訓練。
蔣飛見狀無奈地笑了一下,笑完後又忍不住皺了皺眉,心中有些擔心那個來不及說上一句話,就暈倒過去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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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雲那邊趕走了蔣飛後,心裏原本被堆積如山的文件壓住了的擔憂又冒出頭來,片刻後見自己根本看不進去文件後,隨便找了個見杜嶟的由頭就直接飛到了慶城。
等到了地方和杜嶟一碰頭,‘貌合神離’的兩人有的沒的說了幾句官話後對視一眼,一種奇怪的默契湧了上來。
兩人不約而同道:“要不要去趟柳宅拜訪一下?”
說罷二人尷尬片刻後就快步上了開往柳宅的車。
自江水分流那日之後,杜嶟每天下班都要來柳宅打一次卡,即便一連三天都吃閉門羹外送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但如果連去都不去的話,他心裏總是不踏實。
這邊張雲倒是從來沒有到過柳宅,一路上有些好奇像柳大他們那樣的大妖在凡塵的居所會是什麽樣,然後又職業病發作心想是不是得找辦法監控一下以防萬一,這念頭剛冒出來張雲就忍不住心中一凜,趕緊把這個想法壓進心底藏好。
柳宅雖然占地麵積大,但實際上離市中心的政府辦公樓並不遠,宅子緊鄰南慶省排名第一的慶城高校,可以說是寸土寸金了。
車子沒一會兒就停在了柳宅門口,張雲下車後看了眼宅子大氣的外觀,發現竟然和自己心中的想象沒太大出入。
杜嶟異常熟練地上前叩門後自報家門,聽著一省之長在門外字正腔圓地自報門戶,張雲無語的同時想想裏麵住著的角色又覺得理應如此。
開門的是個生麵孔,杜嶟卻顯得很熟稔的樣子。
“柳七先生,下午好。”
柳七為人算是柳門裏位數不多特別講禮數的,可能跟他剛化形時在一書香門第家中當了幾百年家仙有關。
再加上杜嶟作為‘父母官’確實有能力也負責任,柳七也願意給他一兩分麵子,說話言語間算是客氣的。
“杜省長,你也安好。”
杜嶟禮貌地笑了笑作為回應,隨後有些迫不及待地直接問道:“少門主怎麽樣了?醒來了嗎?”
杜嶟和張雲兩人驚喜地看柳七點頭應是。
喬何,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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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小何:大家猜的沒錯,我的人生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