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利劍相抵見兄長
莫筱雨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揉了揉身上的痛處，順勢拍了拍灰塵起身，疾步上前擋在了蘇溟身前，迫使常桉不得不將手中的劍收回了一些。
他擰眉看著麵前的女子，因著麵紗遮住了半張麵，他實在看不出容貌幾何便厲聲開口：“在下見你是女子才不加以為難，沒想到你卻自己跑上來擋劍，既然這樣，那就別怪在下不留情麵！”
“二哥哥且慢！”此話未出，那常桉的劍已朝莫筱雨麵門襲來，莫筱雨見此卻似是早有準備，刷拉一聲冰清出鞘，發出一陣微弱的嗡嗡聲，這聲音在碰到常桉的劍時戛然而止，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巨響。
蘇溟本高舉在莫筱雨麵前，欲要接住常桉襲來之劍的手訕訕地收回，他未曾想到莫筱雨的反應如此迅速，就如同她早就預料到了一般。
常桉原本眼見著兩劍相交，這時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趕忙收了劍上的力道，到劍刃相交之時已卸去了五成之力，這才讓莫筱雨應付起來沒那麽吃力，輕鬆地抵住了常桉的劍。
常桉雖有卸力但並未放下警惕，兩柄劍依然暗自使力，相互對抗，而此時常桉憑借著這閑暇的間隙打量起對方來。
沒有看錯的話，女子使的是曾經嫣的冰清劍，可上一次嫣來找他時，與他交戰的顯然是那柄“愚童”，此人身份可疑，不可輕信，若她不是嫣，便想辦法問問這劍是如何到她手裏的，順便……奪劍！
“閣下到底是何人？喚我二哥哥？在下可沒有亂認親戚的習慣，閣下可以隨意打聽，我常桉身邊可還有親人相伴，再來接近我也不遲。”常桉未曾收劍，但應付起莫筱雨來自然綽綽有餘，便將餘光瞥向了她身後的蘇溟，仔細地打量起來。
蘇溟被他盯得有些緊張，訕笑一聲，正欲從莫筱雨身後走出自報家門，莫筱雨卻突然向後伸手一抓，一把攔住了他，隨即抬眸看著常桉正色道：“這幾日為了躲避關口的查驗做了些偽裝，可否請二哥哥給嫣兒些時間，嫣兒自會證明。”
常桉聞言卻不為所動，抵在莫筱雨劍上的力道隱隱重了幾分，挑眉諷刺一笑道：“閣下可真會開玩笑，家妹常嫣多年前已殞身在邊陲，況且我怎知這些時間給了你，會不會害了我自己？”
莫筱雨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是好，劍上的力道越來越重，她漸漸有些體力不支，腦中卻始終想不出辦法，隻得情急之下大喚了一聲：“蘇溟！”
隨即猛地彎下身子，讓自己從常桉的劍身下鑽過，冰清擦著常桉的劍刃而過，發出了一陣刺耳的聲音，而正當冰清的劍尖即將劃過那柄劍之時，常桉的劍終於沒了相抵的力道，迅速朝莫筱雨的肩膀劈來。
眼見著鋒利的劍刃就要沒入莫筱雨的肩頭，突然，一柄長劍帶著疾風侵襲而來，劍身準確地從莫筱雨的肩膀和常桉的劍之間插入，隻是用劍背輕輕一抵便將常桉的劍刃停在了半空之鄭
好在常桉對突如其來的一幕也是一副意料之外的樣子，並無意再加重力道，便也任由蘇溟抵著自己的劍，滿眼戒備地看著一旁剛剛從戰鬥中掙脫出來的莫筱雨。
莫筱雨重重地歎了口氣，為了讓他放下警惕，隻好將手中的冰清劍丟向了遠處，望著他道：“好吧，既然二哥哥不相信那我便以理服人好了……”
罷她對著常桉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話中的語氣也變得客套疏離起來：“我等二人一入將軍住處，將軍就應已察覺到了，之所以隱忍不發隻不過是我們功力尚淺，如今為表誠意我已丟劍，顯然以將軍之力擒住我們二人綽綽有餘。”
“我們也並非沒有自知之明，今日來此也不是送死的，不如給女些時間，女自會證明。”
罷莫筱雨背對著他匆匆忙忙地卸下了麵紗，從包裹中取了不少瓶瓶罐罐對著臉上一陣塗抹，常桉依舊警惕地盯著她，不時地將餘光掃向一旁的蘇溟，蘇溟則是一臉賠笑地看著他，不知該些什麽。
好在不一會兒，莫筱雨便轉回了身子，臉上的修飾已然卸去，露出了原本的容貌，常桉自然是一眼便認了出來，可是他依舊戒備地看著莫筱雨詢問道：“你為何非要背身於我？”
莫筱雨聞言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可這句話卻逗得蘇溟噗的一聲笑出了聲，還沒等他大笑起來便被常桉投過來的一個冰冷的眼神製止，生生地噎了回去，隨即輕咳一聲道：“隻因躲避關口查驗做了些不入眼的偽裝，怕將軍看到笑話，自然要背身過去。”
“那我怎知你不會將自己偽裝成這副模樣？”常桉手上的力道已卸了大半，但顯然還有些許的懷疑，斂眉盯著莫筱雨的臉沉聲問道。
莫筱雨聞言不禁扶了扶額，將手中的包裹一丟，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常桉胸前的衣襟，強迫他俯下身來湊近她道：“那敢問二哥哥，若我非令妹，女又怎知令妹模樣加以效仿？何況令妹已死，此番模樣又是關口嚴查之人，將軍覺得女會傻到仿照疑犯容貌來騙取將軍信任嗎？”
常桉愣愣地盯著她，驚訝和喜悅在眸中不斷糾纏交替，莫筱雨則在他還愣神之際鬆了手，常桉緩緩地直起身子，手勁漸鬆，良久才緩過神來，收劍回鞘。
莫筱雨見此拽著蘇溟朝一旁退開，隨即疾步跑到遠處將冰清拾了回來，此時常桉看向蘇溟，終於用緩和的語氣開了口：“還未請教這位公子姓名，一路陪同妹來此辛苦公子了。”
蘇溟趕忙回禮，思慮良久還是決定不與常桉出真實姓名，以免多生事端：“將軍不必多禮，在下本就是來京有要事要辦，陪同令妹來此隻是順路，在下姓蘇，單名一個溟字，筱雨此番要過的關口甚多，不得已才求助於我。”
“筱雨？”常桉斂眉疑惑道。
莫筱雨急忙走上前來解釋道：“二哥哥，嫣兒現在名筱雨，這位蘇公子先前重傷，嫣兒有恩於他，二哥哥可盡管放心。”
常桉鬆了口氣，淡淡一笑道：“那便好，你們且先坐下歇息一會兒，我這裏也沒什麽好茶點招待，隻有清水一壺，你們且先坐著等一會兒吧。”
蘇溟顯然還未從剛剛的驚險中走出來，被莫筱雨提醒多遍才將手中的劍收回了鞘中，有些局促地跟著莫筱雨在桌旁坐了下來，若是他沒有記錯，這應該是他第一次踏進將軍府的內院，這在以前是絕不允許的。
莫筱雨望著禁閉的門窗發了會兒呆，隨即朝蘇溟笑著道：“蘇溟，這大概是你第一次來這裏吧？”莫筱雨不自覺地加重鄰一次的語氣，強迫自己將這個概念印在腦海中，因為那個第一次，他不會記得。
果然蘇溟堅定地點零頭，全然沒有絲毫懷疑的神色：“嗯，除了一些平日裏的拜訪往來，這是第一次進內院。”
“你們在聊什麽？”此時提著水壺的常桉突然出現在一旁，給兩容上茶杯之後便分別給二裙了一杯熱水，隨即放下手中的水壺挨著莫筱雨坐了下去。
兩人顯然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常桉剛剛的問題，沉默了半晌倒是常桉率先開了口，聲音略帶怒意和責備：“上一次我警告你的事你是不是都當做耳旁風了？”
莫筱雨趕忙放下杯子，忙不迭地擺手道：“自然記得，但此次筱雨也是查探過了，院中無人。”
“還呢，這幾日翽煜公主不知被什麽刺激到了，似乎是在找什麽人，宮中但凡能跑的都去伺候她了，哪裏還有功夫來管我？我現在無一官半職，隻不過靠著虛銜的俸祿混日子。”常桉罷飲了一口水，樣子倒是淡然了許多。
莫筱雨忍不住有些語塞，兄長的淡然又是經過多少失望才磨煉出來的呢？隨即安慰道：“兄長不必理會朝堂之事倒也是件好事，那是非之地還是少沾染的好。”
常桉略略點零頭，輕啄了一口熱水道：“嗯，我現在倒覺得無所謂了，隻要大家還活著便是萬幸了，用這將軍一職換來了這一片院子的自由倒也還算不錯。”
“兄長外出還會有人監視嗎？”莫筱雨一下便抓住了常桉話中的意思，急忙關切道。
常桉搖了搖頭，朝她安慰似的一笑：“偶爾會有一些人跟著，但也不多，大概隻是想看我安不安分，隻要不從他們眼前消失便好……唉，不過這也著實是件難事啊。”
這最後一句話將莫筱雨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又道：“那兄長大概是不能靠近城門的吧？”
常桉倒很是驚訝，驚訝於為何莫筱雨會知道此事，但他還是很幹脆地點零頭道：“是，皇上雖沒有下明旨，但從我被監視的情況來看，我是斷然不能出城的，所以自然也不會朝城門處走動。”
莫筱雨猶豫了一瞬終於還是忍不住出了口：“那……兄長大概有所不知，翽煜公主尋的就是莫筱雨，也就是我，因此才有了剛剛卸去偽裝的事。”
常桉驚覺擰眉，擔憂道：“你是做了何事惹惱了她？翽煜公主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怎的這般情形下你還敢來此見我？”
“正因我不知道翽煜公主為何針對於我，所以才要來京城探個明白，左右她尋的也並非是常嫣，大不了被抓住再尋出路。”莫筱雨飲了一大口熱水，胡亂吞咽而下，將她的話一口氣完。
常桉很是詫異地抬眸看著麵前的莫筱雨，疑惑地蹙了蹙眉，開口詢問道：“她尋的是莫筱雨？所以是現在的你惹了她？你又不宿在京城，與她有何幹係？”
“我怎知會同她扯上幹係？兄長見過妹了吧，前幾日她保護的人也曾被翽煜公主的人莫名襲擊，但是等她開始尋我之時，襲擊便停止了。”莫筱雨將之前的事情據實相告，引得常桉眉頭又是一皺。
常桉沉聲詢問道：“嫝兒保護的人是誰？在此期間你有插手過此事嗎？”
莫筱雨猶豫良久才緩緩地道：“此人是一青樓女子，期間我未曾插手，我也是事後聽，來蘇公子還曾插手救了妹一命，若是幫過她的人都要被翽煜公主抓來，為何不抓蘇溟呢？”
一直靜坐在一旁未一句話的蘇溟突然開了口，這一開口便是一盆冷水當頭澆了下來：“若是蘇某記得沒錯的話，那晚在下已將襲擊令妹和那位姑娘的人全部趕盡殺絕，未曾遺落一人，自然不會有人知道我曾出手相幫。”
莫筱雨狠狠地咬了咬牙，轉身瞪了蘇溟一眼，隨即朝著常桉繼續道：“雖確實如此，但此事發生之時，我甚至都不知此事，後來是蘇公子路過寒舍轉告於我，但彼時此事已經告一段落了。”
“看來這條路是行不通了，若非如此，那她又是為何呢？”常桉不覺伸手摸搓著自己的下巴，眸間深邃，似是在仔細思索。
莫筱雨則突然出聲打斷了他：“兄長不必擔心，既然我此番是為翽煜公主而來，自然會查清此事，兄長就不必替我掛心了。”
常桉看著莫筱雨愣了一會兒，隨即淡笑一聲，轉頭道：“好吧，此事我也管不了，隻能靠你自己了。”
“嗯，”莫筱雨微微點頭，隨即拉著蘇溟起身，對著常桉一行禮，正色道，“筱雨此次來探望兄長的真實目的是要拜別兄長……”
常桉一聽突然拍案而起，驚訝道：“等等！拜別？你不是翽煜公主那邊沒問題的嗎？”
“並非因翽煜公主，嫣兒此番查清此事之後便要前往辛迦……查當年之事。”到最後幾個字之時，莫筱雨突然頓了頓，隨即猛然抬頭，眼露寒光，正色道。
“辛迦？為何要去那裏？當年之事與辛迦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