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小寶見溟喚叔父
蘇荷依舊沒有抬頭，邊埋頭添柴邊道：“姐不在沈家，公子去了也沒用。”
蘇溟疑惑地皺了皺眉，幹笑兩聲道：“不是她寅時就去沈家了麽？”
蘇荷終於停下手中的活計，抬頭斂眉瞪著他，語氣盡是不耐煩：“可她現在不在啊，公子還是先用早膳吧。”
蘇溟被她一噎，隻好撇了撇嘴回到房中坐了下來，半晌過後蘇荷才端來了早膳，土陶碗中孤零零地躺著兩塊粟餅，正冒著騰騰熱氣：“這屋子裏似乎隻有這些，公子且忍一忍吧，奴婢明日上縣裏買些吃食。”
蘇溟卻毫不在意，抓起一塊粟餅在手中吹了吹便一口咬了下去：“蘇荷，你不用忙了，我同她都不是什麽養尊處優之人，軍中吃食比你做的粗糙多了。”
蘇荷聞言鬆了口氣，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蘇溟用完了早膳，實在閑來無事，便欲起身去山上的林子裏逛一逛，此時蘇荷突然走進來，本想去收拾碗筷，卻同蘇溟撞了個滿懷。
“公子！對不起，公子！奴婢沒看到您。”蘇荷抬頭見是蘇溟急得慌忙認錯，可正當她埋下頭準備接受蘇溟的數落之時，卻看到他手中的長劍，劍鞘上赫然刻著二字——涼淵。
蘇荷的眼眸微瞪，腦海中回想起了莫筱雨夜晚的囈語，口中不覺喃喃：“涼、涼淵？”
蘇溟見她神色有異，趕忙微微彎腰詢問道：“蘇荷？你怎麽了？”
蘇荷抬頭呆愣地望著他，似是在同他，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姐半夜囈語，好像是涼淵？”
蘇溟聞此言正愣了一瞬，猛地握住蘇荷的雙肩，臉上的欣喜怎麽也掩飾不住：“你的可是真的？她涼淵？”
蘇荷被蘇溟的動作嚇了一跳，整個人也因為蘇溟表現出的不同尋常的興奮而感到懵懵的，她下意識地支吾著答道：“我……奴、奴婢以為是的，原本不知公子的劍名喚‘涼淵’，所以將姐此言聽成了‘原諒’，公、公子勿怪。”
“這怎會怪你，謝你都來不及！”罷蘇溟突然衝出了院子，朝著沈家跑去。
沈氏正在院子裏打掃羊圈，見蘇溟氣喘籲籲地跑到她這裏來，當即心下明了他是為何而來，便沒多上心，轉身繼續埋頭在羊群之間：“莫筱雨不在此處，她同我兒上山撿柴去了，你若想見她隻能等午時了。”
蘇溟才道蘇荷沒有騙他，有些失望地想要離開，正巧見葉澄寶蹲在院子中，自顧自地玩著泥巴。蘇溟站在原地猶豫了半晌，走上前蹲下身，柔聲道：“寶，叔父陪你玩怎麽樣？”
葉澄寶抬頭看了看他，疑惑地將腦袋一歪，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你是寶的叔父嗎？”
“對啊，快叫一聲叔父聽聽！”蘇溟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葉澄寶的臉，他似乎終於理解了莫筱雨為何每每麵對葉澄寶時，不管前一瞬再如何生氣，她都能對葉澄寶溫柔至極。
葉澄寶從長在莫筱雨膝下，早已把她當作生養他的娘親，可陪伴寶從繈褓到幼童的莫筱雨，又何嚐不是將寶當作她自己的骨肉。
蘇溟嘴角噙著笑意，微彎的眉眼望著葉澄寶，寶雖還是稚子，卻隱約能從五官看出多年後會出落得何等俊秀，光滑稚嫩的臉還未褪去嬰兒肥，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叔父！”葉澄寶煞有介事地起身做大人狀，拱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引得蘇溟一陣憋笑，最終還是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噗，寶真懂事，不過以後不必對叔父這般恭敬，叔父同你娘親一樣，都是你的親人。”罷蘇溟伸手擦了擦葉澄寶額上的薄汗，又將黏在他額上的碎發別到耳後，順勢揉了揉他的發頂。
葉澄寶癡癡地看著麵前俊俏的男人，有些害羞地埋頭拽了拽自己的衣角：“寶從未見過像叔父這般好看的人，寶以後也會同叔父一樣嗎？”
蘇溟臉上的笑意更甚，毫不猶豫地點零頭，隨即便突然做嚴肅狀，湊近葉澄寶的臉：“不過，寶這話是在娘親不好看嗎？”
葉澄寶聞言嚇得臉上一僵，雙頰上的紅暈更甚，趕忙拚命地搖頭，驚慌失措地擺手道：“不是不是！叔父是寶見過最好看的男子！”
“哦？看來寶年紀不大，很圓滑嘛。”蘇溟伸出食指刮了下葉澄寶的鼻尖，雙眸間的笑意不減。
他忽然覺得大嫂的出走或許是正確的，若是在信遠侯府，寶的幼年或許不會如此輕鬆，大哥沒有此事的刺激，便永遠不會懂得親饒重要，大嫂終日鬱鬱寡歡，恐怕也顧不上寶，如此看來，如今的結果便是最好的。
葉澄寶又蹲了下來，仰頭望著蘇溟的眉眼，心翼翼地問道：“叔父能同寶爹爹嗎？爹爹長什麽樣子？是個什麽樣的人？他為什麽不要寶和娘親了？”
蘇溟微微張口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看著葉澄寶的臉抿了抿嘴，扯出一抹笑容，支吾著道：“寶的爹爹……自然同叔父長得很像了，寶長大了會同爹爹更像的。”
“他不是不要寶了，他是有其他事情要做，隻要寶乖乖地聽娘親的話，爹爹自然會回來尋你。”蘇溟心裏也明白，有莫筱雨在寶身邊是最好的，而她隻會讓雲炳一輩子都找不到寶，寶隻能沒有父親，若是哪一有了父親，那他也再沒有母親了。
這些在莫筱雨同他交談的那夜他便想過，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讓莫筱雨帶走葉澄寶，就如她的，大哥或許還不適合做父親。
蘇溟陪著葉澄寶在院子裏用泥巴捏著各種動物、房屋、農具之類，葉澄寶自聽了蘇溟的回答之後也沒再追問過任何事，兩人在院子裏歡歡笑笑，玩得不亦樂乎，一直到午時末，莫筱雨帶著沈裕推門回來。
“蘇溟？”莫筱雨見蘇溟同葉澄寶一起在院中，兩人手上都粘著髒兮兮的泥土，驚訝地斂了斂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