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願紙一寄祈平安
清晨,鳥鳴聲漸起,灰白的還夾著些暗色,空氣中沁著一絲泥土的潮氣。
莫筱雨被這屋外鳥兒的喧鬧聲吵醒,坐起身來理了理衣服,感覺腹中空空便走到門邊試探著敲了敲門,無人應聲,用力推了推,隻聽得銅鎖叩門。
她皺了皺眉,這是把她丟進來不管死活了?
她重重地歎了口氣,剛退離門邊,正猶豫著要不要把門踹開,就聽見遠遠地傳來女子的吵鬧聲,聲音離得太遠,話中字句聽不真切,隻覺院外一片嘈雜。
莫筱雨不知屋外出了什麽事,想找個人問話才想起門邊無人,也不知為何心中一急一惱,便抬腳一踹,兩邊門板轟然彈開,這一聲動靜不,卻過了半晌都無人來問。
兩邊的門板還在微微晃動,偌大的院子裏隻餘那枚銅鎖堪堪掛在門上,有節奏地拍打門板的聲音。
莫筱雨邁出了出去,這門一開,外麵的吵鬧聲更甚,循著聲音快步走去,漸漸聽出了女子的聲音,正是蘇荷。
蘇荷站在一幹家丁和丫鬟之中,大聲吵嚷著,推搡著身邊的人,想努力擠進院子,不過她到底是一介弱女子,哪裏敵得過那麽多人,幾次三番都被推倒在地。
蘇荷卻一點氣勢也不輸,爬起來就是一聲大吼:“讓開!明家的姐無故失蹤,老爺難道會不聞不問嗎!”
“姑娘也莫要為難我們,老爺一早便出門去了,吩咐我們,任何人不準靠近院子。”其中一個丫鬟攔下了再次上前的蘇荷,皺著眉頭一臉為難地。
蘇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嗬,去大夫人那裏夫人抱病,來老爺這兒老爺離家,今日怎的這般巧,家裏就沒一個能主事的了麽!”
那丫鬟見她這麽一,心裏一軟,苦口婆心地勸道:“這……姑娘也別怪我多嘴,聽聞你昨日才跟的二姐,我好心勸你一句,二姐命不好,你還是為自己的前途早做打算的好。”
“你!”蘇荷聽完便有些氣惱,卻又不知如何還嘴,正窘迫之時,人群後麵突然闖進來一熟悉的女聲:“呦,挺熱鬧啊,我好像聽到有人我命不好,我是不是還應該打幾個噴嚏配合一下啊。”
一瞬間蘇荷的心裏隻剩下了踏實與心安,跑上前欲要抱住來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強壓著心裏的欣喜疾步上前俯身,恭敬地喚了一聲“姐”。
似乎是因著兩人昨日才剛認識,“讓奴婢好找”這一句,她是如何也不出口。
其他人見到來人卻是一陣驚愕,尤其是那兩個原本守在門邊的家丁,眾人隻得機械地跟著蘇荷道了一聲“姐”便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起來。
一丫鬟不著痕跡地戳了戳身前的家丁,低聲道:“阿福,你確定昨日的門是鎖好聊麽,她怎麽出來了?”
“我確定,不信你問阿辛,我們昨晚一起上的鎖,還看了她一夜,一點兒動靜都沒櫻”叫阿福的家丁緩過神來,邊答著話邊朝著另一個家丁使了個眼色,兩人便大步上前攔住了莫筱雨。
阿辛俯身在莫筱雨耳側低語道:“姐,老爺吩咐我們要嚴加看守,不管您是如何出來的,還請您隨我們回去,這樣對我們都好。”
“這你不必擔心,我既然敢光明正大地走到二位麵前來,自然是沒有逃的打算,待此間事了自會跟你們回去。”莫筱雨聲音極輕,語氣平和,那兩人也不好再什麽便站在了一旁。
莫筱雨彎腰扶起蘇荷,趁機在她耳邊道:“這邊的事我自己能應付,回我的院子等上幾我便出來了。”
罷安慰似的拍了拍蘇荷的手,轉過身跟著兩個家丁回了院子,留下蘇荷在原地略顯緊張地攥緊了手。
四周圍觀的、擋門的一眾家丁丫鬟們見此情形一哄而散,蘇荷四下張望,見身邊無人,趕忙疾步趕回院子,關了院門又跑進房內,將房門也插上了門閂。
她走進裏間,心翼翼地攤開手掌,一個疊得整整齊齊的紙片赫然顯現,那紙片被她的手汗濕了,因為攥得太緊,有些皺巴巴的。
她仔細地將它展開,裏麵包著一個紙團,一行龍飛鳳舞的字躍然紙上:泯州城各個客棧找蘇溟,將此物轉交。
“蘇溟?”蘇荷默念著這個陌生的名字,頓時感到一陣煩躁,泯州城這麽大,大大的客棧如此之多,該去哪裏找一個素未謀麵的人呢。
莫筱雨被帶回了西廂,很快便有一個丫鬟端著吃食進門來道:“二姐,這是老爺吩咐給您準備的早膳。”
丫鬟放下吃食便轉身離去,隨即便是鎖門的聲音。
莫筱雨拿起筷子隨意地扒拉著瓷盤裏的點心,雖然點心的擺盤一眼便看出是大夫人或者哪個姐剩下的,但比起自己過去幾年的吃食,不知要精細多少倍,看著這點心如此精致竟有一時下不了嘴。
不過她心中有事自然吃不多,雖然實話這點心入口即化,確實是她這五六年裏吃過最好的東西了。
她走到門邊敲了敲,示意家丁把碗筷收拾出去,自己走進裏間坐在床邊,忍不住歎了口氣,但願蘇荷能找到他,但願他不要踏進明府。
蘇荷身著一身平常女子家的衣裙,沿街一路問去,幾家客棧都沒見有叫蘇溟的人。
她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痕和額上的汗珠,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望著街的盡頭,隻覺得一陣心慌。
或許她要找的人已經離開了客棧,可來來往往的人如此之多,蘇溟到底是哪一個。
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蘇荷踏進了泯州城門附近的一家客棧,這也是泯州城內最後一個能查到住客姓名的客棧了。
進了門如之前一樣,焦急地找到掌櫃查有沒有叫蘇溟的住客,得到掌櫃拒絕後便是一通哭訴,至於哭什麽,自然是想到什麽能叫旁人同情的故事便講什麽,這一路問過來她覺得自己都能去寫個話本了。
掌櫃見姑娘一哭自然鬆了口,緊接著便走到櫃台前一陣翻找,手指在本上不住地劃著豎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