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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白骨洞(13)

  “那天好像是陰天,我和姐姐吃完早飯之後,相約去五宮山采厚樸子,我們把飯菜裝飯盒中,那是當午飯吃的,因為我們準備采到晚邊才回家。我們走到南林坑,在樹林間尋找厚樸子。


  “可能我們的運氣比較好,剛吃過午飯,我們就遇到一棵長滿了厚樸子的厚樸樹,我爬上樹去采,我姐姐在樹下揀,沒一會兒功夫,我們就把兩個背簍裝滿了,於是高高興興地回家,沒想到卻弄丟了銀鐲,被伯母狠狠地打了一頓。”


  他的眼睛閃了一下,目光飄忽不定,朱鋼一看就知道他說謊,有經驗的刑警對付一般的嫌疑人是不用測試儀的。


  “你說謊都不打草稿,我已經了解過,那天你們一個厚樸子也沒有采到,是空手回家的,而且是在吃午飯之前回家的,你們當時肯定遇到了非同尋常的事,否則憑你倔強的性格,決不會空手而歸!


  “不僅如此,你們根本沒有去南林坑,而是去了牛角坳,這不是憑空想象,而是經過嚴密的調查,所以,我們才會找到你,要不我們耗費大量人力物力來找你幹嗎?”


  “哦,對,我記錯了,那天我們是去了牛角坳,因為下了陣雨,我們剛到牛角坳就跑回家了,所以,沒有采到厚樸子,唉,我這幾年天天黑白顛倒地搞燒烤,睡眠嚴重不足,記性差了很多。”


  “別裝了,我來說吧,你和你姐姐到了牛角坳的山崖下麵,看到了一棵厚樸樹,這時,黃亭縣水口村的林一峰也看到了,你們為了采厚樸子,發生了爭執,結果你砸死了林一峰。


  “為了掩埋屍體,你把他扔進盜墓洞,然後揀了許多石頭扔下去,在扔石頭的過程,你的銀手鐲不小心掉進了洞裏,今年10月25日,北望村的謝時青不小心掉進洞裏,發現了林一峰的骸骨,我們尋找物證時,找到了你的銀鐲,事實是這樣的吧?”


  “不……不是這樣的,我隻有9歲,怎麽可能用石頭砸死一個比我高很多的成年人呢?”


  “如果不是你幹的,你怎麽知道林一峰是被石頭砸死的呢?”朱鋼狠狠地盯著他,他不敢直視朱鋼,把頭偏向一邊,好像要逃避燃燒的火焰似的,他知道自己露出了破綻,氣得滿臉通紅,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


  “我希望好好坦白,把事情交代清楚,免得我們再花大量警力去取證,何況你那時才9歲,一時衝動砸死了林一峰是不負法律責任的,我們投入大量的警力偵查,隻是為了給林一峰的親人一個安慰,給群眾一個交代……”朱鋼循循善誘地說。


  “不,我沒有殺人,你們不能冤枉我,如果你們有證據證明我殺人,我願意負一切法律責任!”他決然毅然地說。


  他們來之前,已經走訪了大量的村民,都知道紀先偉的性格很倔強,很難說服他,所以,吳江認為想從他口中說出作案過程和動機很難,因此,吳江建議回鬆蔭縣局再說。


  於是他們結束了對紀先偉的詢問。


  回家路上,朱鋼問:“吳哥,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辦?”


  “繼續查下去,肯定要給死者的家屬一個說法。”吳江望著車窗外一碧如洗的秋空說。他們走的是沿海高速公路,此刻,蔚藍的海麵上有一群海鷗飛過,發出“歐歐歐”的叫聲,聲音嘹亮高亢,像是在向邪惡宣戰。


  “我想即使知道凶手是紀先偉,我們沒有證據證明他是凶手。”


  “應該會有吧?比如案發是炎熱的夏天,紀先偉殺人時肯定非常緊張,肯定會在現場留下體液等關鍵證據。”車曉林說。


  吳江笑著回答:“即使紀先偉有一堆DNA樣本留在現場也沒有用,因為經過十年時間風吹雨打,所有樣本都被降解了。”


  “如果沒有DNA和指紋這些排他性證據,檢察院可能會把案子駁回,無法公訴紀先偉。”


  “即使有排他性證據指證紀先偉是凶手,法官也不會判一個9歲殺人犯的刑。”朱鋼說。


  “雖然銀鐲不是關鍵的物證,但是,如果我們找出更多的人證,法官會考慮如何處罰紀先偉,比如判處監護人賠償死者家屬的錢,或者向死者家屬道歉,總之,我們必須要讓紀先偉的監護人賠得口服心服,讓真相大白於天下!”吳江果斷地說。


  “我想到一個人,那就是紀先偉的姐姐紀先豔,她是目擊者,可能還參與作案,如果能從她口中說出真相,我們的就可以結案了。”朱鋼忽然想起紀先豔。


  紀先豔今年20歲,不知道為什麽,她於18歲那年嫁給了上段村的趙理明,聽村民說紀先豔的性格溫柔懦弱,沒有主見,跟紀先偉的性格完全不同,而且非常善良,連殺雞都不敢看,她應該不會參與作案,因為紀先偉可能一怒之下,過失殺人,朱鋼覺得應該跟紀先豔接觸一下,也許能她口中得出答案。


  他們又從村民口中了解到,2006年8月29日之後,一直到他們姐弟初中畢業,他們再也不敢上牛角坳去,紀先偉有一個少年好友,名叫柯向北,原來他們經常上牛角坳砍柴或者采藥,但是,他邀請紀先偉好幾次,他一聽說去牛角坳,臉色就不好看,好像很害怕的樣子,這說明紀先偉的內心是受煎熬的。畢竟是兒童,心理素質不像成年的慣犯那麽好。


  考慮到要麵對嫌疑人,朱鋼把呂瑩瑩叫來,一起開車去上段村走訪紀先豔。


  紀先豔家住在上段村東北麵,離村中心有五分鍾路程,她和老公趙理明是在長江打工時認識,然後談戀愛,於2014年國慶節結婚的。雖然因婚齡不到,沒有領到結婚證,但是他們當年就生下了一個女兒,成為事實婚姻,隻等紀先豔20歲,再去補辦結婚證。


  紀先豔住的是半新不舊的磚房子,隻有兩層,是上世紀80年代後期蓋的,房子雖然設計和采光不好,但被紀先豔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小院子裏種了許多蘭花,走進去,滿院的芳香,呂瑩瑩不禁脫口而出:“夏淺春深蕙作花,一莖幾蕊亂橫斜……”


  “哪個才女在我家院子裏低吟淺唱?”忽然,從二樓的窗口探出一個女子的頭,看見四五個警察和村主任站在院子欣賞蘭花,趕緊從樓上跑下來,招呼他們到客廳裏坐,接著用電熱水壺燒水,準備泡茶。


  呂瑩瑩感到奇怪,今天晴空萬裏,氣溫宜人,一般的女子都去田野幹活,她怎麽呆在樓上,連那麽多的客人走進院子也沒發覺?莫非她太投入工作之中?


  呂瑩瑩看著紀先豔,她身材瘦小,五官端正,雖然不是十分漂亮,但是因為有一種書香氣質,看去非常優雅從容,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憂傷,似乎曆經了無數挫折和坎坷,讓人不禁心生憐愛。農村有這麽好氣質的女孩,可謂鳳毛麟角。


  呂瑩瑩不知道如何開口與她說話,因為,她會用低吟淺唱這句,就表明她不是一般平凡之輩,而且她早婚早戀早育,是絕大多數女孩不願意做的事,現在不管城市女孩還是農村女孩,都不願意過早埋葬自己的青春。


  “你剛才在樓上忙什麽?我們這麽多人走進你家院子,你也沒有發覺,直到我說話你才出來。”呂瑩瑩想和她拉家常,以便拉近她們之間的距離,犯罪心理學是這樣教的。


  “哦,有嗎?我反應有這麽遲鈍嗎?”她似乎不相信,“你可別笑話我,我在寫網絡小說,雖然目前沒有讀者訂閱,但是我年輕,我把它當作試筆,我小時的夢想就是當作家和詩人。我老公去打工了,我把女兒送給我婆婆帶,我老公說他現在負責養我和女兒,十年後,我負責養老公和女兒。”她自顧笑著,臉上充滿自信和自豪,還有一種滿滿的幸福。


  呂瑩瑩覺得不可思議,在這窮鄉僻壤竟然有個年青的少婦在做作家夢!她就像被神仙不經意遺落在山村的明珠。呂瑩瑩被她感動了,因為呂瑩瑩小時候也夢想當一個像李清照那樣有才華和骨氣的詩人。


  “哇,我太敬佩你了,你小說名叫什麽?在哪裏發表?”


  “名叫《深情淺愛山水間》,在紅袖添香發了12章,共寫5萬字。講一個經過城市洗禮的農村女孩重返農村創業的故事,同時也收獲了美好的愛情。”


  “這故事不錯,我有空去去看看……不過,今天我們是來請求你幫忙的,請你務必說實話,你是個有文化的人,知道說謊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呂瑩瑩怕引起她的反感,盡量笑得燦爛一些。


  “什麽事?你們問吧,我一定如實告訴你們。”她的微笑淺淺的,嘴邊泛起兩個酒窩,楚楚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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