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白骨洞(12)
聽說是祖傳的金店,吳江稍為放心,因為紀先偉的銀鐲很可能是葉家工匠打造的。
他們來到丘山鎮的十一葉金店,有三個年輕人在店裏忙,一個女孩在接待顧客,兩個男孩在用錘子打造金器,吳江走進去,把銀鐲拿出來給女孩看,她看一眼之後問:“警察叔叔,您想打造這樣式的銀鐲嗎?”女孩雖然不很漂亮,但聲音很甜美。
“不,我們是來查案的,想請你幫助我們。你看這個銀鐲是不是你們葉家人打造的?”
“這應該是我爸爸的手藝,或者是我爸爸的手藝,要不,你們去問我爸爸吧?”女孩笑起來有一個很深的酒窩。
“好的,你爸爸在哪裏?”
“在樓上。你們上樓去,我爸爸很好客的,肯定會幫忙的。”她用手指著天花板。吳江說聲謝謝之後,和車曉林與陳理來到二樓找人。
吳江叫一聲葉老板,有個中年人從客廳的門裏探出頭來,看見他們之後,立即起身走出走廊迎接他們,把他們請進客廳安坐。
“葉老板,我們需要您幫忙認一下這個銀鐲,看是不是你手頭打造的?”吳江看著葉老板,把銀鐲遞給他。
葉老板仔細看了銀鐲之後,微微皺著眉頭說:“不是我打造,也不是我們葉家人打造的。”
“對不起,我忘了告訴您,這是仿製品,不是原件,原件是物證,被我們保存在縣公安局的保險櫃裏。”吳江意識到他們犯了一個錯誤:對工匠來說,不能給他看仿製品,因為每個工匠的手藝都不同,比如敲錘的力度不同,方法不同,方向不同,因此會造成很大的區別,而工匠一眼就能看出來。
吳江叫車曉林馬上開車回縣局,把原件取來,他和陳理去鎮上逛一逛,乘空欣賞一下丘山鎮的風景。
丘山鎮最大的亮點是一條300米長的古廊橋,聽說是康熙18年集官方和民間力量建造了,除了10座橋墩是石頭外,整座橋都用硬木打造而成的,其中還有珍貴的楠木,聽說把這座橋拆掉買木材,可以賣到8000萬元。
吳江和陳理逛完廊橋之後,車曉林打電話給他們,說取到銀鐲了,他已經在葉老板二樓的客廳裏。吳江感到車曉林辦事效率非常高,才一個小時,就走完了來回65公裏的路程。
“三位警官,這銀鐲才是我打造的。”吳江和陳理在他的客廳坐定之後,葉老板對他們說。
“您知道是幫誰家打造的嗎?”
“這不太可能,我這大半輩子幫人打這種銀鐲不下兩千個,可能會更多。這是出自哪個村子?”
“北望村。”
“北望村我很熟悉,一半以上的村民都認識我,這種款式的銀鐲應該是十年前比較盛行的,但是,還是有規律可以遵循的。你們看,鐲子兩個交接處,分別有一頭豬和一匹馬,這是孩子的年月生肖,說明這家人的孩子是1997年9月出生的。按照這個辦法去找,應該能找到主人,畢竟北望村人口不多,1997年9月出生的不會多過五個吧?”
“謝謝葉老板!您真是神人啊……”吳江向他表示感謝,“如果能確認它是哪家孩子的說好了。”
“這應該是紀敬師家的。”葉老板再次為他們縮小了範圍。
“為什麽可以認定是他家的呢?”
“因為那年9月隻有他老婆生孩子。”
“按風俗應該外婆打銀鐲送給第一個外甥或者外甥女,紀敬師的女兒生1996年,然後不管以後生多少外甥,外婆和外公都不會給他們打銀鐲。”吳江好奇地問。
“當地還有一個風俗,如果第二個生男孩,父母會打銀鐲和銀項鏈給孩子當紀念品,所以,我認為是紀敬師的,我的記憶非常好,記得三歲時,父母帶我去看戲的情景,你們就放心吧。肯定沒有錯,我幫他家打好銀鐲送上門去,他們還請我吃了一餐午飯。”葉老板誠懇地望著吳江。
“葉老板,您真的太牛了!案子偵破之後,我叫朱隊長請你吃飯。”吳江很認真地說。
“算了,我不愛吃吃喝喝,就愛關起門來設計更時尚的首飾,這次就當我為國家做點小貢獻吧。”葉老板揮揮,加強表示他的拒絕力度。
他們向葉老板告辭,有了葉老板的證詞,以後在法庭會起關鍵的作用,同時可以鎖定紀先偉是嫌疑人,不過,他們不明白:為什麽紀先偉有能力把林一峰用石頭砸死?又為什麽要砸死林一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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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江、朱鋼和車曉林來到長江市江南區鑼鼓村,鑼鼓村左邊是著名的長江醫學院,將近兩萬莘莘學子在這裏求學。右邊是江南區的工業園區,有兩千多家大大小小工廠,聚集著近十萬的打工妹和打工仔,村裏出租屋幾乎爆滿,所以,紀先偉選擇這裏開燒烤店。
他的店位於鑼鼓大道128號,店鋪前麵是日益清澈的前江,已經沒有了往日的腥臭味,鑼鼓大道沿江向南綿延五公裏,晚上坐在江邊吃著燒烤,喝著啤酒,吹著涼風,欣賞倒映在水裏的高樓大廈和五彩霓虹,是一種很美妙的享受,很多大學生和打工仔在江邊談戀愛。
他們到紀先偉的店裏時,正是傍晚時分,此時晝光漸漸遠去,晚霞慢慢褪色,城市華燈初上,長江市晝夜交替時是最美的。
雖然還沒到吃晚飯時間,但是已有年輕人坐在桌子邊等著吃他的燒烤,紀先偉正在用固體酒精點燃木炭,動作嫻熟而認真,因為他們沒有穿警服,紀先偉以為是顧客,叫他們先等一會兒,他馬上就可以開始燒烤了。
“對不起,我們鬆蔭縣刑警隊的,找你了解情況,務必請你配合。”朱鋼拿出警察證遞給他看,他抬起頭,迷惑地望著他們。他中等偏瘦的個子,五官端正,膚色略黑,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看去成熟穩重,不像19歲的青年,也許過多的磨難,讓他更快成熟吧。
“你們找我有什麽事?我正忙著呢?能不能等明天下午我休息時來找我?”他誠懇地望著朱鋼。
“不行,這是一樁人命關天的大事,你是要在這裏接受我們的詢問,還是找個僻靜的地方?”
“好吧,到我店鋪的二樓去吧,我把我爸爸叫來照顧攤子。”他還是很疑惑,警察怎麽會找我呢?我又沒幹什麽壞事,會不會……想到這裏,他的心忽然一凜,感到一種無法呼吸的壓力。
但是,他很快就調整過來:即使那件事被警察知道又能怎麽樣呢?那時我才9歲,法官能判我刑嗎?不過,事情過了那麽久,哪怕神仙也找不到證據了。他決定不說,因為讓親友知道他是殺人犯,這對他以後成家立業甚至整個人生非常不利。
紀先偉的店鋪本來是挑高一層樓,為了方便顧客冬天吃燒烤,把它隔成兩層,這樣每層的高度都隻有2.5米,顯得有些逼仄、壓抑,但因為二樓幹淨、寧靜,窗外就是緩緩流淌的前江,從而抵消了壓抑感。
紀先偉叫他父親紀敬師幫忙烤一會兒,他招待完客人就下來幫忙,紀先偉心裏認為警察拿他沒有辦法,所以,壓力過後,又變得平靜了。
他們在二樓坐下,吳江拿出現場裏發現的銀鐲遞給紀先偉,讓他先看看,紀先偉看完之後問:“給我看這個幹嗎?”
“請問這是你的銀鐲嗎?”
“不知道,我小時是戴過這種銀鐲,但是被我弄丟了,我不能肯定這就是我弄丟了的那個。”他一看到銀鐲,心不禁加速,他們果然是為了10前的那件事來的,他深深地呼吸著,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做不到,畢竟是19歲的青年,是不可能像老奸巨猾的人能做到喜怒哀樂不形於色。
“你知道銀鐲丟在哪兒嗎?”
“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我怎麽會知道?”他有點抵觸。
“不,你非常清楚什麽時候丟的,你伯母在你弄丟銀鐲那天還用竹篾抽打你,當時你還說長大之後要報仇。”朱鋼的眼光像刀一樣刮著他。
“我知道是那時候弄丟的,但是我不知道是具體是哪一天,我又沒寫日記,怎麽知道呢?”他被朱鋼的眼光逼得有點軟下去。
“那我再問你:你是在哪裏把銀鐲弄丟的?不許說謊,幹擾我們辦案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應該在五宮山上,因為那天我和姐姐上山采厚樸子。”
“五宮山方圓四十平方公裏,總應該有具體位置吧?”
“朱警官,如果我知道丟在哪裏,我肯定會去揀回來,至少不會把媽媽贈送我的寶貝弄丟,不僅是損失幾百元,更重要的是媽媽對我的愛。”他似乎很惋惜。
“說說那天你和你姐姐上五宮山采厚樸子的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