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病途末日(3)
“因為白血病人會流鼻血,甚至耳朵、口腔、牙齦等處都會流血,尤其是白血病後期。白血病的原因是血紅蛋白、紅細胞明顯較少,血小板減少,白細胞明顯增高或者減少,症狀為貧血、出血、肝、脾、淋巴腫大、骨骼疼痛,是一種非常痛苦的疾病。”
“這麽複雜,我還以為案子會有進展呢。”
“也不是沒有進展,從血跡分布的情況來看,郭愛琴不是在家裏被四方錘砸死的,如果是在家裏被人砸死,就會有噴濺血跡,雖然血滴已經被擦拭掉,但是砸死郭愛琴的刹那間血會噴濺到牆壁上,而我們勘查過了,臥室和廳堂的牆壁沒有血跡,這說明是郭愛琴出血時滴到床鋪上和地上。”
“可是郭愛琴是晚期白血病患者,她身體裏的血已經流得差不多了,血壓也很低,被人砸死時未必會有噴濺血。”
“不,即使她的血壓已經比較低,但在被鐵錘砸中那一瞬間還是會有噴濺血,以前我們也破過這種案件,從監控視頻中看凶手拿大鐵錘砸死白血病患者,白血病人會噴濺血滴。”
“那麽,這可以排除臥室和廳堂不是犯罪現場了?”
“應該可以,所以,我們要打開郭智寬的臥室,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出線索。”吳江邊說,邊用多波段光源照射郭智寬的臥室,除了床鋪上有血跡之外,別的地方沒有血跡,這些都是分布在床罩下的床墊上,位於床墊的中間。
吳江分析應該是郭智寬妻子不小心流下的經血,不可能是殺人現場。但是吳江依然用魯米諾試劑進行噴射,並進行提取。
客廳也沒有血跡,可見郭愛琴已很久沒有到過父母的客廳和臥室了,郭智寬怎麽會如此狠心對待女兒呢?這麽絕情的父母天下少有吧?會不會是郭智寬為甩掉她這個沉重的包袱,殺死郭愛琴,但在殺她的過程被郭霖鬆看見,郭霖鬆大發雷霆,使郭智寬惱羞成怒又幹掉郭霖鬆,然後把他運到別處拋屍?
吳江想了一會兒又搖搖頭,覺得不太可能。
吳江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朱鋼,朱鋼說按常理郭智寬不可能這麽做,但是必須等回家對他進行詢問,看他怎麽說。
朱鋼說應該先去走訪大發財務公司,郭霖鬆的失蹤可能與他們有關。
大發財務公司是民間借貸公司,公司規模很小,注冊資金才100萬,公司的法人代表名叫楊成剛,車曉林認識他,他們曾在朋友的喜宴上見過兩次麵,車曉林的朋友把他介紹給楊成剛,他知道車曉林是刑警隊的幹警,頻頻向他敬酒,車曉林的酒量很好,但是,不管什麽場合他都很有分寸。
那天楊成剛竟然喝醉了,而車曉林隻喝到七分,這讓楊成剛感到出醜,過後又約車曉林再喝,結果被車曉林婉拒了。
大發公司在城關大道124號二樓,公司隻有一個財務和一個業務員,楊成剛的合夥人不在縣城,在曉陽鄉當副鄉長,辦公室裏隻有他一個,楊成剛看見朱鋼和車曉林來訪,趕緊給他們讓座、遞煙、泡茶。
朱鋼看了楊成剛一眼,他身材魁梧高大,濃眉大眼,下巴有條一寸長的傷疤,應該是刀疤,從中可以推測他年輕時是個凶狠的角色,這種人最無法無天,什麽都敢幹,他們的人生觀是吃喝玩樂,掙錢理念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兩位警官,請喝茶。”楊成剛泡得一手好茶,茶香高雅馥鬱,他有點不安,但是又不敢問。
“楊總,請問你認識郭霖鬆嗎?”
“哪個郭霖鬆?”他疑問地看著車曉林,不知是故意還是真的不知道。
“就是木蘭村的郭霖鬆,據說他向你們借貸了四萬元,是真的嗎?”車曉林用輕鬆的口氣問,好讓他放鬆下來。
“哦,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沒誌氣的老頭?他竟然為了多借一萬多元像狗一樣地向我下跪。”他嘴角一翹,滿臉的不屑。
“誰說他沒誌氣,他大半輩子沒求過人,唯有他孫女生白血病才向你下跪,別小看他,他年輕當村秘書,受全村人尊敬,同時也受我們尊敬!”朱鋼最討厭這種狗眼看人低的家夥,以為有幾個錢就鄙視農民。
“是是是,我也是看得起他,要不他拿一張舊房契來,我怎麽會借給他四萬塊呢?他那間房子頂多值得兩萬多塊,我多借給他一萬五。”
“現在他失蹤了,我們已經找他三天了,你知道他的去向嗎?”
“我怎麽可能知道他的去向?我手上的客戶有幾百個,我可能派人監視他們嗎?”楊成剛淡定地回答。
“請你把10月6日到8日的行程告訴我們。”
“你們在懷疑我綁架他嗎?他才欠四萬塊錢,我值得冒這個風險嗎?雖然我年輕時犯了不少錯誤,在公安局有黑檔案,但是,我早已成熟,不再幹犯法的事了,請你相信我,我的智商和情商不會那麽低。”楊成剛有些不高興。
“對不起的,在郭霖鬆沒有找到之前,所有和他有關係的人都是嫌疑人,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了洗清你的嫌疑。”朱鋼嚴肅地望著他。
“好吧,我配合你們的工作,給你們樹立一個嶄新的形象……10月日我去黃山旅遊,開車經過上饒時,我的朋友看我在朋友圈發黃山的照片,他知道我開車去,叫我順道去他的山莊住兩天。
“因為他也是我們鬆蔭縣人,在我這裏借貸了20萬元,我本來不想去,但是覺得去看看他的山莊辦得怎麽樣,如果辦得好,我可以考慮繼續給他貸款。
“於是,我於6日下午去他的山莊,他山莊坐落在靈溪鎮的尋龍山裏,風景非常美,遊客爆滿,但是,他已經為我訂下了一個靠湖邊的房間,還叫來一大堆朋友陪我喝酒,我玩得很開心。
“到10月8日上午10點才啟程回家,我是和老婆孩子一起去的,不信你們可以去調查。我現在絕對不是以前那個楊成剛了,十年前我就金盆洗手脫胎換骨了。”他真誠地望著朱鋼。
“謝謝楊總我配合,我們會去調查的。”朱鋼說完就走出辦公室,車曉林隨後跟出來。
“朱隊,我們要去上饒調查嗎?”
“當然要去,現在就去,來回不到400公裏,晚上我們就能回家。”朱鋼示意車曉林開車,他打電話給吳江說他倆要去上饒調查。
結果證明楊成剛沒有說謊,因為靈溪山莊設施齊全,到處都安裝監控器,監控錄像錄下了楊成剛和老婆孩子活動的身影。但是,楊成剛會不會命令手下的馬仔幹呢?或者他的馬仔辦事不利,意外造成郭霖鬆死亡,畢竟郭霖鬆年紀很老了,經不起折騰,馬仔害怕警方追查而將郭霖鬆拋屍?
3
郭智寬於10月11號傍晚才回家,離案發時間已經過去4天了,上海離鬆蔭縣隻有600多公裏,一天就可以到家,他竟然此時才回來,作為郭愛琴的父親,他是冷漠的,作為郭霖鬆的兒子,他是無情的。
郭智寬身高1.6米出頭,一頭堅硬的短發,五官不太端正,皮膚粗糙,眼睛小得像老鼠,但卻閃著精光,眼底沒有悲傷,隻有淡然和解脫的神情。
這完全超出人們的想象。但是他臉上寫滿了疲憊,剛剛出而立之年,卻皺紋滿麵,與實際年齡完全不符,像年過四旬。
“你女兒死了,父親失蹤了,今天才到家,你為什麽如此無情?”朱鋼無法想象郭智寬看似樸實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冷酷的心。
“警官,瘤沒有長你身上,你當然不知道疼了,如果你一次次希望被一次次的絕望打敗,你也會麻木的。請你不要妄評別人的人倫道德。”
“為了親人,哪怕傾家蕩產,我也不會像你這樣冷酷無情!”朱鋼有些不平,沒想到郭智寬說話還有點水平,區陽陽說他高考落榜之後,整個人都改變了。
“我今天不想和你討論道德水準的,我要求你們早點破案,好讓我女兒早日入土為安。”他對朱鋼有抵觸情緒。
“我們刑警隊和省城的刑警天天為這件案子睡不著覺,你放心,我們遲早會把凶手抓捕歸案的,不過,目前還沒有嫌疑人,你覺得誰會殺死你女兒?你父親會去哪裏?有沒有被人綁架的可能。”朱鋼怕他情緒惡化,口氣變得親和。
“如果有人殺害我女兒或者綁架我父親,唯一的可能就是苗家亮。”
“他是誰?住在哪裏?和你們家有什麽仇恨?”
“他是我村的光棍,他是個‘山客’,長年在山上盜竊鎢礦、盜伐木材、采藥、采菇為生,因為我閨女生病沒錢治療,回家後專門吃他挖的草藥,吃了好幾個月,一共欠他的6871元草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