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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遺囑

  那眼珠瞪著,給人一種猙獰凶悍的淩厲,它俯瞰著在墳前吵吵嚷嚷的人們,帶著一股強大的怨念戾氣,驚駭恐怖得不敢讓人多看。


  天呐!這是什麽?不會無緣無故露出來這麽個東西,其他人好像並沒有發現它在這裏,這眼珠預示的是什麽?

  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轉頭看向舅爺,舅爺的眼神很淡然,他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慌張。反而淡定自若,讓我覺得很不正常!


  舅爺拉起我的手,帶我離開此處,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舅爺都沒有說話,盯著眼前的路,步伐矯健,一直到進了家門,才對我道:“明天中午的時候,你就走吧!替我跟你爸媽帶個好!還有這個,你把這封信,轉交給盛華他們!”


  舅爺從口袋裏,掏出一封陳舊的黃色信封,遞到我的手中。而舅爺口中的‘盛華他們’,是他的兒子們!

  怎麽聽這番話,都覺得像是臨終遺言。我沒敢接過信封,看來我之前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


  “為什麽要我給二叔他們?您大可自己給他們呀!”我勉強的露出微笑,心裏早就打起鼓來。


  “舅爺老了,早就是該進棺材的人!你舅奶給我托夢了,告訴我,現在村子裏,也就是你能離開!小源不願意幫舅爺這個忙嗎?”舅爺抬起蒼老的大手,拍在我的肩膀上,黝黑的皮膚上,皺紋如刀刻一般。


  “您說什麽呢?什麽叫就我能離開?”我本能的想否認腦中的聲音,可是腦子裏,就像有個人,不停的告誡我,不光是村子裏,可能要出什麽大事,就連舅爺都可能會被牽扯進其中。


  我幹笑兩聲,這回輪到我拉著舅爺,將舅爺往屋裏帶:“舅爺,您一定是生病了!快進屋躺一會兒,我給二叔他們打個電話!”


  “唉……小源,舅爺真是白疼你了!讓你幫個忙,都不願意!”舅爺推開我的手,失望的搖了搖頭。


  “誒呀……舅爺……我……我幫!我幫!您說什麽我都聽您的!”從舅爺的手中,接過那封信。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一個明明很輕的物件,會這麽沉重,沉重到我有點兒拿不住它。


  現在有事都用電話聯絡,舅爺如此鄭重其事的叫我將這封信,轉交給他的兒子們。不用猜也知道,這很有可能,就是遺囑!


  舅爺和他的話,不謀而合,都讓我離開這裏!我雖然不知道村子裏要發生什麽,可我不想讓舅爺置身險境。


  我勸舅爺跟我一起走,可我的不斷勸說,根本就不起作用。無論我怎麽追問,怎麽勸舅爺,舅爺就是不肯聽我的,什麽也不肯告訴我。


  自打我答應把信轉交給二叔他們,舅爺的心情似乎很好,到廚房裏,係上圍裙,像往常一樣,一邊摘菜準備做飯,一邊哼著老曲戲調。


  一想到舅爺可能要死,鼻頭一酸,眼眶就紅了。偷偷的背著舅爺,拿出手機,準備把這件事情,告訴二叔,讓他來勸勸舅爺。興許在二叔的勸解下,說不定舅爺會改變主意。


  不知道為什麽,手機顯示‘無服務’!根本就沒有信號,可電話撥不出去,我就沒辦法聯係上二叔,真是急死人了!


  為了能把電話打出去,我想盡了辦法,甚至踩著梯子,爬上屋頂,手機還是沒有信號。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天黑了下來,舅爺做好一桌子豐盛的飯菜,叫我去吃飯。


  見到舅爺的那一刻,我心想,完了!


  舅爺紅光滿麵,特意換了一身,他一直舍不得穿的中山裝。看起來都沒有了老農民的那股子蒼老勁兒,桌上擺了三副碗筷!可是家裏明明就隻有我和舅爺兩個人!


  眼看著舅爺給自己倒了一盅熱好的白酒,眉開眼笑的樣子,我納悶的問舅爺,為什麽要準備三副碗筷,可舅爺卻微笑著對我說:“這是給你舅奶預備的!”


  我盯著舅爺為舅奶預備的那副碗筷,心裏怪不是滋味,這頓飯吃得太過詭異,我也根本就吃不下去。舅爺連連給我夾菜,自己卻很少吃。


  吃罷晚飯,收拾好一切,舅爺早早就回房間去睡覺,而我愁眉不展,太陽穴都跟著一蹦一蹦的發疼。


  擔心今夜會發生什麽,我都沒敢睡,靠坐在炕裏的牆上,盯著舅爺的房間發愣。


  ‘啪’一聲,電燈滅了下來,來回開關了幾次,燈泡還是沒亮。


  停電了?

  起身翻出一根蠟燭,引燃擱在炕邊的窗台上,剛準備靠在牆上繼續發呆。


  突然之間,火苗‘突突’搖曳起來,映著蠟燭的火光,眼角的餘光,掃到一條大長舍,緩緩向蠟燭伸了過去。


  嚇得我猛轉身,後背緊緊的貼在牆上,操起枕頭就準備砍過去。


  隻見一個紅衣女人,正趴在窗台邊的蠟燭前,似乎對這根蠟燭很感興趣的樣子。


  那張美豔動人的臉,我見過!就這張臉,隻見過一次,這輩子都忘不掉,因為真的太美了。


  她正是那天被壞和尚放出來的女人,我不敢放鬆警惕,緊緊的攥著枕頭:“你……你怎麽在這兒?”


  女人見我跟她主動說話,起身坐在窗台上,嫵媚的一笑,看得我一個女人,都情不自禁的暗自心動。


  “主人有事,要離開兩天,吩咐奴家保護你!”女人溫婉道來,嗓音清澈如悅耳的泉水,一點都沒有女人應有的凶惡恐怖。


  “啥?主人?”其實我已經猜到了,她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現:“保護我?”


  “主人救奴家脫離那禿驢的控製,奴家自願追隨主人左右,主人有命,奴家自然尊從!”女人勾人心魄的眼神,嫵媚至極,不像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麽恐怖。


  “我又沒有危險,不需要保護!”


  “的確,你沒有危險,可主人不放心你!”


  阿西吧!主人長主人短的,聽得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靜默了一會兒,我突然腦洞大開,丟下了之前的擔驚:“對了……你們鬼是不是吃什麽蠟燭啊,香啊什麽的?”


  女人瞪著一雙葡萄般水靈靈的大眼睛,微微的點了下頭。


  “你等我!”我躡手躡腳的從抽屜了裏,偷偷拿了一小盒,平時舅爺給舅奶上香所用,還未開封的香:“這個你吃麽?”


  女人一臉歡喜,用力的點了下頭。我將香遞過去,可女人並沒有接。


  “怎麽,你不吃?”我揮揮手中的香盒,女人還是沒有接過去。


  “這樣奴家吃不了,你得點上,才能吃!”


  “點上?……吃?你不怕燙著?”嗨!我說什麽呢?她是鬼,又不是人,哪有鬼會捧著香吃的!我這麽想著,按照女人的話,將香取出,在蠟燭前點燃。


  隨著那根細香燃起,冒出些許香煙,女人立馬湊到香前,陶醉的吸了起來。


  “呃……這就行了?”雖然很納悶,但是見女人吸得很開心,我也索性冒著膽子,問了起來:“你們鬼之間,是不是也有聊天呀!”


  女人點點頭,她每次吸一下,我手中的香,都跟著少一點。


  “那你……知道不知道……我們村裏,這回的事情?”


  女人又點點頭,仍舊不住的吸著香。


  “那你知道真相,能不能跟我說說?”


  女人還是隻點頭,不說話,隻顧著吸麵前的香。


  我一伸手,將香舉到身後,不讓女人再繼續吸香:“你到底說不說?別光吸呀!還有這麽多呢,夠你吸了吧!你先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女人直勾勾的盯著我手中的香,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麵露難色,還是慢慢道來:“你想從哪兒聽起?”


  “當然是從頭聽啊!”


  “據奴家所知,那個叫美美的和鐵娃,按照你們的話,叫談戀愛!二毛對美美一直心懷不軌,總是想占美美便宜。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美美也不是什麽良家女子!”


  我看女人一個勁兒的盯向我手中的香,我隻好將香又舉回到女人的麵前:“這跟他們的死,有什麽關係麽?”


  “當然有關係了,村長的兒子趙建國,也不是什麽好人,一次跟黃家二毛喝酒,二毛酒後吐真言,說想和美美上、床,趙建國就說要幫二毛。他倆趁著酒勁,二毛給美美打電話,把她約了出來,結果,趙建國和二毛,在水塘哪兒,把美美給強、女幹了。”


  “那鐵娃是怎麽死的?”我看著手中的香,這才說幾句話的功夫,就要燒沒了,又抽出一根點燃,舉到女人麵前供她吸食。


  “他們兩個,還給美美拍了裸照,威脅她不許把這件事情說出去。這件事前後的經過,都被趙金寶偷偷的在背地裏看了個滿眼。他很久都沒近過女色,便起了歹心!趁著美美離開水塘,準備獨自回家的時候,再一次將美美強、女幹了!”


  我的天,竟然還有這種事情?世風日下,幹出這種事,就不怕遭雷劈麽?

  “美美被趙建國和二毛輪、肩的事情,不脛而走,一個月後,被鐵娃給知道了。鐵娃是美美的男朋友,哪能咽得下這口氣,立馬就去找二毛討個說法。二毛一害怕,跟趙建國商討後,趙建國便暗自決定殺了鐵娃!……誒呀!這樣吧,這跟你說來,太耽誤工夫,還是讓你自己看吧!”女人一抬頭,瞪著大眼睛看我,我帶著疑問,也習慣性的看向她的眼睛。


  眼瞅著她的眼睛,從中間的黑眼仁開始迅速擴散,整個白眼仁瞬間也都變成了黑色,如同黑色的旋渦。


  我雖然心裏有些害怕,可我的眼睛如上鏽的鎖芯,移都移不開,緊接著隻覺得腦袋‘嗡’一下,四周的顏色,漸漸變成了黑白色。


  這是怎麽了?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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