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衝突

  她站在那丫鬟的後麵,一指點中了她的魂魄,那丫鬟端著托盤昏了過去。


  身後響起一個冷冽的聲音,她緩慢回身,看見了王雅媛。


  “卿瑤翾,你果然沒有死,陰魂不散,又回來了……”


  卿瑤翾冷笑,欺霜賽雪的容顏,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嬌媚。


  她穿著一身雪白的衣衫,短襟外衣,修身長裙,整個人顯得幹練,卻又飄飄欲仙燾。


  她站在那裏看著王雅媛,緩慢的朝著王雅媛走去。


  王雅媛不住後退,從懷中抽出了匕首,對著卿瑤翾顫抖著,“你不要過來,不要!”


  卿瑤翾隻是微笑,一步步的上前,王雅媛後退到池塘邊,終於退無可退,她一咬牙,拿著匕首朝著卿瑤翾衝去瓏。


  卿瑤翾輕輕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她如今的力氣,早已經不是普通人類可以比擬。


  她冷笑著看著她,然後張嘴,露出了嘴巴裏麵兩顆細小的獠牙。


  王雅媛眼白一翻,然後被嚇昏了過去。


  她鬆開她的手,蹲下身子查看王雅媛。


  果然是被嚇的不輕,真的太不經嚇了,大白天都能將自己嚇成這樣。


  卿瑤翾歎息一聲,朝著王雅媛院子的那個佛堂走去。


  她站在外麵良久,終究是沒有膽量再進去一遍。


  也不知道裏麵究竟藏了個什麽東西,可以在佛祖的眼皮子底下進進出出。


  這東西的道行,一定比她深很多吧?

  也罷,就等她在方黎的法陣中修行一個月,一個月之後她出來,再來會一會裏麵的東西。


  再次折返皓皓的房間,跟皓皓道別,然後徑直離開了西路國的邊城,回到雪蓮國原安鎮的四合院。


  四合院中,林穎正在這裏喝茶,這些天的時間,他跟譚暖和餘卿混的很熟,儼然將兩人當做了傾述的對象。


  卿瑤翾一回來,他情不自禁的站起身,微微作掬。


  卿瑤翾揮手,“林大人不必如此客氣……”


  “最近暖流新來了一個暖流長,似乎對朝廷抵觸的狠,林大人的日子,不太好過吧?”卿瑤翾坐下身子,自然明白,林穎屢次來這裏的目的。


  看來,他對自己出任暖流長還是沒有死心。


  不過這家夥的眼力勁怎麽就這麽好,他怎麽知道,自己一定會走向人間的首領位置呢?


  林穎坐下身,神色拘謹的端起茶杯,兀自飲茶。


  卿瑤翾見他不開口說話,也不再打趣,隻是靜靜的坐著。


  “白姑娘,若是我告訴你,新上任的暖流長,布置下去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圍殺風厚,你還能這麽悠閑的挖苦我嗎?”林穎放下茶杯,漫不經心的說道。


  卿瑤翾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抖,定定的看著林穎,林穎神色微變,依舊是漫不經心的說道,“天道和人間,馬上就要開戰了,白姑娘,你若是想回水摸魚,現在的時機,怕不是太好!”


  卿瑤翾抿著唇,沒有說話。


  難怪方黎這麽爽快的答應,推薦她做天道的法王,恐怕麵對眼前的混亂局麵,他也是避之不及吧?


  卿瑤翾坐在那裏,一直保持著沉默,林穎坐了須臾,徑直離開,並沒有任何表示。


  餘卿站在一邊聽著,很是擔心,她上前握住了卿瑤翾的手,“白霜,不然我們不要在天道呆下去了……”


  卿瑤翾搖頭,天道的道主,是唯一一個能夠幫助皓皓的人,她必須在這裏呆下去。


  “可是若你真的做了法王,第一個要和朝廷打仗的將領,就是你了……”餘卿擔心的道。


  卿瑤翾搖頭,“不怕的,想要走的更遠,就必須有所付出,打仗就打仗,我都是一個死過的人了,還怕什麽?”


  餘卿便不再做聲,譚暖上前,誠摯的道,“那你師傅那邊,你要怎麽交待?”


  是啊,一旦朝廷和天道開戰,她隻能幫一邊,師傅那邊,怕隻有負了他了……


  希望師傅不會怪她。


  想了半響,卿瑤翾站起身,抖擻精神,“我去師兄那邊了,這些天你們倆自己小心,外麵的時局,很亂!”


  卿瑤翾在法陣中,一呆就是一個月,這一個月中,發生了很多事情。


  朝廷的影安長老,被天道的三個暖流長,合起來圍殺。


  而天道的幾個清流,也遭到了朝廷打擊性的報複,幾個清流長,死的死,殘的殘,並且透露了天道更多的消息。


  眼看著一場大戰,迫在眉睫。


  朝廷中,紫麻姑坐在那裏,很是頭痛。


  她一個人靜靜的呆在女王宮,看著女王冰冷的身體,單手撐著額頭,揉捏著眉心。


  明眼人都知道,朝廷的實力,是大大不如天道的。


  朝廷這邊主修正法,天道主修邪功,天道的邪功,修行一個月,就相當於這邊的正法,修行一年。


  方黎當年脫離朝廷,投靠了天道,修為大進,這就是一個鮮明的事實。


  現在的風厚,恐怕也不是方黎的對手了。


  這場仗,究竟要怎樣的打下去?難道將朝廷這麽多年的位置,拱手讓人嗎?

  紫麻姑惆悵的閉上眼睛,低低的歎息,“陛下,您真的還在嗎?若是您還在,怎麽能容忍天道如此的欺負朝廷?若是您不在了,這偌大的朝廷,究竟該何去何從呢?”


  她睜開眼睛,扭頭看著床榻上,靜靜沉睡的女子,站起身長長的歎息一聲,然後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宮女跟隨在她的後麵,她衣袖輕揮,“來人,修書給西路國淩影冥,他這位雪蓮國的聖女夫婿,是該做出些什麽的時候了……”


  風厚這幾天,一直睡不大好,他的眼皮,無緣無故總是跳。


  揉揉眼皮,他看著外麵的花敗,儒雅的臉上,深深的都是痛惜之色。


  翾兒終究是走了邪道,他又收錯了一個徒弟嗎?


  或許他一開始就錯了,在天道接受過了那種誘惑的人,又怎麽可能回歸朝廷,用腳踏實地的修行方式?

  方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怎麽這麽傻,以為翾兒會和方黎不一樣。


  心裏是無邊的痛惜,風厚抬眸,看著外麵的光芒萬丈,抬步朝著外麵走去。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很刺眼,他有些不適的朝著佛堂走去。佛堂中,擺放著三盞長生燈,分別寫著方黎,卿瑤翾和雲婠婠的名字。


  他跪在那裏,手中拿了三炷香,手腕翻轉,香無火自燃,將香插在香爐中,他低聲歎息,“佛祖,原諒這三個孩子吧,是我這個師傅,做的不好……”


  插在香爐中的香,驟然斷裂,墜落在地麵,風厚的臉色一變,隻是怔怔的跪著。


  屬於方黎的那盞長生燈,忽然之間,明明滅滅,有熄滅的趨勢。


  風厚臉色一變,隨即將自己的手指湊近了長生燈。


  人油是長生燈最好的燃料,可是這麽做,極損陰德,等於是將活人的壽命,過繼給將死的人,幫這個人續命。


  風厚臉色蒼白,隻是看著自己的手指,在長生燈中不斷“嗤嗤”作響。


  長生燈散發出的幽幽光芒,頗為的刺眼,他不知道為何,竟然看著這綠森森的光芒,竟然有落淚的衝動。


  翾兒,黎兒,不管如何,你們都要好好的……


  盡管佛祖覺得師傅有眼無珠,收錯了你們,可是師傅還是很欣慰,有你們兩個如此優秀的徒弟。


  黎兒,不是師傅不肯幫雲婠婠續命,而是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風厚坐在那裏,任憑著自己的一根手指,燃燒成焦灰。


  他眸中的光芒,跳躍的越來越慢,最後逐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茫白色。


  他縮回自己的手,摸索著站起身,扶著牆壁,朝著外麵走去。


  陽光不在,刺目的光線也不在,他看著眼前的一片黑暗,微微的皺起眉頭。


  佛祖果然覺得他有眼無珠,收走了他的雙眼。


  他,失明了……


  外麵跑進來一個瘦小的宮女,宮女一見風厚從佛堂走出,立刻跪下,怯生生的道,“白長老,不好了,唐長老在帝都的郊外受到天道人的襲擊,現在危在旦夕……”


  “他人在哪裏?”風厚神色緊張,扶著牆壁道。


  “郊外三裏地!”宮女低頭,著急的道。


  風厚點頭,立刻吩咐人備好了馬車,急衝衝的朝著三裏地奔去。


  來到三裏地的時候,唐禮已經陷入膠著的苦戰之中,他渾身都是鮮血,臉色猙獰的看著襲擊他的暖流之人。


  這些人個個都拿著天道這些年斂來的絕世法寶,一共六個人,將唐禮逼入絕境。


  唐禮後退著,手中一把長戟,應付著六人的法寶,而他身後的朝廷的人,早已經死透,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看著身後,朝廷的救兵來到,唐禮大喝一聲,“來者何人?”


  “老唐,是我!”風厚跳出馬車,用自己的魂眼,觀察著目光的狀況。


  唐禮一見是風厚,大叫了起來,“老白,救我——”


  現在整個朝廷中,實力最強的就是風厚了,若是有一個人可以擊退這六個人的圍攻,那麽這個人就是風厚。


  風厚來的目的,就是救他,他跳上前,加入了戰鬥。


  這一場仗,打的難舍難分,唐禮退到一邊,捂著自己胸口的傷,氣喘籲籲。


  可是風厚為方黎續命,已經損了自己的修為和陽壽,再加上他手指上有傷,此刻應付起來,竟然顯得有些吃力。


  同一時間,法陣中的卿瑤翾,感覺身輕體爽,渾身上下,都泛起了一股透明的霜意。她睜開眼睛,看著自己的雙手,看來,自己的實力,可不止提升了一年……


  旁邊一起修行的方黎,情況卻不太好,他用這種邪術修行多年,功力已經大進。


  這就好比補藥,第一次吃,效果總是好很多,但是長時間將補藥當做飯吃,也會出現反噬的效果。


  他現在就處於這種狀態,神色緊張,滿頭的都是汗水,顫抖著渾身緊繃。


  “師兄,師兄……”卿瑤翾抓著方黎的胳膊,搖晃著。


  方黎卻倏然睜開眼睛,那雙原本黑沉沉的眼眸,此刻宛如森林中的餓狼,凶狠殘忍。


  他張口,朝著卿瑤翾咬去,卿瑤翾被咬的措手不及,皮肉都差點被他撕掉一塊。


  “師兄,是我,我是白霜啊,師兄……”卿瑤翾搖晃著他,神色痛苦的道。


  師兄好像走火入魔了。


  這個家夥,是狼投胎的嗎?


  還好她現在是銅牆鐵壁的僵屍,不怕咬,不然肯定疼都要疼死了……


  “師兄……”卿瑤翾搖晃著方黎,幫他念起了安魂咒,然後她發現,師兄的陽壽,居然已經走到盡頭。


  他要死了嗎?死於走火入魔……


  可是師兄還這樣年輕,他看上去,三十都不到。


  這就是修煉邪術的後果嗎?

  她以後,是不是也要步入師兄的後塵,走上和師兄一樣的結果?


  心裏感覺有些失落,卿瑤翾摁住狂暴的方黎,不住的念著安魂咒。


  逐漸的,方黎安靜下來,陽壽也有增加的趨勢。


  有人在為他續命?

  誰會這樣對師兄?看來師兄的人緣還是很不錯的,竟然有玄術師肯損耗自己的陰德,為師兄續命。


  玄術師可以看見別人的陽壽,卻無法看清自己的,這也是為什麽有些卜卦算命的,能為所有人算,卻無法為自己算的理由一樣。


  她靜靜的坐在那裏,看著方黎緩慢睜開眼睛。


  他額頭上滿滿的都是冷汗,淡漠的瞟了一眼卿瑤翾,隨即閉上眼睛,依偎在她的腿上。


  在他的心裏,是卿瑤翾救了他,他自然也不知道,自己陽壽已盡,有人為他續命的事情。


  卿瑤翾看著他虛弱頹廢的模樣,長長的歎息一聲,伸手拿衣袖拭去他額頭上的汗水,“師兄,你現在已經很厲害了,為什麽還要拚命的在這邪陣中修行?”


  “你覺得我厲害,那是因為,你沒有見過真正厲害的人!”方黎緩慢的道。


  他閉著眼睛,頭枕在她的腿上,旁邊布陣的油燈,明明滅滅。


  卿瑤翾知道,這些都是人油燈,她現在,已經徹底的回不去了,回不去師傅旁邊。


  “師兄,若是我幫你將雲婠婠救醒,你真的能夠帶著她,歸隱江湖嗎?”卿瑤翾蹙起眉頭,擔憂的道。


  方黎睜開眼睛,目不表情的看了一眼卿瑤翾,“我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能做到嗎?”


  “說不定,真的可以哦,師兄一定知道,我是土屬性的靈魂,隻要能夠找到婠婠的主魂,我就能讓她醒來……”卿瑤翾輕聲說道。


  方黎嘲諷的笑,“既然你早就有辦法讓婠婠醒來,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


  他從卿瑤翾的腿上坐起身,定定的看著卿瑤翾,“你想用婠婠控製我,是嗎?不想我歸隱江湖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你,白霜,其實你才是那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卿瑤翾搖頭,神色微變,“師兄竟然這樣想我!”


  方黎冷哼,“你和風厚一樣,都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你們既想控製一個人,又不想那個人吃的太飽反噬你們,這個世界上最惡心的,就是你們!”


  “不許你這樣說師傅!”卿瑤翾揚手,扇了方黎一個清脆的耳光。


  方黎這個時候,虛弱無比,自然無法還手,他冷笑著看著卿瑤翾,“參透了靈魂修補之術,白霜,你真是師傅的好徒弟,若是師傅知道,你此刻跟著我一起,呆在這個布滿活人屍油的法陣之中,會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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