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同一個案子
一群人回到警局,那個瘋了的男人已經請了過來。
他的狀況仍舊不好,嘴裏嘀嘀咕咕,像是自話自說。
不算太老,看樣子不到四十歲,卻十分瘦削,而且雙目沒有精神。
如果他沒有瘋,會是個帥氣的男人,至少是個成熟的男人。
他低著頭,衣服很淩亂,頭發一樣亂糟糟的,神神叨叨的,不知道是瘋了,還是在逃避什麽。
坐在審訊室裏,不安的看著四周。
審訊室裏冷冷清清,除了他再沒有其他人。
裏麵很亮,卻讓人感覺到莫名的違和。
蘇願和蕭讚就站在外麵,隔著一扇玻璃看著裏麵的情形,這邊的審訊室設計得十分人性化,方便觀察被審訊者,卻又不輕易被人發現。
兩個人對這個人都不認識,除了從刑偵隊那裏得知的消息,再無其他。
蘇願若有所思地看著裏麵的人。
其實,和蘇唯待一起的幾年,她有幸見過幾次審問的場景,蘇唯是個很厲害的人,無論有沒有證據,她都能從嫌疑人身上找到可疑點。
有一句話,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麽?
所以,蘇願留意到那個男人的神情,他的模樣看起來並不像是偽裝的。
如果,這隻是他想讓他們看到的,那隻能說他太厲害了。
她正這樣想著,身邊傳來蕭讚的聲音,“你怎麽看?”
蘇願沒有回答,仍舊看著那個男人。
“他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仿佛陷入某種魔怔狀態,可能是受到某件事情的打擊。”
蘇願抬起頭。
蕭讚看了她一眼,說,“從專業角度分析,有一件是一直困擾著他,折磨著他,才讓他變成這幅模樣。”
“他……有點眼熟,”蘇願開口,“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他,不過比現在麵前,而且看起來更加體麵,完全不是現在這種情況。”
蕭讚看著她,陷入沉思,“小願,能想到是什麽時候嗎?”
“蕭醫生,我……想不起來,隻是覺得熟悉。”蘇願垂著眸子,她的記憶很混亂,很多事記不清,如果非要問她,她可能想不出來。
蕭讚知道她的情況,並沒有強迫她。
拿了瓶水遞給她,然後很耐心的等著她
蘇願看著審訊室裏的那個人,腦中不斷回憶著,想要想起在什麽時候見過他。
突然,她瞳孔不斷放大,接著,緊張的扯著身邊人的衣擺。
蕭讚覺察到她的緊張,動作極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們在警局,別擔心,不會有事。”
蘇願瞥了一眼椅子上那個頹廢的男人,咬著嘴唇:“他是那個男人。”
蕭讚愣了一下,漫不經心地問了句,“你夢中那個被打的男人?”
“就是他,”蘇願點頭,“那時候他很年輕,而且十分體麵,和現在差別很大。”
蕭讚抿著嘴唇,隱約他能猜到幾分。
“不過,那個男人被扔了出去,不知道後麵……”
“不要想了。”蕭讚抬眸。
“蕭醫生,他知道那些孩子的事。”蘇願直視他。
人,是很奇怪的物種,遇到可怕的事會害怕,但如果,需要強大的時候,同樣也會鼓起勇氣。
隔著一層玻璃,隔絕了兩方天地,一方陰暗無光,一方險象逢生。
她的臉蒼白,沒有血色,明明害怕,卻又鼓起勇氣,“我看到了,就是他,唯一一個反抗那群人的人,可是最後被打,還被人扔了出去,他其實是想……”
“不想了,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你不是警察。”蕭讚抓著她的手,她自己的狀態同樣不好,這樣做同樣會加深她自身的病情,“我會告訴他們,讓他們自己去查證。”
“聽上去很玄幻,是不是?可是我真的看到了那些,我看到了很多孩子,還有四五個人,有一個就是這個男人,他當時就在。”
蕭讚扶著她顫抖的肩膀,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後背,目光直視著她的眼睛,“聽我說,破案子是他們警察的事,你已經很棒了。”
“他們能破解這個案子嗎?那個地方很偏,而且太破了,可能現在壓根就不存在了,我們要怎麽幫助他們?”蘇願捏著他的衣擺,“蕭醫生,我知道你怕我有事,如果我明知道案情,卻什麽都不去做,我是不是很壞?”
隔間裏十分安靜,原本蕭翼讓他們先觀察,看能不能發現什麽。
所以,除了他們,沒有其他人。
蕭讚低著頭,明亮的白熾燈落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瞬間變得高大偉岸,而他麵前,因為陰影,眼神格外幽深,仿佛深潭一般,卻不可怕。
他盯著她看了許久,“怎麽會這樣想?”
“因為我想做個好人,”蘇願咬著貝齒,“我看到過蘇唯為了真相和正義所付出的種種,她從未在意為此會遭遇什麽,她在意的隻是真相,那時候我不懂,甚至害怕有一天她會因為這樣的工作受傷,可她說,如果追求真相是一種英雄主義,那麽她會始終堅持並且熱愛。”
蕭讚始終神色平靜,“你和她不同。”
“我們是不同,可是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在經曆那樣一件事之後,我變得和很多人不同,他們叫我怪物,因為我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就在剛剛,我似乎想明白了,我所擁有的這些,也許是為了讓更多真相揭露。”
以前,她確實很困擾,覺得這樣的自己,真的就是個怪物,很可怕。
現在,但她看到那些,為此了解到某些真相,也漸漸明白,任何事情存在,總是有其目的。
比如,讓她遇到這些,是為了看到更多真相。
比起可怕,真相要重要許多。
這世上,還有很多事因為不被重視,不被知道,哪怕蒙了塵,落了灰,總有一天會重見天日。
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也不是什麽頭腦靈活的人。
蘇心總是吐槽她,不愛說話,沉默得像經曆幾個世紀的老人,經常一句話不說,隻有在蘇唯麵前,才像個活人,會說上幾句話。
那是她不知道,因為蘇唯能看透她。
她什麽也不說,她也會知道,還會誇獎她很厲害。
所以,她真的想找到自己存在的理由。
現在,或許是個時機。
“如果我有能看透某些事情的能力,是不是一件很棒的事?”蘇願仰著頭,她的眼神純粹,沒有摻雜任何雜質。
她其實是個很單純的人,就像是一張白紙。
蕭讚沒有出聲。
蘇願又繼續開口,“蕭醫生,如果這是我要走的路,我不該逃避,應該努力向前,可能才是最好的選擇吧,我想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不是因為我要活著,或者別人想我活著。
而是,存在就有意義。
麵前的男人神色複雜的看著她,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你很厲害,難怪之前蘇唯會說你是很好的幫手。”
“哼,你不是一直擔心我會搗亂嗎?現在怎麽突然改變了主意?是不是覺得我很好欺負,還是故意讓我高興?”蘇願氣哄哄地瞪了他一眼。
蕭讚不回答,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一頓,完全沒想到,她突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蘇願:“你有沒有想過,這也許就是同一個案子?”
“怎麽會這樣想?”
“很巧,不是嗎?我看到那地下有一群孩子,然後一群人爭吵起來,而且是在同一個地方,還有那些話,應該是為了某種交易,不過交易最後沒能成功,然後現在發現這些屍骨。”
蕭讚沉默了,這些事他不是沒有想過,“看來,不能小瞧任何一個人。”
“是不要小瞧和蘇唯在一起的人,”蘇願眨了眨眼,“她可是很厲害的人。”
他不置可否,挑了下眉,“現在要去見他們嗎?”
“要不要先聽聽他們的審訊?”蘇願抬著頭,“也許可以聽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呢”
蕭讚沒有回答,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可以過來審訊了。”
蘇願抿著嘴唇,目光落在裏麵的那個人身上。
如果他真的跟別人一夥的,那麽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為什麽會發生爭辯?那些屍骨是不是真的就是那地下室的一群人,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總覺得有些地方被她忽略了,她畢竟不是專業的刑偵人員,不知道怎麽查案,也不清楚要怎麽銜接整件事。
隻是,她有一個念頭,這個人一定知道什麽。
蕭翼和蘇安過來的時候,給她帶了些點心,然後這才走進審訊室。
“吳永,能告訴我們你說的那些都是什麽時候的事嗎?你說殺了人,可是我們調查過,什麽都沒發現。所以,你要告訴我們所有事,我們才能幫助你。如果,你真的犯了法,我們絕不會姑息,一定會將你繩之以法,但如果不是,我想我們也隻能公事公辦,放你出去。你可以好好想想,那些事是不是真的發生?”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殺人了,怎麽不相信我。”吳永抿著嘴唇,一副我說的都是真的。
外麵的房間,蕭讚看向蘇願。
“他沒有說謊,他的眼神很正常,並不像說假話,而且,他說這話時,十分平靜,他知道些什麽,因為這些事,讓他很難受,所以一直沒有走出來。”
蘇願一臉欽佩,她見識過他的能力,很厲害。
“我知道,隻是沒辦法確定他和那些事有關,警察報案,總要講究證據,我告訴他們這些,也隻是源於一個夢,卻沒有證據。”
“證據?”
蕭讚並不這樣認為。
哪怕是夢,也是源於現實中的某些事,然後在大腦中產生的另一種投放。
等等,蘇願沒有經曆這些事,她是怎麽會看到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