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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獨幽三

  水墨畫似的孤遠高空中,一張殘缺的輪盤獨懸,薄紗一般的淺灰色雲絲遮住它本該燦亮的光,朦朦朧朧一片,似真似假卻更添溫柔,恍惚間如置身美人鄉酥玉懷,沉醉不肯蘇醒。凝珠半睜開眼,仰頭看了許久,對著空中孤明,吞了吞口水,心想;好大一個暖洋洋的烙餅啊。


  “姑娘,姑娘,你醒了?”


  後邊傳來幾道聲音,像是什麽堅硬的東西撞在木頭上,咚咚響了幾聲,幾聲後,那說話的人便噤聲無言了,沒了一點動靜。


  凝珠盯著她心裏的烙餅嗯嗯幾聲,神識才慢慢恢複,正等著那人再說話一下就沒聲了,扭頭一看,脖子上邊一緊,一段粗繩不管不顧的從頸前勒過,她再扭過頭幾分,就要將她勒死。


  灰色布衣的身影微動,本是想捅捅看後邊人還成不成事,三兩下都捅到了木頭樁子上,手肘到底是個十分硬實,輕輕撞兩下倒不成事,隻是撞著撞著不知撞到了那根筋,讓人又麻又痛的說不上話,連口氣都不好緩。


  他微抬起頭,眼睛往後瞟,脖子上也有一根粗繩,繞到柱子後邊,和凝珠脖子上的正是一根,將兩人做偶人似的固定著。許是之前吃過苦頭,他隻用一雙眼睛看,見到那身形似活躍起來,放心的轉正眼珠,條理清晰道:“這繩子綁的結實,連個繩結都摸不到,你摸摸你那邊,看有沒有繩結?”


  可惜凝珠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聽了難友的話半天隻仰著脖子想出一個反射問題來:這是什麽地方?什麽情況?

  堆雜在一起各色各樣的東西在光線黯淡的地方越發璀璨明亮,無時不在奪取關注,誘惑著人的雙眼,金色的香爐正正好的擺在中間,好似為兩邊恨不得要為地盤打起來的兩者劃分出一條界限。凝珠瞅見灑落一地的香灰,恍惚間好像見到香爐從祭台上掉落,她頓感額上一陣痛,鼻子裏全是濃密的檀香味,是了,那祭台上的香爐掉落,正好砸在她臉上。


  也不知那香爐為何好端端的掉了下來,砸到她那事卻是真的發生過,現在還覺得臉上粘著一層灰,不舒服的很。身上沒來由的痛了起來,帶著一股酸澀感,凝珠繃著牙無聲的吸了一口氣,這是怎麽了?她是被哪來的大貨車輦過嗎。


  風吹進殿內,金色的小銅鈴立即歡騰起來,此時響起,便如同幸災樂禍,凝珠撇過一眼,打了個冷顫,想起她被神幡死死壓住,樁子為她搬起,然後,飛來一根比她腦袋都粗的長根……


  “喂!喂!”凝珠看向身後,見到小半邊身子,灰色的衣裳,衣袖上繡著一塊深藍色的補丁。


  “你找到繩結了?”樁子見她久不答話,突然大聲喊了起來,便以為他們逃生有望,話語中都能聽出幾分興奮的意味。


  凝珠一時又安靜下來,剛剛好像是有人說過要她找繩結來著,為了不馬虎斷掉他的希望,她隻好低著眼睛四處瞟了幾眼,兩隻手摸來摸去,隻能貼在自己的後背上下移動,是什麽人,綁她都要綁的這麽認真?


  好好的確定一番,她也是對得起他的信任,便確定的說:“沒有,沒找到繩結。”


  樁子沉默下來,望著立在高台上被當做靠墊的獨幽琴,悔不當初的說:“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還變成現在這樣。”


  凝珠一聽,頓時在心中點燃了一把火,敢情是她害的他了!要不是他們拖著她來做什麽獨幽娘娘,她能來這,她是絕對被迫!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未成年小姑娘,論起責任來她還是該被警察叔叔好好安撫的一方,如今她運氣差些,成了他們的替罪羔羊,他竟然還將一切甩的幹淨。立時憤恨反駁:“還不全是因為你們,要不是你們,我早就過逍遙日子去了,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又嘀嘀咕咕了兩句:“薑糾也是,沒看到我這麽慘嗎?都不來幫我一下,重色輕友!”


  樁子凝神聽了一會兒,愣是沒聽清她後邊幾句,也不多問,曉得她現在嘴裏肯定沒有好話,想想她是一小姑娘,當時確實是他們起了貪念,一個穿的奇奇怪怪的小姑娘,估計都不是這地兒的人,舉目無親,遇見兩個大男人威脅,實也是別無他選,想到這她也著實可憐,便溫聲與她分析起來:“姑娘,你想想,那香灰爐子好端端的,怎麽就偏偏砸中你的頭?”


  “我離它近!”凝珠大吼道。


  “好,那你再想想,那神幡重有百斤,多少年來不偏不倚,正好就朝著你倒下了?”


  “我離它近!”凝珠痛心疾首。


  “唉,那你再想,為什麽我會被打暈,和你被綁在同一根柱子上。”


  “罪有應得!”凝珠一口咬定。


  樁子卻搖起頭來,慢慢悠悠的說了一個字:“錯,”目光閃爍的盯著那架高台上的琴,說:“我離你近。”


  凝珠被他一句話梗住,老實說,她雖不想承認,但那些事確實都是衝著她來的,樁子是真真正正的受害者。可她絕對不能這樣說服自己,就算是報應,也講個先來後到,她僅是扮了一次獨幽,難不成就罪惡滔天了?

  對了!獨幽!

  “大哥,大哥,你能看見那架琴吧?”凝珠近乎熱情的喊了起來,方才的不愉一消而散。


  樁子神奇的往後瞟,仿佛方才一個勁的和他推卸的人不是她,女人,不論年齡大小,這個脾氣還都是一個樣兒的怪:“能啊,怎麽了嗎?”


  “嗯,你仔細看看那架琴,它琴麵漆色是否是一種黑紅相間的顏色?”


  他不假思索道:“是啊,有什麽奇怪嗎,所有的獨幽琴都是上的這兩種漆色。”


  “你可有覺得它的漆麵與你們做的有什麽不同?”凝珠又問。


  樁子看了兩眼,做了許多的仿琴,早就發現這獨幽殿裏的獨幽琴大有不同,不知怎麽臉上還有了些愧色:“造法精我們做的那些也隻是仿了獨幽的模樣,不講究仿雅韻,有些木頭都未好好削的均勻,用的最差的弦,粗糙的很,實在是不能比。”


  能放到獨幽殿裏來的東西,肯定是不會有差的,仿形仿神,韻貌都沒差半分,雖沒人見過真正的獨幽琴,高台上這架,卻足以以假亂真,若到外邊去說的它是假的,怕是沒多少人會信,可惜,梧桐鎮上的人都知道,獨幽琴到現今,留下來的都是贗品。


  凝珠輕聲一笑,又說:“你再看,從右向左,第三根琴弦可有什麽不同。”


  做這贗品的人實在用心,略掃一眼,便足以叫人折服,嘖嘖稱讚,不明如此工藝為何蒙世不出。造琴的木料不用說,平常的木頭是沒法做出這樣的琴身來的,隻有精挑細選了,才會得到這樣好的‘底子’,漆麵光滑脆亮,塗抹的勻稱好看,找不出一絲缺陷,不像他們求的事速度,粗製濫造一番,帶上一個名字就可以拿出手來,莫說那琴的琴弦,他隻知道幾種最便宜的,那琴上的弦種他從前見都未見過。


  依言向第三根琴弦看去,從上到下細細看過一番,發現那弦的尾段竟有些差異:“有一段透明的弦,不,是水晶,是玉?”他一時有些說不清那到底是什麽材質,盯著看的時候隻覺得明光蕩漾,變幻難辨。


  “這琴,是真的。”凝珠露出專家一般的笑,合上眼眸毋庸置疑道。


  樁子啊了一聲,隨即笑了:“嗤,你說是便是。”若是他第一次到這梧桐鎮來,大抵也會相信這是一架真琴。


  “你別不信,那段玉靈弦可是我親手接上去的。”


  “啊?”樁子又啊了一聲,問道:“你剛剛說什麽,什麽弦你接的?”


  “是我接的,玉靈弦,那可是寶貝。”凝珠沾沾自喜道,一臉的鄙夷,心裏想著這人連玉靈弦都不知道,真是白長了這麽多年,還不知自己早就被人當做了傻子。


  “姑娘,瞧你小小年紀,你知道這琴又多少歲了麽,她呀可是和你幾百年前的老祖宗一個輩的。”大概也是有點問題的,要不好好一姑娘會穿的衣不蔽體孤身一人出現在老鎮上,被兩個大男人逼迫了,也不見大哭大鬧,早先以為她是有膽識,原是異想天開,不明事理,讓做什麽做什麽罷!


  聽他這語氣,凝珠哀哀歎了口氣,無知,真無知,好在她不會隨便與人計較,做大度樣搖了搖頭,看著空中殘月耀眼的光芒,照的天地間一明亮,她可沒有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麽的。


  目視前方,自言自語說:“還不快將我們鬆開,連九靈名諱都不識了麽?”


  空氣裏一片靜默,樁子靠在柱子上閉上了眼,想乘著天將亮好好睡會,待石二醒來見到他們自會救他,將將閉上眼,身子上一鬆,聽見一聲小小響動,綁在他們身上的繩子已落到了地上,段成兩段。


  凝珠走到樁子麵前,踢翻香爐一腳踩在上麵,揚起嘴角居高臨下的看著眼睛在她和地上的短繩之間來回的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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