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哭泣的孩子
“粥粥阿姨……嗚嗚……”電話一接起來，就聽到孩子的哭聲。
我驚了一跳。
在我的印象裏，萬童一直是一個樂觀開郎，聽話懂事的好孩子，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哭。他就仿佛是一個小大人一般，有時候跟他聊天我甚至覺得自己跟他是同一個層次的成年人。
可是，這樣一個孩子卻在電話那頭哭得這麽傷心。到底是什麽讓他變成這樣。
“童童，你怎麽了？”被他的哭聲攪得，我覺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粥粥阿姨，爸爸……爸爸他……”萬童的哭聲越來越大，情緒也越來越激動，現在已經上氣不接上氣。
“童童，你先別哭，告訴粥粥阿姨你現在在哪裏，我馬上過來接你。”我直接重新關上車門，一腳油門下去，就再一次離開了公司的地下停車庫。
電話裏萬童說自己在學校附近，具體是哪裏說不清楚。
我連忙又追問了他在哪個學校。
知道了學校名稱，導航定位就有了方向，找尋的範圍也小了不少。
我開著車本打算一圈一圈的繞著那周邊方圓百裏的去找，但車載廣播裏突然插播的一條新聞引起了我的注意。
“今天中午十二點十一分，在我市陽光小學附近發生了一起車禍，現警方已經到達現場封鎖道路，請市民朋友注意避讓繞行。”
不知怎麽回事，我聽到這個消息，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哭得這麽傷心的萬童和突然出現的這一起車禍事件，我就是不由自主的要將它們聯想在一起。
想著，我就將車往那個方向開去。
因為那段路有車禍，所以我還是從另外一個路口繞行了一段，最後將車停在學校附近的停車場後，我直接下車往出事地點走過去。
那附近圍著很多人，大家都在感歎著：“太可憐了，這麽小的孩子。”
我的心砰砰亂跳，那種不詳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我小跑著衝進了人群，地上有好大一灘血跡，趙經理的車和另一輛小矯車都損壞嚴重，一地的碎玻璃沾著鮮紅的血液，在陽光下紅得刺眼。
萬童一個人呆在事故現場哭得嗓子都啞了，身邊的警察同誌正半蹲著好言好語的跟他說著些什麽。但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我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要往警戒線裏衝。
“小姐，這裏麵剛發生了車禍，您不能進去。”兩名警察將我攔住，我拚命的喊著萬童的名字。
萬童聽到我的喊叫聲，扭頭看了過來，在看到是我以後，他突然哭得更大聲了。小嘴一扁，邁著他那兩條小短腿就向我撲了過來。
一邊跑，他還一邊委屈的大喊：“粥粥阿姨！”
在聽到我就是萬童要找的粥粥阿姨以後，那兩名警察才放開我讓我進去。
而我，也在萬童跑到我身邊時，一把將他抱了起來。
盡管我的心裏一片慌亂，可在確定猜測前我還是強行穩定心神，尤其是我的手上還抱著個孩子。我不能讓我的慌亂影響了孩子，讓本來就難過的孩子再一次受到情緒上的傷害。
“童童，發生了什麽事？”我用我眼下所能使用的最鎮定的音色詢問萬童。
“爸爸跟那輛車撞了。”萬童扭轉身子向我指指那同樣被撞得破爛的另一輛車。
這時候，那個原本在哄萬童的警察同誌也向我們走了過來並且讓我配合著跟他們去一趟警察局錄個口供。
除了答應，我又還能說什麽呢？
對於自己今天的二進宮，我也是很無語。今天可以說除了驚心動魄，竟然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詞來形容現在的狀態了。
早上差點被流氓混混給強~奸，下午直接遇上了趙經理遭遇車禍這種事情。
這一次的錄口供倒是比之前輕鬆多了，他們隻是問了我跟萬童之間的關係之類的問題。就是在我想把萬童領走的時候費了一點勁。
畢竟，這個孩子跟我沒有血緣關係，我也不是他的監護人，充其量隻能算是他爸爸的朋友，其實沒有資格帶走這個孩子並且暫時代為撫養。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個孩子是有自己的媽媽的。
私心裏，我並不希望這個孩子跟著他的媽媽離開，因為趙經理的妻子實在是讓人一言難盡。
一個一心鬧騰著要離婚，又能狠下心為了分居直接拋夫棄子的女人，怎麽可能回頭來把孩子接回去好好養著。
一想到這麽一個懂事聽話的孩子要麵對的尷尬我就心痛不已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
程序上規定的，我就是沒有資格做接他回家的事情。
在等待的過程中，我詳細詢問了當時哄萬童的那名警察同誌，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萬童的爸爸又怎麽樣了。
“趙先生已經和另一位司機一起被送往醫院，現在正在搶救當中。我們已經通知了孩子的母親直接去醫院，有些手術還需要她簽字。現在我們也帶孩子去找她吧。”
很快，警察就開車送我和萬童去了中心醫院。
急診室外麵圍了不少小報記者，都是從事故現場跟到醫院的。
不過，因為有警察在，所以現場的秩序被維護得不錯，至少病人沒有因為他們的影響而耽誤救治。
急診手術室裏，醫生進進出出的，我帶著萬童想攔卻又不敢攔。我特別想問問趙經理的情況怎麽樣了，可是又擔心影響了別人的工作。
“別擔心，我已經問過留在這裏的同誌了，他們說趙先生還在裏麵救治，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的。”那名警察拍拍憂心忡忡的我的肩膀，又和善的想蹲下去跟萬童說話。
但這個警察可能是真的不太會跟小孩子交流吧。
萬童並不怎麽搭理他，他說的話也沒有什麽安慰性。
最後，我隻好不斷的對萬童說：“別擔心，爸爸一定會好起來的。”
“嗯，我相信粥粥阿姨的話。”小萬童點點頭，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下巴軟軟的搭靠在我的脖頸處，一臉的頹廢。
我現在恨不能可以走進去看一眼，裏麵的趙經理他到底怎麽樣了。
萬童很懂事，在遇到我以後就漸漸的不再哭泣，反而很乖巧的趴在我懷裏，仿佛他是一隻可以跟著我隨便去哪裏的人形小寵物一般。
但他越是沉默乖巧，我的心就越是痛。
這個孩子還這麽小，到底為什麽要讓他經曆這些人事間的悲痛。他本不應該這樣的。
像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本應該在父母的懷裏撒嬌扮癡，逗長輩開心。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走廊傳來一陣細高跟哢噠的聲音。
很快一個打扮得洋氣時髦的年輕女人就出現在我們的眼前。
“那個死鬼死了沒有？”遠遠的，她走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的這個。
我們所有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尤其是現場的警察們。他們似乎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女人，如果直白的將自己盼望自己的丈夫去死的意願表達的如此的清楚。
萬童在聽到這個女人的聲音時，兩隻小手緊緊的攥住我的後衣領，但除此之外他再也沒有別的動作，甚至他根本沒有轉頭去看那個女人一眼。
場麵一時有些尷尬，警察隻好硬著頭皮上去跟她搭話並且向她簡短的陳述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童童，你媽媽來了，你怎麽不理她呀？”場麵十分冷淡，萬童的母親沒有表達自己想過來抱走萬童的意願，萬童也沒有想轉頭看她一眼的意思。
無奈之下，警察想著小孩子應該比較方便哄騙，所以決定拿孩子作為切入口，也許他給她賣個萌，這一切也就都有解了。
可惜，他們遇到的並不是一般的孩子。他是一個有自己思想的獨~立孩子，甚至他有一套屬於自己的價值觀。
他對於自己的媽媽，並沒有什麽好感，甚至不是很熟悉。
在生下萬童沒多久，這個女人就各種鬧騰著要離婚，甚至直接搬離了他們的家。這麽多年以來，她也從來沒有去看過一眼，孩子不認得她也是一個極正常的現象。
至於萬童握緊小手則完全是因為她進來時候的那句話，讓孩子有了反應，直接的表現就是很生氣。但是他又不想給我添麻煩，於是隻好用這種無聲的形式來表達一下自己的抗~議。
就在這個時候，急診一直緊閉的大門突然開了。
“你們登記證是趙強的家屬？他受傷還是比較嚴重的，需要家屬簽字了才能生效，他現在需要一個緊急手術。”
這也就說明，趙經理還有救，隻要熬過了這個手術，那麽這一切就都還有挽回的餘地，萬童的爸爸是保住了。
可是，當醫生問誰是家屬的時候，那個女人卻呸了一聲大罵：“這個老東西還做什麽手術，還不如讓他聽天由命呢。”
這個女人不肯簽，我懷裏的萬童終於忍耐不住了，直接開始哀求我：“粥粥阿姨，你幫我爸爸簽好不好？我爸爸他還活著，求你救救他。”
說著，這小孩子看起來是又要哭了。
我慌忙答應了，正準備去簽，結果卻被告知，我沒有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