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你那麽愛她1
墓園的氣氛清冷,每呼吸一下,凜冽的空氣就傳入過來,墓碑上的照片在月光下清新,樂思桀的父母,果真和他想象之中的一樣。
他們偏瘦,並且蒼白,樂思桀的眉眼像爸爸,有一種男人的英氣,皮膚像媽媽,白皙的。
夏安然呢,夏安然的眼睛繼承了媽媽,有一種骨子裏的清冷的感覺,裏麵像融化一個季節的春水一樣。
眉目之間傳遞的都是一種女人的溫柔,精致的下巴,有神韻的雙眼,很好的繼承了爸爸媽媽的優點。
她握緊了樂思桀的手,那雙手上有她喜歡的一直追尋的溫度。
墓園的清冷的風瑟瑟吹起來,樂思桀腦海裏想到他們的父母都是極為寡淡的,偏瘦蒼白的有知識的父母。
在他的記憶深處最美妙的生活,莫過於那些不一樣的生活,帶給他的童年生活,就是小小的他,坐在爸爸的自行車上,然後爸爸故意在下坡的時候,不開手閘。
他的耳邊全部是呼啦啦的風聲,也因興奮而引發悅耳的尖叫,街道兩邊的梨花樹,漫天飛揚。
夏安然蹲下來,手輕輕的撫住上麵的墓園上的照片,指尖冰涼觸及到上麵去,凹凸的墓碑上的字,是她父母的名字。
而樂思桀曾經也因為這樣那樣的關係,折磨著她,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傳遞到下一代人的身上,筋連著筋,血肉混合著血肉。
“風箏要放的高才能,飛起來,妹妹真笨!”
“小桀,不許那樣說妹妹。”
“哥哥,你慢一點,等等我好不好。”
紮著羊角辮的女孩兒,頭上係著綠色的頭繩,然然小時候頭發非常稀疏,勉勉強強用頭繩紮起來,自然卷的然然,頭發打結的地方,會開得像一朵牽牛花一樣,由裏向外延展著。
小女孩兒穿著紅色的小皮鞋,粉色的小裙子,在後麵追著哥哥,哥哥跑在前麵,總是嫌棄妹妹跑的慢,還給他起外號。
印象中,最深刻的莫過於筒子樓裏,她紮著羊角小辮兒,從筒子樓裏跑出來,旋轉的樓梯,就像撲克牌一樣,疊放。
小女孩兒飛速的奔跑,羊角小辮開到耳朵兩旁飛揚,身邊的景物就像默片電影快速播放,身後的陽光,像皮球,穿過玻璃,被打破,琳琅的碎片鋪滿地麵,反射的光芒照著小女孩兒,光環環繞周圍。
穿過深藍色的斑駁的鐵門,十字路上有個綠色郵筒。她小的時候總習慣往裏麵望,其實發現裏麵除了灰塵,根本看不到什麽。
現在轉身,一切恍如隔世,兩點之間經曆的事情曲折波瀾,好在終點,兩個人都在。
轉身回眸,夏安然看見樂思桀也正好在看她,他伸出手,攏著安然的雙肩,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讓我永遠做你的哥哥。
他的手輕撫在安然的肩膀,按下車鑰匙,開了回去,月朗星稀,照在路上,像希望一樣,雖然清冷卻有著生命。
樂思桀的車速開的很快,可能連帶著他也不想卷入這場無端的洪流裏去,沒有盡頭,沒有方向,那些深埋在內心裏的情緒,已經在無人問津的時候,深埋角落,如今卻被人翻開。
那裏的風雨是為她而打開,卻也打在他的心上,宛如窗台上的雨滴,輕敲著傷心,安然握住他的手,溫暖的車廂同外麵的氣氛迥然不同,看看這窗外吧,有多少車水馬龍,有多少不諳世俗的躁動,有多少艱難苦澀的迷茫。
黑夜,這東西真是奇怪。
好像在某個時刻按上暫停鍵,巨大的車流就順著一個方向走,鬼使神差,不約而同的。
年輕閑來無事,總喜歡坐在馬路上,看著人來人往,那時候樂思桀是一個沒有什麽害怕失去,也沒有什麽極力可以得到的人,如果有,那是愛,但那一刻,他覺得安全。
他不知道為什麽這些車流都往一個方向走,他們到底代表這什麽?他們又要往哪裏去?是家嗎?為了一個家?
他們是幸福的,可是他什麽也沒有,隻能隨波逐流,隨著這巨大的不可抗逆的現世,走下去。
有時候,走著走著多一個人,有時候,有一些人,就會想泡沫一樣消失掉。
放在掌心裏就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至於夏安然,是他的肯定執著,一個人最難的事情,還不就是堅持,堅持的做一件事,堅持的愛一個人,堅持的像誇父逐日般。
百轉千回,走了一路,還好那個人在身邊,樂思桀看看夏安然,濃稠如墨的眼眸漸漸舒展開,泛起淡淡的漣漪。
第二天早上起來,夏安然的意識還在夢裏的徘徊終於釋懷了,以前一個人的時候,爸爸和媽媽在夢裏出現,時常一副冷漠的樣子,無論安然如何安撫媽媽和爸爸,父母兩個人,經常像一對局外人,徘徊於熟悉和陌生之間。
這一夜,夢裏的媽媽和爸爸終於笑了,笑得溫和,不再像往常一樣,冰冷的麵對她,有很多時候夏安然總說,這件事情上,隻有內心放下了,才能真正的坦然麵對。
一夜睡醒,睡的很踏實,終於不再像以前那樣了,糾纏許久的噩夢終於不再糾纏她了,真好,醒來的時候,看見窗台的一縷陽光照射進來,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陽光照射上去,在眼瞼處落下睫毛的陰影。
夏安然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樂思桀已經不在身邊,晚上的時候他的懷抱的溫度還在,溫暖的能感受的到。
她仿佛如同一隻小貓一樣,貼在他的懷裏,感受這他的溫度,木質扣子的男人,當他光著腳走在地板上的時候,就是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
那是一個少年退去乖戾之後的,被稱為一種男人成熟穩重的東西所代替的。
有時候安然想想,人就是這樣,要被這樣或者是那樣的東西蛻變著,改變著。
然後成長著,夏安然她知道的,每一個人無論年齡多大都需要“蛻變”,這樣的東西,隻不過夏安然知道的,有的人可能每一年活得是每一天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