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我陪你 (十)
“哦,你好。”這麽簡單的打招呼。
“你是憂城人嗎?”她隨便的在地上上劃著紅酒的痕跡,一圈一圈的。
“不是,我來自舊城。”
這樣青澀的開場白,從孟雨晴的嘴巴裏說出來,還有點奇怪。
“你叫什麽?怎麽稱呼?”電話那頭說。
“你就叫我失意吧。”
“詩情畫意,好名字。”
孟雨晴的腦海裏閃過《一簾幽夢》裏的開場白,以前夏安然追劇,她總在一旁嘲笑她的幼稚,現在她不經意的拿這句開起玩笑。
“不是,是失去的失,意思的意。”她解釋。
“哈哈哈,你不開心呀,我會彈吉他,要不我給你唱個歌吧。”
孟雨晴可不屑於那些小女生的把戲,於是輕笑,“這年頭,阿貓阿狗都會彈吉他泡妞,沒創意。”
電話那頭溫和的清脆的笑,“沒問題呀,我也會彈鋼琴。”
真還碰到全才了,孟雨晴也不好推脫,聽他的聲音,倒是挺令人愉快的,至少不討厭。
“你想聽什麽曲子呢?我可以邊彈邊給你挺,哄你睡覺好嗎?”
電話的那頭的男孩,聲音軟的像一團春水,微風,雪花,好像隔斷了時間空間,不斷不斷的景色像後退,那種沒有雜質的幹淨的東西傳來。
“好,安靜的歌,隨便一首都行。”
“我知道一首歌特別有趣,但現在還不能彈給你聽,有些冒昧。”
“什麽歌?”
電話那頭,沒有說,悠揚的鋼琴的聲音傳來,“人家說年輕的孩子會喜歡鋼琴上了年紀的人會喜歡大提琴,因為聽的出來裏麵琴聲幽咽的悲傷,但我就不給你拉大提琴了,因為我不想你悲傷,我隻想你快樂。”
對影三人,鋼琴的鍵子緩緩談起,少年清澈的聲音傳來。
“開始的開始,我們都是孩子,最後的最後,渴望變成天使,歌謠的歌謠,藏著童話的影子……”
月光靜靜的揮灑,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但他的聲音真的無比清澈。
鋼琴聲也無比清脆,聽著聽著眼淚一行行的流下來,孟雨晴沒有眨眼睛,眼睛大大的淚珠順著眼睛流下來,一顆一顆,隕落到地上。
唱著唱著民謠曲調簡單,吐字清晰,一句一句紮到心裏去,“你還在聽嗎?”一曲終結,那人在問。
“我在哭。”孟雨晴麵無表情的看著眼淚一行行流下來,在陌生人麵前,反正隔著屏幕什麽也看不見,承認自己脆弱一下下吧。
“別哭,是不是民謠太悲傷,真對不起,把你弄哭了。”
“不是你的錯,我隻是累了。”
“哎,我不會哄女孩子呀,要不我再給你彈一個?”
“好啊,正好我有酒,你彈琴。”
“別喝太多,喝多了頭疼,我沒有酒陪你,這裏有瓶可樂。”
“可樂呀,好。”
又是一曲終結,孟雨晴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裏,回蕩的空間變白。
“一個女人又醜還哭特不討喜。”
“你怎麽知道我醜的?”
“你哭了肯定不好看。”
“你安慰人的方式還真特別。”
對方嘿嘿的一陣笑,“除了唱歌,我什麽都不會。”
孟雨晴破涕為笑,“傻瓜。”
“你笑了?”
“嗯。”孟雨晴簡直哭笑不得,“被你氣笑了。”
“哈哈哈,你笑了就好。”
孟雨晴也跟著笑了,這種陌生人的溫暖來自大洋彼岸般遙遠,卻又近在咫尺,握在手心裏也不覺得多餘。
孟雨晴的媽媽在很小的時候就告訴她,哭,是最懦弱的表現,隻有對自己和他人無計可施的人才會選擇哭,這麽多年,無論人前人後,她也沒怎麽哭,今天晚上,對著素未平生的陌生人傾訴自己的心事。
往事一樁樁一件件的湧入腦海,後來他們倆個人互相保存了電話號碼,再後來孟雨晴在平靜的音樂聲中睡著。
那是這麽些年來,她第一次睡得如此的踏實,可能放下心中的負累,不再過分糾纏,人也就釋懷了不少。
新的一天,等到黎明的陽光鋪滿她空曠的客廳,又會有什麽樣的挑戰,等待著她呢?
……
濃黑的夜色不見五指,在收到助理打來的電話,樂思桀告訴夏安然孟雨晴已經安全到家了。
安然才放心,說來也奇怪,孟雨晴做不到輕易的原諒,她也能在第一時間劃分陣營,尋找出對自己有利的條件。
愛恨分明。
相比較而言,夏安然就過分的優柔寡斷,習慣性的心軟。
經常在需要和被需要之間舉棋不定,不夠勇敢。
夏安然一轉身,遞給樂思桀一杯熱乎乎的牛奶,“還沒吃飯吧,你胃不好,喝點牛奶緩緩。”
二人指甲相碰的瞬間,樂思桀的心裏一陣溫暖,夏安然就像一座港灣,有她的溫柔,好像自己一路任性頑皮,終究有一個溫暖的地方等著你。
這麽溫柔的望去,夏安然平靜無波,臉上的表情總是被刻意的淡化,自從她生病以來,有一些事情就極力的在掩藏,對待這樣的女人,不能過於心急,要有足夠的耐力,和鍥而不舍的精神。
抽絲剝繭,一步步走近她的心,圓形的美,在於曲徑通幽處的含蓄,一條直線射入心裏,常常會令人猝不及防。
人如此,愛情亦如此。
樂思桀喝完牛奶,起身,握住夏安然的手,“安然,不管你,請你一定如何拒絕我,我要你知道,我會一直陪著你。”
安然扭頭,拿起杯子放到廚房的台麵上,這樣一來,她就不用刻意的保持無所謂的樣子,壓抑的嘴角也不要樂思桀看見。
樂思桀看出她有心事也沒多說,轉移了話題,“那,我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
夏安然的聲音夾雜在一陣水流的嘩啦啦的聲音,她站在水池麵前,反複衝洗那杯子,這樣做的原因,無外乎在於,她不想讓樂思桀看見她臉上任何的細微的表情變化,因為他實在太了解她。
人,一生下來就獲得一項能力,並且以後的日子裏無限發揮更大的潛力,這種能力就是撒謊。
夏安然最蹩腳的謊言往往都在樂思桀的麵前揭穿,樂思桀的段位比起她高出很多,這樣做的目的,為了彼此緊緊守護,夏安然一直蒙然不知,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洛先生”。
用另外一種身份愛她,保護她的“洛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