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這個晚上注定要有人睡不好。


  現在已經快要到淩晨一點, 公路上幾乎看不到其他車輛的影子,但負責開車的司機此刻卻沒有半點困意。他背挺得筆直,目光正視前方, 半點餘光都不敢往其他地方瞥。


  車後排坐了三個人, 一個自家室長不用多說,一個港口Mafia幹部也不是善茬,剩下一個他倒不太清楚是個什麽成分, 但他敢麵色坦然地坐在前麵那兩個人中間, 可見在某方麵也很有能耐。


  換句話說,都惹不起。


  “都這個點了還要連夜審問我們, 當scepter 4的室長還真是辛苦啊。不過怎麽辦呢, 我現在可是困得不行了,宗像先生介意我到時候在審訊室睡一覺嗎?”


  太宰治嗓音帶笑, 但他的語氣莫名就讓人聽著很不舒服。


  “我們還不至於這麽不通情達理, ”宗像禮司慢條斯理地回答,“基地裏有為你們準備暫時休息的房間,調查會在明天開始。”


  “待遇真不錯, ”太宰治笑道, “scepter 4對所有抓來的犯人都這麽好嗎?”


  “對港口Mafia的幹部先生總是要特殊一點,畢竟我們之間還沒有必要把關係鬧得太僵。”宗像禮司看向他, “不是嗎, 太宰君?”


  “那我能再提一個要求嗎?”太宰治說, “關於住宿的。”


  宗像禮司把眼鏡框扶正, 說道:“scepter 4的住宿條件很好, 我想太宰君你會滿意的。”


  “不是那個, ”太宰治順手地攬過旁邊柴崎源生的肩膀, 語氣輕鬆, “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他住在一起,還給你們省了一個房間。”


  宗像禮司挑挑眉,“如果柴崎也同意的話,我可以為你們安排。”


  “問我嗎?”柴崎源生說,“我無所謂,那就一個房間好了。”


  不知道為什麽,在聽見太宰治那句話的時候,柴崎源生發現自己居然一點也不意外,他大概是已經對太宰治產生抗性了——反正這個人說出什麽話,做出什麽事都不奇怪。


  然而他這句話落下的之後十幾秒,車廂裏都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安靜。連太宰治都眨了好兩下眼睛,像是根本沒想到柴崎源生會這麽回答。


  ——不對啊,這個時候柴崎源生不應該是來一句幹脆利落的“我拒絕”嗎?


  柴崎源生早就已經懶得和這兩個人玩話裏有話的遊戲了,他夾在中間聽得都頭疼。最後也如他所料,他的那句話說完之後,車廂裏那兩個人一直到到達目的地都再沒有說過一句話,大概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下車之後,太宰治特意湊到柴崎源生身邊,柴崎源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幹嘛?”


  太宰治:“柴崎君突然這麽主動,我有些害怕。”


  “這不是太宰先生你自己提出來的要求嗎?”


  “但是我根本就沒想過你會答應嘛。”事實上正常情況下應該也是這樣才對,柴崎源生居然會答應他才不正常。


  “既然知道我不會答應,那就請以後不要提這種要求。”柴崎源生一邊打量scepter 4給他們準備的房間,一邊說道。


  雙人間的裝飾布置都和他之前的那個房間差不多,當然沒什麽可挑剔的。


  眼看著柴崎源生極其自然地上床睡覺,太宰治歎了一口氣,半真半假地說,“早知道柴崎君你今天會這麽配合,我之前就該要求大床房的。”


  你還真當這裏是旅館啊,柴崎源生不想理他,直接按下床邊的電燈開關,房間裏頓時一片漆黑,然後從被子裏傳出柴崎源生敷衍的聲音。


  “晚安,太宰先生。”


  太宰治短暫地愣了愣,然後在黑暗中輕輕笑了一聲。


  “晚安。”


  ***

  淩晨三點。


  柴崎源生在黑暗中睜開眼睛,他動作緩慢地掀開被子,靠著極好的夜視力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上,中途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他偏頭看了一眼旁邊已經入睡的太宰治,略微苦惱地抓了抓頭發。


  果然,隻要有人待在自己的旁邊,哪怕不是同一張床,他也不可能睡得進去。


  柴崎源生仿佛預見了自己明天頂著黑眼圈去接受審訊的情景。


  之前真不該因為一時賭氣答應太宰治的要求。


  柴崎源生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發現自己還是根本睡不著之後,他摸到自己掛在衣架上的外套,打算去外麵的走廊走一走。


  宗像禮司給予了他們相當程度的自由,說不上來是對這裏安保係統的自信,還是對他和太宰治的信任。


  現在已經很晚了,巡邏的警衛也還沒到換班的時間,柴崎源生出房間的時候正巧看見其中一個警衛靠著牆上打盹,除此之外,走廊上看不見第二個人。


  外麵的雨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停了,月光從窗戶外麵照進來,伴隨著一點涼風,如果換個時間,倒還算是愜意。但現在柴崎源生直接被冷風吹得更清醒了。


  “……”他出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柴崎源生打算去問問巡邏的警衛有沒有其他的空房間,不然他估計真得熬一個通宵。


  “你在這裏做什麽?”


  聽見背後突然出現的聲音,柴崎源生微微一愣。他轉頭看見宗像禮司正端著一杯咖啡站在不遠處,對方的衣服還是他之前見過的那套,顯然是根本沒睡。


  “這麽久沒見,”宗像禮司的視線淡淡地落在他身上,“你什麽時候有了夢遊的習慣?”


  “不是夢遊,”柴崎源生有氣無力地說,“是失眠。說起來,室長你不也是嗎?”


  他可不記得宗像禮司有熬夜的習慣,倒是他以前經常和伏見猿比古一起熬夜。


  “隻是覺得偶爾熬夜一次也不錯,”宗像禮司頓了頓,然後似乎有些費解地問道,“你這是什麽表情?”


  柴崎源生:“沒什麽,隻是覺得您果然不懂社畜的苦。”


  話題在這裏尷尬地暫停。柴崎源生確實和宗像禮司很久沒見了,但顯然和伏見猿比古不一樣,他不覺得自己和前任老板能有什麽可以敘舊的話題。


  但在柴崎源生正想找個由頭離開的時候,宗像禮司忽然又開口了。


  “既然睡不著,要不要去我那裏坐坐?”


  沒等柴崎源生做出反應,幾秒後,宗像禮司又補充道,“正巧,我那裏還有一副拚圖,可以用來打發時間。”


  柴崎源生:“……”你出差一趟到底帶了幾副拚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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