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迪諾耐心地等中原中也和部下的談話結束，他站在最邊上，以免自己這群人聽見什麽不方便聽見的內部機密。這是最基本的禮節，就算是合作關係，雙方也不可能真的完全坦誠。
所以迪諾保證自己絕對不是故意要聽見那個詞語的。
木村大概是情緒太過激動了，“殉情”那兩個字被他念得格外大聲，這房間就這麽點大，空曠得還能聽見一點回聲，就是想要完全聽不見也是難事。
雖然沒聽見前因後果以及具體的主題人物，但光是這個詞語就夠讓人浮想聯翩了。迪諾是正正經經的意大利人，按他的慣性思維，殉情這個單詞後麵一般都跟著一段撕心裂肺的愛情故事。
如果這句話還出自兩個黑手黨之間——
黑幫大佬求而不得的戲碼就可以安排上了，前段時間西西裏島就上映過一部類似題材的電影。
加百羅涅一行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港口Mafia在橫濱的風評非常奇怪。像什麽現任首領是蘿莉控，現在他們麵前的中原中也歌喉動聽可以隨時出道之類的傳聞數不勝數。
總之聽起來就不像是什麽正經的黑手黨。
不過那些都隻是傳聞，可信度並不高。但這回可不一樣。
中原中也右眼皮跳得更厲害了，雖然加百羅涅那邊的人都一副什麽也沒聽到的樣子，但真是猜也猜得到對方都在想什麽。
木村想要為柴崎源生辯解幾句，不然很有可能他殉情沒死，結果卻要被憤怒的中原先生打死了。
中原中也知道他要說什麽，隻是擺了擺手，“不用說了，我知道。”
雖然這個消息聽得自己額頭青筋直跳，木村也說了是柴崎要和太宰治去殉情，但中原中也確實一點沒覺得是柴崎源生的問題。
在工作期間突然拉別人去殉情這種混蛋事，說句實話太宰治又不是沒幹過。這家夥前科累累，真是一點都不稀奇。
而在中原中也的印象裏，柴崎源生一直對所有的無理要求照單全收，相比之下，到底主要是誰的問題真是一目了然。
總而言之，固有印象害死人。
木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試探著開口，“那中原先生，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中原中也的心情顯然很差，“不用管他。”
太宰治倒是沒什麽可擔心的，要是這人哪天真的自殺成功了他才要去開瓶高級紅酒慶祝一下呢。
至於柴崎源生，也沒什麽擔心的必要，他並不是真的傻，不會任由自己被太宰坑死。真要說起來，柴崎源生和太宰治之間，反倒是前者更讓人放心一點。
無論管不管，問題應該都不大。
不過話是這麽說——
“柴崎他現在在哪？”
“啊？”
木村正在心裏為沒人管的柴崎源生唉聲歎氣，結果就聽見中原中也忽然來了這麽一句。
“屬下……不知道。”
木村先前擔心了半天，被中原中也這麽一提才想起來柴崎根本沒和他說過自己的具體位置。
好在中原中也早有預料，以柴崎源生的性格，估計本來也沒想著要讓自己過去找他。不過既然是“殉情”，反正往太宰治經常入水的地方找總沒錯。
本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中原中也和木村說話也沒再繼續遮遮掩掩了，加百羅涅這邊雖然表麵沒什麽反應，但幾乎也都默默地豎起了耳朵。
看戲吃瓜，這種本能不分國界。
不過，柴崎？這個姓氏……
還沒等加百羅涅那邊的幾名黑西服反應過來，就見自家boss忽然向中原中也走去，適時開口，“找人的話，人多一點會更方便吧，需要我們幫忙嗎？”
不久前自己才剛和對方說過類似的話，這算是禮尚往來嗎。
中原中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人多一點確實效率更高，再說該丟的臉都已經丟得差不多了，沒什麽好扭捏的。
“多謝。”
“不用客氣，”年輕的加百羅涅首領語氣溫和，笑了一下，“說起來，你們要找的那個人，叫柴崎是嗎？”
***
另一邊，太宰治靜靜地看了柴崎源生好一會兒。
柴崎源生無所謂他的打量，仍然麵色平靜。
“所以你選擇來這裏。”
太宰治很清楚自己在港口Mafia的風評，所以這個理由某種意義上還真是非常完美，因為他確實幹得出來這種事。
柴崎源生還特意來了城區河，以防某些人真的找過來，這下可以說是補全了最後一點漏洞。
哦不對，補全最後漏洞是他自己，因為就像柴崎源生篤定的那樣，他會配合柴崎源生圓這個謊。
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計劃的？
圖書館門口？紅綠燈？
都不對，應該是——
太宰治好整以暇地坐在柴崎源生旁邊的椅子上，“你從一開始見到我的時候就已經在想著怎麽算計我了。”
他的語氣聽不出生氣憤怒。
“主要還是太宰先生你配合我，”柴崎源生見好就收。
聽話，懂規矩，永遠中規中矩的，柴崎源生又變回了太宰治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
很沒意思。
“你不會以為我會就這麽放過你吧？你的身份不明，對於港口Mafia可是一個巨大的隱患。我當然可以幫你隱瞞，前提是你的秘密不會危及到港口Mafia。”太宰治語氣輕鬆地說著威脅人的話，“不然的話，boss那裏我可沒法交差。”
柴崎源生不慌不忙，“太宰先生你想多了，我隻是因為從前的工作單位得罪了人，所以當時被迫離職而已。”
“看不出來，我以為柴崎君你會是那種很受歡迎的類型才對。”
“那應該是太宰先生你的錯覺。”
“那就換個問題吧，”太宰治笑了起來，他一字一句地問，“你說你是得罪了人，理由呢？”
柴崎源生一愣。
太宰治挑眉，“怎麽，不好回答嗎？”
“也不是。”柴崎源生慢吞吞地開口，臉上出現些許茫然，像是真的被這個問題問住了一樣。
然後太宰治看見柴崎源生微微垂下頭，嘴裏偶爾念叨出幾個數字，像是在計數著什麽。
片刻後，他抬起頭，“請問，太宰先生你說的是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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