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狼蛛沉寂在她的體內,在她暈倒過一次以後,後來再沒有過異動,要說是已經消失,不如說就是個隱患,誰知曉會不會在下一秒便砰一聲炸了。
空師父近年探過藍暖玉好幾次靈,卻是依舊沒有找出她為何對修法如此吃力的原因。他琢磨著要不要上天界一趟,去找找藍風破,可自己當初說過永不回天界,再說藍風破同自己也沒什麽交集,去問也不一定能問出個因為所以然。
沒有把握的事情,空師父堅決不做。
“師父!”空師父思考問題之時,便聽見藍暖玉在外麵大喊他。
“嗯。”空師父答著,這幾年來藍暖玉一直是這麽風風火火地喊他。他也說過她幾次女子要注意儀態,可藍暖玉那性子,他早上說完,下午便拋之腦後。
一道粉色的靚影跑進正堂,空師父頭都用不著抬,便知曉來人是藍暖玉。
藍暖玉手中拿著一大把花坐到竹席上,伸手將陶瓷瓶拉進自己,把裏麵凋謝的殘花敗柳拿出,又換了些清水,把那些剛摘的花放進去。
“你有這些閑心,不如多練練法術。”空師父頭痛欲裂,藍暖玉這不開竅的腦袋都己經五年了,卻還是隻學會點個火,就連簡單的禦劍,她都還未學會。
“師父,我練了,那竹子還是不會動。我總覺得不是我的問題,是怪那竹子有自己的想法。”藍暖玉同空師父相處久了,便發現空師父其實人甚是不錯。
藍暖玉一直覺得這種門派玄宗規矩甚多,師父甚是古板難說話,不曾想空師父好像除了在她修習法術和劍道上嚴厲些,其他的都不怎麽管她。日子一久她便飄了,不僅敢梗空師父,有時候還敢打趣幾句,即使空師父一般都是麵無表情來回應,可是藍暖玉才不介意。
五年後的藍暖玉,臉上醜陋的疤痕隻有淡淡的痕跡,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空師父製出的藥真的有用,隻是得堅持日日敷。
兩頭黑熊於年春到來時,給師徒二人添了一隻小黑熊,於是藍暖玉小熊不離手。小黑熊也是給足她麵子長得飛快,不過半年有餘,便已經能跟著大黑熊在林中飛奔。
空師父說是守山熊已隨他多年,他它們生下的小黑熊也會有靈,待藍暖玉能夠輕鬆駕馭體內的靈氣,在加以時日多多培養,那隻小黑熊便能成為她的坐騎。藍暖玉很是中意那隻可愛的小熊,還給它起了個名字叫“黑漆漆”。
今日,藍暖玉正在竹樓外喂黑漆漆,小黑漆漆眼巴巴地望著藍暖玉手中的雞腿,又黑又亮的眼瞳在陽光底下像極了晶瑩的琉璃。
“想不想吃?等我咬一口。”藍暖玉把拿著雞腿對著黑漆漆的鼻子繞了一圈,又送回到嘴邊咬了一口。黑漆漆急得直往地上拍爪子,見藍
暖玉還是不給它,它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滾,一頭往樹樁上碰了一下。
“呦,不給吃還自己撞頭?”藍暖玉被黑漆漆逗得笑,將手中咬了一口的雞腿遞給了它,又道:“哼,另一隻雞腿是給師父的,我隻可是從牙裏省出來給你吃的,你可要細嚼慢咽……你別一口吞啊!”晚了,藍暖玉手中的雞腿剛離開手指,黑熊一口咬下,嚼都沒嚼一下。
“暖暖。”空師父忽然在正堂叫她,她衝小黑漆漆做了個凶巴巴的鬼臉,嘴裏回道一聲‘來了’,便端著飯跑進正堂。
藍暖玉見空師父正在打坐,看起來同往日無異,但是他的眼珠隔著眼皮在來回走,一副思緒不安的樣子。“師父,發生何事?”
“夜暝痕傳信,邪物在蟬瑄山附近出現。”空師父的語氣平淡無味,可藍暖玉與他在一起多年,空師父哪一個字多拖了一聲,她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情緒。比如剛剛這句話,那個‘邪’字,空師父的語氣的分明重了些。
藍暖玉打了個冷噤,她體內的噬魂狼蛛也是邪物,邪物能牽動邪物,難不成自己體內的噬魂狼蛛要蘇醒了?
她憂心道:“師父,山隱洞的村民該如何?”
這幾年來,空師父試過甚多的法子,想要將山隱洞那些村民的神誌喚醒,可是試過無數法子都未能成功。
“放棄。”短短的兩個字,空師父說出卻像是花了很大的力氣。這也不讓人意外,山隱洞中的村民,其中有他的師父,他的娘親,任誰做出這個決定,都不會很容易。
“師父,可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雖說是邪物出現,可是在蟬瑄山的話,距離我們的小漁村不是很遠嗎?暖暖覺得……此事應該是有轉機的。”
藍暖玉不知說什麽,她隻知曉空師父想救醒山隱洞的百姓,隻知道他們體內有蟲,還知道些零零碎碎的以前的事情。
“不可冒險。”空師父睜開眼睛,墨黑的眸子裏似乎隱忍著刀山火海,波浪不驚的後麵實則已經是驚濤駭浪。
藍暖玉低著頭,花瓶裏的最後一朵花的花瓣恰逢其時地落在桌上,她伸手拿過,想說些什麽勸勸空師父,又實在不知說什麽。
“我明日會借用紅蓮火將山隱洞燃盡,你便在洞外同二熊守候。”空師父說完,又看看桌上的飯菜:“端下去吧,為師不餓。”
“師父……”藍暖玉低低地道了一聲,心道:師父本就不會餓,辟穀的人怎麽會餓?可是他每日都會陪著她吃飯的,興許師父此時是真的很煩。她端起飯菜道:“那暖暖出去了。”
空師父走到窗前看著外麵的鶯歌燕舞,邪祟終是要出現,殺不完,亦除不盡。
藍暖玉今夜睡不並不安穩,一直在想著明日之事可還會有別
的法子。山隱洞不安全,那便換個地方,或是用法寶鎮壓……她想了無數個法子,都被自己很快的否定。要是真的有那麽容易,空師父會愁成那樣麽?
“吼!吼吼!”藍暖玉半夢半醒之間,聽見黑熊的吼叫聲。
兩頭守山熊沒有事情,一般不會再山林中亂吼擾人清靜,他們隻要一吼,那便是有事情的,而且這次它們的叫聲一聲高過一聲,她還從未聽過他們這樣吼叫,就連有一次小黑熊不慎掉進懸崖的夾縫,它們都沒這麽急切過。
藍暖玉翻身而起套了一件外裳,拿著那根竹子跑出房間。她先去到了正堂,正堂烏黑一片,又往側房那邊看了一眼。側房的門是開著的,她用最快的速度跑過去,空師父卻並不在房中。
“師父!”藍暖玉捏緊手中的竹子,快步往黑熊吼叫的地方跑去,她發誓她十三萬年來從未跑的這麽快過。“師父!黑漆漆!”
“吼吼!”黑熊的聲音越來越大,像是在對她說話。
“師父!”藍暖玉聽著黑熊發的聲音,正打算循聲而去,可想起兩頭熊第一次便是聲東擊西,她果斷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而相反的方向就是山隱洞。
藍暖玉來到山隱洞前麵,隻見原來的山石已經被挪開,門上的符咒沾滿了血跡。血跡打亂了陣法,那符咒相當於是沒有任何用了。她跑進洞中,對著裏麵喊著‘師父’,卻是一點回應都沒有,大洞中的流螢雜亂無章地胡亂飛舞,有些變成一抹星火消失不見。
有事,一定是有事。
不好的預感從藍暖玉的心裏油然而生,師父千萬不要有事。
“師父!”藍暖玉在洞中大喊,她的聲音在洞中格外突兀。
“暖暖,出去!”空師父的聲音從洞中傳來,帶著很強的穿透力。
“師父!你在哪?”藍暖玉急得快哭了,這個山隱洞裏麵有很多的小洞,洞中又有洞中洞。之前每一個洞都被空師父封印過,可現在洞口放著的碗,裏麵一滴水都沒有。
師父,你在哪裏?
藍暖玉在洞中像隻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但是又不敢竄的太深,怕走得太深,自己都找不到出路,還要給空師父惹麻煩。眼淚奪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視線,她隨意抬手不耐煩地抹掉,可手還沒放下,眼淚又流出來了。
“別流了!”藍暖玉恨不得把自己的眼摳下來,這樣是不是就不會流眼淚。“師父!師父,你在哪?”
“暖暖,出去!”空師父再次回了她一句。
藍暖玉更慌了,空師父的這句話,比之前那句呼吸更急促,氣息也不太穩。她雖然對施法一竅不通,但是理論上的東西,她還是知曉的。
“師父!”藍暖玉還在洞中堅持不懈地找,眼看已經到第三個洞
口,她心裏開始發慌。第三個洞口她進去過,哪些身上有蟲的村民在裏麵,她上次險些被蟲咬。
她快步跑進去,結果越慌越亂,一不留神腳踩到一小塊東西,她重重地摔坐在地上。“哎呦。”她吸了一口氣,感覺到屁丨股坐到什麽東西,伸手一探,是一塊滑滑的類似玉佩的東西,上麵還栓著流蘇。
不對,不是類似玉佩,她摸到的東西就是玉佩,是空師父竹劍上的玉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