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離不棄
枯葉半拉起自己身上的衣服坐了起來,他舔了舔自己幹涸的嘴唇,小聲問道:“這個精元對你真的這麽重要嗎?”
他希望白馬給他的回答是否定的,卻事與願違,她思索了一會,點頭說:“是的,巨龍的精元對我來說很重要,因為它是我最後一個任務,隻要拿回精元我就可以離開南錘了。”
因為後麵一句話,枯葉本來暗淡下去的眸子又明亮了起來。思索著要不要將真相告訴她,自己是妖神,巨龍的精元已經與他的身體融合在了一起,若是想要分離,再次取出,唯一的方法就是殺了他。
讓她離開南錘是他一直以來的願望,要是自己告訴了她,白馬她還能下的了手嗎?空手回去一定會受到責罰,想起她滿身的傷痕,到了嘴邊的話語又被他咽了下去。
而旁邊的白馬也沒有說話,兩人隻是在靜默地對坐著,各自想著心中的事情。
“枯葉,可能我的一條腿要費了。”她說,聲音很輕,像是落雪,毫不在意的樣子。
聽的人卻嚇了一跳,“是因為要救我嗎?”他不忍心讓她為自己受累,受傷,哪怕一丁點也不行。
他寧願要拚盡自己的一切也要護她的周全。沒想到的是,自己還是拖累到她了。
白馬沒有回答,更沒有想要怪他的意思,這一切都是她想做的,願意做的事情。第一次為了另一個人,將自己卷了進去。
“如果他們追上來了,你也可以將我放下,保全自己。”白馬抬眼認真地看著眼前的人,神情果斷而堅決。
枯葉露出淡而冰冷的笑意,溫潤幹淨的麵容上第一次露出了惱怒的神色,“你覺得我會丟下你獨自離開嗎?”
她沒有說話,隻怕換做是她也不會這麽做的。以前可能會,隻有留著性命才能夠回到南錘,回到他的身邊去。可這一次,南錘的冷漠,與他的漠然,讓白馬完全清醒了過來。
那麽多年的情誼,一直都是她在主動。他從未做過什麽,也不曾向她保證過什麽。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以為自己不顧一切的對他好,他就能明白,冰冷的心就會溫暖過來,可惜是她錯了。沒有心的人,任憑你怎樣點燃自己去溫暖他,結果都是一樣的。
“我知道你不會”她站起了身子,一臉的厭倦與煩躁,“但是我希望你能夠這樣做,我們兩人非親非故,你沒有必要為我做這麽多。”
得到她這麽冷淡的回應,枯葉轉暖的心頃刻間又冷了下去。白馬再沒有說別的話,隻有這樣冷落他,或許才能讓他狠下心來。
抱歉,她隻能這麽做。不能眼睜睜看著,唯一在乎自己的人也因為自己而死去。枯葉沒有再開口,隻覺得嘴裏都是苦澀的味道。
他抱起了白馬,在她的驚呼聲中,“不要睡在洞口邊,這裏風大,寒冷。”
聞言,她不再掙紮,任由枯葉抱著自己,將她輕輕地放在幹草上麵。“我幫你守著,你安心睡吧。”他的語氣依舊溫柔如水,似乎剛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白馬執拗地想要說話,想要和他拉開距離。溫暖而幹燥的手指按在她的唇瓣上,“好好睡吧。”
柔和如同陽光的聲音,她第一次有了心安的感覺,似乎隻要有他陪在身邊,一切都會好的。作為殺手,她從來都隻相信自己,這一次她動搖了,因為遇見了一個可以保護她,和她同生共死的人。
在南錘的房間裏,一盞幽幽的燈火亮著,還有人並未休息。夜月把玩著,手心裏握住的粉色盒子,清幽的香氣在空氣裏彌漫。雪天蓮蕊果真是不同於一般的香料,隻需要一丁點就能氤氳出誘人的芳香。
他本來想要送給她,可惜盒子裏的胭脂已經灑掉了大半,而且她也已經回不來了。一切都與他希望的方向背道而馳著。
窗口一動,一隻飛鏢射了進來。紮在柱子上的飛鏢下麵壓著一張紙條。外麵的人影已經不見了,是他派出的暗衛給他偷偷回來報信了。
拔下來一看,手指顫抖差點拿不住手指間的白紙,她竟然被逼進了雪山裏麵而且受傷嚴重。這些暗衛難道從來沒有出過手保護過她嗎?竟會讓她淪落到這個地步!
轉身,黑色的袍子沉如玄鐵。黑色袖子上描繪出豔麗的花紋,整個人邪魅而清冷,手掌伸出重重敲在桌子上,瞬間,桌子裂開散落在了地上。
桌子上放著的粉色盒子也掉了下去,埋在了碎裂的桌子殘骸裏。他沒有回身再去拿,沉寂的身影讓人喘不過氣來。
外麵守著的人聽見了裏麵巨大的聲音,卻沒有敢進去多看一眼。深沉漆黑的眸子裏照不進去一點光線,冰冷流轉如同深海。
“現在還不是和城主鬧翻的時候”他在心底告誡自己,現在南錘的勢力都還在他的手裏,隻要他願意可以輕易取了白馬的性命還有他的性命,盡管自己是他的兒子,可是當初為了自己的大夜不是也親手殺了他的母親嗎?
這個男人冷血殘酷,為了自己的欲望不惜一切。想到這個,夜月眯起了眼睛。暗衛送來的信息上還提到了另一件奇怪的事情,白馬的身邊多出了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是她從巨龍肚子裏救出來的,而且巨龍的精元就在他的身上,他也可以變身成為巨龍。
真是稀奇,夜月輕輕摩挲著自己優美的下顎,他是是個完美的妖身,也可以說是個完美的容器。
如果讓城主知道,他一定也會想方設法將這個“容器”得到。還好一直有他陪在白馬的身邊,不過他與白馬又有什麽淵源嗎?怎麽會願意一直幫著白馬?
幽暗的眸子盯著外麵冰冷的夜幕,神色厭煩,越發現出謫仙一般的清冷風姿。
守在白馬身邊的人不知他,真是可惜!朝廷的追殺似乎還沒有停止,真的隻是為了巨龍的精元和躺在水晶棺材裏皇上最心愛的女子?這一切隻怕都是一個借口吧,一個可以動南錘,試探南錘的借口。換做平常,他或許可以忍受,可是這一次朝廷動的人是白馬,他必須想出對策來,讓白馬躲過一波波的追殺。
睡夢中的白馬不安地奏起眉頭來,輕聲說著夢話,守在一旁沒有休息的枯葉輕聲來到白馬的身邊,盡管聲音很是輕微,但白馬還是醒了。
這是她長期養成的習慣,時刻的警覺,就連睡夢中也是一樣。她屏息,身上的肌肉也繃緊了起來。而在她身邊的枯葉什麽也沒有做,時間恍若靜止,她不明白他到底是想做什麽。
他伸出了手指,下意識她動了動自己的手,想要擋住伸來的手指。記起身邊的人不是敵人,她才忍住了自己的動作,等待他下一步的動作。
讓白馬想不到的是,他的指尖落到了她的眉宇間,輕柔而溫暖,如同一根羽毛。引得她身子輕輕顫栗起來。
“睡覺都在說夢話”他笑得柔和而寵溺,“是不是做惡夢了?”
白馬沒有回答,她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會說夢話,會蹙起眉頭。他以為白馬還在熟睡之中,就繼續自言自語道:“你睡吧,我幫你擋著寒風,守護在你的身邊,不要再蹙起眉頭了。有我在,安心。”
在他的注視目光裏,她皺起的眉頭鬆了下來。白皙潔白的麵容在黑暗中越發的迷人,像是一朵靜謐綻放的花朵,像是一塊雕琢出的玉璧,他有些砰然心動。
見他再沒有別的動作,隻是靜靜地望著自己,困意湧了上來。白馬又閉上了眼睛,困倦地睡了過去。
迷糊間,有人輕輕握住她的手心,為她取暖。
第二天醒來,外麵的雪山映著日光無比的刺目,片刻的暈眩襲來眼前的景象變得暗淡起來。白馬強撐著身體,靜等著這一陣不適的感覺過去。
昨日她隻是挖去腿上的腐肉,並沒有再做其他的處理,更沒有用過解藥。應該是毒素順著血液流到了身上的其他地方,本該刺眼的白色也變得昏暗無比,這雙眼睛應該快要看不見了吧!
自己很快就要成為無用的包袱了,想著,她的嘴角翹起掛著苦笑。
枯葉裝作不知道,她不想說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強求出一個結果來,隻是拉起白馬的手。
“走吧,早點上路,翻過雪山可能就會有出路了。”
她沒有回答,一雙暗淡的眸子望著外麵。翻過這個雪山真的會是出路嗎?或許還有想不到的絞殺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