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人生三苦
“夏夏,香香沒有了。”於元跟小豆子頂著濕漉漉的發對坐在熱氣氤氳的澡盆裏,舉起手心那貼到眼前才能看清的一點乳黃色泥屑狀物體給馮時夏看道。
他神情有些懊喪,香香用完了,以後洗澡就不香了。
“沒事,還有一顆。”馮時夏小心地接過小家夥手裏的最後那點,給他搓在胳膊上,捏起一旁木盒裏還剩的半個給他看。
怎麽可能夠用?哪怕她再節約著用,彈珠大小的一顆能用得了幾次?她自己留的那顆,平日裏能不用的時候都是不用的,實在覺得忍不了了才用一回,用的時候還是隻稍微在手心滾兩圈的那種,可不敢直接拿了往身上頭上抹。
平日裏,都是自己拿熱水多擦洗幾遍就完事的,隻能勤快著些來保持清潔。這都一個多月了,她滿打滿算也就隻用了三四次。
隻給小家夥洗澡的時候回回都是用的,好在他頭發少,幾近於無,隻要沾了那味,小孩也就糊弄過去了。但身上還是都要擦一擦的,每回還允他自己拿皂丸搓一點自己洗洗胳膊腿。
現在天不熱,除了每天擦擦身、洗洗腳,大概是兩三天才洗一回澡,可就這頻率,也不是一顆彈珠大的丸子能撐下來的。
好在原來裏頭就有三顆,另一顆給幾個孩子拿來洗過兩回手,,估計再洗個三四回就徹底沒有了。
這日子怎麽就那麽苦呢?
不就是想吃口粉、想刷個牙、想用塊香皂嗎?
她不知自己這算做夢還是穿越,但影視劇裏人家穿越別說漏勺、牙刷和肥皂了,造紙、製玻璃、建樓房都是小意思,飛機大炮都給你妥妥的弄出來,分分鍾住豪宅,進廟堂,走上人生巔峰……
到她這,怎麽就那麽難?好不容易整了個牙刷,還是半吊子會自己脫毛的。
難道她就配做包子、磨豆腐?
沒人能回答她。
隻有靜靜躺在梳妝台上那幾個筆筒嘲笑著她的天真。
是啊,她又不是魔術師,要什麽就能有什麽,幹什麽就能成什麽,如果所有的技藝都是張口就來那麽簡單的事,華夏幾千年的文明絕不止信息時代而已。
哪怕是在信息爆炸的時代,想學任何一樣技能基本動動手指就能了解到,自嘲社畜的大多數還是跟他們上一輩和上上輩的人活得差不多,並沒有人人都成為愛因斯坦和牛頓等。
究其原因,不外乎兩點,天分和努力,而這兩點最終也隻能歸結於大家都隻是庸碌的平凡人而已,能開拓的腦域有限且總是擺脫不了怠惰的劣根性。
所以,哪怕有海量的信息供給足以讓某個人成長某一領域的大師,絕大多數人依舊隻是平凡人而已,就像她,或者她應屬於更不濟的那類,連做個肥皂都是難事。
因為哪怕她好不容易憑自己的腦容量回憶起堿和油脂一起反應就能生成這樣東西,可在沒有百度的地方,她的知識庫沒告訴她沒有純化學製品售賣的年代去哪弄到更純淨的堿,或者說該從哪樣她可能連認識都不認識的原生態的物質裏把堿提煉出來?
如果這個社會沒有循序漸進的相關的技藝基礎、原材料基礎和設備基礎,哪怕她腦子裏有一萬個反應方程式,她都很難達到自己的目的,這就是現實。
要是這回給她扔到的是莽荒年代,說真的,她就算看到鐵礦石,她都認不出來。
這麽一想,她覺得她現在能做出包子、點出豆腐就已經是奇跡了。
忽然好受多了,隻是香皂的事還得解決,總不能一直清水洗下去,尤其到夏天排汗多的時候,皮膚上估計還得冒油光,到時沒有香皂哪能行?
還是得買。
看來還不能用光,到時候得留點樣品去大一點的雜貨店鋪問問。
如果縣城真買不到的話,有兩種可能,一是原身到過離這兒比較遠的地方或者說她的常住地址離這很遠,以至於那邊慣用的東西這邊沒有普及。二是這皂丸確實珍貴,價值不菲,縣城的人普遍用不起,所以沒得賣。隻是如果是這個原因,原身的身份很可能不會是一般農戶,再不濟也有個富戶親戚。
這從她隨身攜帶的那些合身的衣物、繁複的妝品和本身還算細嫩的雙手大概也能推斷出。
唉,所以,她這是把人越活越回去了麽?從一個可能家境優渥,每日琴棋書畫作伴的小姐活成了一個寄人籬下,披星戴月荷鋤練攤的農婦?
也不知一顆皂丸得多少錢,如果得上千銅幣一顆,那她還買嗎?上百呢?到時候不買盒子單獨買皂人會不會賣?
“夏夏?該我洗了。”小豆子一巴掌拍在馮時夏的小臂上,扭過自己的背。
馮時夏反應過來後一看,囧了,自己把小家夥搓得皮膚都泛紅了,還好水沒冷。
罷了,多想無益,還是要賺錢,隻要有足夠的錢,就算一萬個銅幣她也用得起。
趕緊給“肚仔”沾了點香味搓幹淨後,把倆人撈出來擦幹穿上幹淨的裏衣,讓倆人自己拎好鞋子,趕緊著一邊一個夾抱了帶到睡屋去,放床沿上給擦幹腳,再讓他們自個兒穿好褲子。
尤其兩人的小褲頭,著重提醒他們是各自分開了,一人一邊,嚴禁他們隨意混穿。
馮時夏在想著肥皂沒戲,要雙拖鞋總該不難吧?不然每次洗澡後無論係草鞋還是趿拖鞋都很不方便。
她自己倒是會鉤冬天的毛線拖鞋,至於夏天的,這兒沒有塑料便隻能用竹木、稻草、麻葦什麽的代替,她沒學過編草鞋,想要弄雙及格的出來有點難度,得花一些時間。
但這兒有專業的啊。
她隻要提供圖紙,這種沒有什麽技術含量的小改動對他們那些熟手來說肯定不是問題。
下次去縣城就得尋個賣草鞋的人訂幾雙回來才是。
廚房的肉皮熬得湯色已經有些渾濁,她把皮單獨夾開,隻留了純湯汁明早備用。把沒燒完的大柴都撤了,隻留灶膛一點餘火煨骨湯到自然熄。
等把明天要濾豆腐的籠布也燙了晾上後她才自己提了水去廁所擦洗,現在從睡屋後門過去都鋪了小石子,就是沒有月光,摸索著也能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