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幫你
就這樣，馮時夏跟著這不點來回折騰了七八趟，但估計都不到大齲一擔水的分量多。攏共也就澆了十幾行，還不到這塊地的三分之一，看得人焦急又心疼。
可家夥卻一聲不吭，還是那樣細致地忙活著，中間也沒有休息。隻是越來越慢的動作和步子能看得出他也是很累了。
馮時夏看看逐漸偏下的日頭，又看看依舊在忙碌的不點，內心兩個人在打架。
快黑了都，自己還得去找出路，不能再等下去了。
難道就這樣不管了？
可是自己該怎麽管，根本有心無力，連跟人家講道理都做不到啊，馮時夏苦笑。
看著不知道第八次還是第九次從渠裏打水上來的家夥，可能因為真的用了太多力氣，雙手根本已經沒法穩當地把桶子抬上來了。
眼見一個踉蹌，家夥就要往水渠裏栽下去。
“心！”馮時夏已經顧不得被不被發現的事情了，她快步衝過去，一把抓住家夥的胳膊，入手的觸感是真的瘦弱，骨頭都感覺出來了。
還好家夥自己也機智，左手及時抓住了垂落在水邊的樹枝和野草，隻摔了一個屁股蹲。
水渠不寬，水流也不急，木桶也沒有飄走還沉在原地。
“有沒有摔到哪裏？痛不痛？”馮時夏一時也忘記了語言的問題，她拉起家夥，給他輕輕拍了拍褲子，聲音輕柔地問道。
又忙扯過他的左手，仔細地檢查起來，發現隻是有幾道紅痕後鬆了口氣，但不再幼嫩的手掌還是讓馮時夏心裏一揪。
許久都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馮時夏才反應過來，一抬頭，望進一雙盛著好奇和迷茫的漆黑眼眸裏。
哪怕對方隻是個孩，她也覺出幾分尷尬來，實在是自己偷偷地跟蹤了對方好久，這種莫名的心思好像突然被揭開了似的。
馮時夏閃躲地挪開對視的眼睛，低低了一句，“我幫你。”
明知道對方什麽都聽不懂，可是自己就是沒法在這時候離開。
反正也已經被發現了，幫他澆完水吧，這樣他就可以早點幹完活回家。到時自己也該離開去找今晚的棲身之所了。
馮時夏撈出水桶，提起滿滿一桶水。
雖然這桶，可是馮時夏也很久沒有提過什麽重物了，除了偶爾收幾個有點分量的快遞，但那一般都是哥送到家門口，自己隻需要動動手把它們推到更裏麵而已。
所以，別看這點重量，對馮時夏來，也不算完全輕鬆的事。
這樣，她內心對這孩子的遭遇更覺同情。
自顧自地提起水走了幾步，才發現自己忘了孩。
回過頭，家夥還呆呆站在原地，手指揪著衣角，望著自己的眼神裏更顯迷茫了。
這讓馮時夏撲哧一下就笑了。
她朝家夥招招手，家夥猶疑了一下，還是快步跟了過來。
馮時夏想起以前帶朋友出門的經曆，便把木桶換到左手，右手很自然地牽住了孩。
感受到手心的一絲掙紮，她安撫地對著身旁還仰頭望著自己的腦袋又笑了笑，手鬆了下又握緊。
待手心裏的手順從下來，就邁開步子向走過好多遍的山坡上走去。
這次走到分岔路口時，C位男孩帶著三個跟班正從林子裏出來，兩撥人撞了個正著。
馮時夏現在倒沒有多大感覺了，仍舊自若地拉著男孩。
倒是身旁的不點，彷佛感受到什麽，身子往自己腿邊靠了靠，難道這娃被對麵欺負過？
馮時夏立時眼神嚴肅地掃過去，C位男孩看到也隻是愣了愣，然後又帶著跟班們往他們的大本營過去了。
馮時夏揚了揚牽起的手示讓不點走前麵，路上麵可沒法並行了，自己走後麵也能看著點。
到霖頭，她把孩一把掐起抱坐在一處草多的位置，然後撿起他的木瓢，開始了自己已觀察多遍的流程。
雖然是初次做，除了腳步笨拙怕踩壞作物外，馮時夏倒幹得似模似樣。
到底是成年人，做起來速度快得多，馮時夏很快就把這桶水澆完了。
當她直起腰，看到那邊孩晶亮亮的眼神閃著，還帶著一絲蠢蠢欲動。
“不要過來了啊，我已經做完了。”馮時夏把空桶示意給孩看，哪知不點還是咚一下正麵跳了下來，然後噠噠地跑到這邊，在外圈撿起一個大土塊，來到馮時夏身側。
他輕輕地把那土塊放在馮時夏最後澆過的一顆植物旁，然後又摸了摸本該排在下一顆的植物，“*……%￥……%@#哦”一陣低語之後滿意地抿嘴笑了，最後側頭仰望著身邊的馮時夏。
馮時夏看著眼前嘴角漾起兩朵梨渦的稚嫩臉，滿腹的糾結煩悶瞬間被這純真笑靨給治愈了。
圓溜溜的眼睛，粉嫩粉嫩的嘴唇，傻乎乎的笑，這麽可愛的孩子啊，難道不應該被好好守護嗎？
馮時夏知道，這個石塊放上去應該就代表今的工作到此為止了。
她拉起家夥，再次把他抱上埂道，自己微微彎腰，盡量將視線與家夥齊平。
哪怕他什麽都聽不懂，馮時夏還是絮絮叨叨地了。
她直直地看著家夥，“不點兒，你今做得很棒，棒極了！也做得非常好，知道嗎？但是，你還太了，你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成長。等你長到我一般高的時候，才更適合來做這件事。所以，回家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的。如果可以，就讓爸爸媽媽給你換點別的事情做，好嗎？——”
馮時夏覺得喉頭有點不舒服，停頓了一下才繼續，“——如果，如果爸爸媽媽對你不好，總是凶你打你，你一定要記得去找能幫你的人，記住了嗎？”
罷，馮時夏看向家夥的胳膊和露出的脖頸，確定沒有什麽明顯的傷痕，才略略鬆了口氣。
她又撫了撫家夥的腦袋，怔怔地望著眼前的這個孩，腦子裏都是一下午來來回回重複的畫麵。
可是，自己什麽都做不了啊。
家夥好像在認真聽著自己話，不動也不出聲，乖巧得不校
馮時夏最後呼嚕一把他的頭，綻出一個大大的笑，“我們都要好好的，知道嗎？”
隨後，仍是家夥在前她在後，兩人一起往回走去。
再次到了分叉路口，得分別了，她把木桶遞到家夥手裏，跟他了聲“再見！”。
轉身，要繼續往林子裏趕路了，卻感受到一股的阻力，來自自己的衣角。
“**￥%#？”她看著家夥對自己怯怯地很聲了什麽，可是她不懂啊。
她還是隻能笑笑，握住那隻手，輕輕地揚了揚，然後鬆開。
“￥%#……@￥@#！”此時，遠處傳來一聲聲的高喊，伴著山壁的回音，蕩開在這坡地裏。而側邊那群孩子也立即響應般地湊到一起，正往這邊走來。看來，這是召喚孩子回家的訊號。
如來時般，C位男孩又被簇擁著過來。馮時夏知道得走了，她將那隻手輕輕地放回家夥的身側，然後再次轉身。
待進到林子裏遠一點，她才轉過頭看向外麵，家夥還在原地看著這個方向。
這種突然湧上的莫名心酸是什麽？可能我們都不是輕鬆的人吧……
C位男孩居然也還沒離開，他在身後靜靜看著家夥，稍傾，還是不耐地出聲了，“*%……*￥#……#￥@￥#？”
應該是跟家夥在點什麽？可是家夥沒有回應。
“*%￥#！！”突然又是一聲吼，把不點嚇了一跳，也讓他從怔愣中反應過來。他才呆呆地提著他的木桶又跟在那群男孩背後一步一回頭地往那村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