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群娃兒和一個娃兒
“……*%￥#啊——”忽地，一聲高亢的驚呼聲響起。
她循聲望去，一群男孩正嘰嘰喳喳簇擁打鬧著向山坡走來，有高有矮，看起來都是5-8歲的模樣。
待到近前，馮時夏一眼就看到一個約七八歲，濃眉大眼，著棗紅上衣和黑灰格紋褲，衣著氣質明顯有別於其他孩子的C位男孩。
他昂首挺胸被眾星拱月似地圍在中間，剛剛那驚呼就來自繞在他身旁的一個胖胖的孩子，似是因為C位男孩了些什麽。
他們身後隔著一段距離的地方還有落單的一個，身形矮，略瘦，約莫才四五歲。
穿著幾乎是與之前的女孩複製粘貼，泛白的麻灰色布衣，依稀能看到幾個縫在衣擺和肘部的粗陋補丁。同樣破舊，也同樣幹淨整潔。
他微微低著頭，讓人看不清神情。兩隻手也沒有空閑，左手握著一個木瓢，右手提著一個木桶，緊抿的嘴唇和側彎的身軀能明顯讓人感受到他此時的吃力。
眼前這些孩子也全都是斜襟布衣，這讓馮時夏對自己到來的這個地方隱隱有了一種預福
同時，讓馮時夏驚訝的還有這些孩子的發型，不是印象中的各種帥帥的分頭，背頭，平頭，或者酷酷地兩側推平隻留發頂的樣子，更沒有呆萌的西瓜頭，可愛的蘑菇頭之類的，而是都隻保留了很少的發量。
有的在兩邊留了兩個揪揪；有的頭頂多一個，一共三個；有的頭頂一個，腦後一個；還有隻紮一個衝炮的。
C位男孩也是一前一後呼應的兩個發團。
走在最後的那個娃則隻在額前留了一片，已經略長的樣子，卻沒有像其他孩子一樣綁起來。
孩子們歡呼追逐著走到一片靠近山林的草地上，不一會兒，在C位男孩的一聲令下就四散開來。
有三兩個甩著提籃似在尋摸著地方的，有挽起袖子蹲在草叢裏扒拉尋找什麽的，有踮著腳步湊近各種樹幹觀察的，有拿著玩意彼此拉扯著衣裳推搡著遊戲的，有或坐或趴或躺湊在C位男孩身邊談論什麽的。
惟有落單的那個男孩，沒有跟他們往一處去，而是獨自沿著山地間開墾出的路，拎著他的木桶往地裏一個方向慢慢走去。
馮時夏無比好奇這個家夥一個人去地裏幹嘛，也沒有大人跟著。而正好那也是自己要過去的方向，於是她就在林子裏隨著娃的腳步往前走。
靠近山地邊的樹木已經比較稀疏了，而家夥走的剛好也是最高的這片地，從這裏望下去，動靜也是一清二楚。
雖然木桶可能很沉，但視線中那個身影仍穩穩地邁著步子向前，幸而沒有走太久，家夥在一塊土地邊停了下來。
那塊地上也種滿了之前馮時夏見過的那種綠油油的像草一樣的植物，約有十來厘米高了。
隻見家夥在埂上放下木桶和木瓢後，回頭望了望剛剛過來的的方向，又定定看了看前方，接著扭扭身子甩了甩手，而後熟練地將兩邊的袖子都挽到手肘，背過身，兩隻手撐著埂邊，心翼翼地將腿探下快有他半個身高的埂道。
馮時夏為這不點的行為也是捏一把汗，雖然這點高度並不會有太大危險，可是這孩實在太個了，這種爬上跳下的行為不自覺都會讓齲心。
但從孩毫不猶豫也不遲鈍的動作來看，估計已經做過不少次數了。
下到地裏後，他就背起雙手微弓身子查看起身旁那些植株來，偶爾還要蹲下身子伸出手比一比，或者輕輕地在葉片上摸一摸，甚至看他嘴巴翕動的樣子，可能還對著這些植物自言自語著什麽。
待他覺得滿足的時候，又起身快步走回木桶邊，拿起旁邊的木瓢踮起腳尖在木桶裏舀了些什麽出來。
等家夥手裏的木瓢移出桶邊，馮時夏從陽光反射的那一片晶亮終於得知，這不點居然是提了一桶水過來。
所以，是準備過來澆地的了？
可是，他還這麽，家裏的大人就讓他開始幹活，獨自過來澆地了？
這麽的不點應該還在幼兒園堆沙子，玩玩具，滑滑梯啊。
馮時夏有點震驚了，心裏頓時有一萬種虐待兒童的猜測湧上來。該是什麽樣的父母才會讓這麽的孩子出來澆地呢？
她看著家夥來來回回地在壟間移動，一瓢瓢地依次將水灌給地裏的植株，毫無錯漏。
可能桶裏的水位下降了，他不那麽容易夠著了，他又將木桶傾斜著去夠裏麵的水，每次感覺桶都要嘩啦砸下來，等水量比較少的時候，他又雙手把桶抱到地間，邊提著邊走動著澆，整個過程都是熟稔無比。
可是他的桶實在很了，總共沒澆幾行，水就見底了。
看著家夥又同樣一套反操作將桶和瓢放上埂道，自己再爬上去拎起桶準備離開的時候，馮時夏差點喊出來，家夥，你把瓢落下了啊。
可惜自己這位置離那塊土地可有1-2米的高度，邊上也是荊棘叢生，實在是沒辦法立馬過去幫忙撿起來。
看著家夥越走越遠的身影，馮時夏油然而生一股跟上去的衝動，她實在想知道家夥的家冉底是什麽樣的，是不是真的在虐待他。
馮時夏此時完全已經忘了自己的事，憂心忡忡地裝作自然的樣子不遠不近地跟在家夥身後，又怕被發現，猥瑣得簡直像個變態跟蹤狂。
那群孩還在那邊嬉鬧著，因為有點距離，也沒人發現她這個陌生人。
這塊坡地可能又比較偏或者什麽，一路經過幾塊地，都沒見什麽大人。
家夥順著來時的路徑直朝坡下走去，馮時夏看看右邊的一座座房子，又看看家夥前方顯示的農田，不解極了。
這看來是沒打算回家？還是家在農田對麵那片聚集地？
耐著性子繼續跟，三五分鍾後，馮時夏遠遠看見家夥在一道溝渠邊停下了，他彎腰將桶放下去，雙手合力從渠裏打了大半桶水上來，又哼哧哼哧地往這邊走來。
馮時夏嚇了一跳，連忙往附近路旁的一堆樹叢裏躲去，她也不清自己怕什麽。
原來是還要繼續打水澆啊，難怪沒有把瓢一起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