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真相
曹慶餘見李清言並不打算追究自己使詐一事，他呡了口茶潤嗓。
“寶十一載五月，九皇子府府衛登冊歸田二百人，同年六月，十皇子率府衛前往河西道狩獵，路遇行刺，損三百零七人。”
冷玉衝著李清言點頭，一整日的勞累讓她身子開始微顫起來，“那為何名冊中沒有記載十皇子的事？”
早在柳風帶回名冊之時，冷玉便大體看過一遍，可對十皇子遇刺一事卻絲毫未曾記載。
曹慶玉錯愕之餘不由感慨，那份名冊足有一指厚，沒曾想長公主竟能這麽快看完。
他將懷中另一份記錄拿出攤放在桌上，“此事乃陛下親自審查，別是兵部，就連內庭都未曾記載。”
“這本是記載各道藩鎮兵記錄名冊，寶十載，安慶緒得極南之地玉芙蓉進宮獻禮，途徑白龍口時遇人劫殺，損三百餘人，此事陛下親自督辦，禮部經手，所以也未曾在長安名冊記錄。”
李清言起身拿過名冊仔細查看，寶十載七月，禁軍右衛歸田一百六十八人。
“難不成禁軍也有牽連其中？”冷玉卻是驚訝地叫出聲，“禁軍直屬皇帝號令，居然有人能插手其中？”
清言卻是沉默不語，就連淩煙閣都能有人伸手，更何況區區禁軍。
九皇子，十皇子，安慶緒，禁軍，嗬嗬，這群人倒還真是處心積慮。
“此事下官也曾私下調查過，那些歸田兵士隻是回家幾後便消失不見。”
曹慶玉不由咂舌，這血玉荷當真不愧是下奇茶，隻這一口便如瓊漿仙露一般，使人神台清明。
“而那些遇難兵士竟全都不見屍首，事情詭異簡直匪夷所思。”
“數月前下官曾向陛下進言，不過好像陛下不願提及此事……”
曹慶餘一臉憂心忡忡地樣子，“當下官今日接到宮裏傳話時，便覺事有蹊蹺，所以便趕來王府向王爺知會此事。”
李清言與冷玉對視一眼，他將名冊合上望向曹慶餘，“多謝曹大人。”
曹慶餘擺手，麵色略有尷尬，“我這樣做也不過是為了自己。”
“下官如今五十有六，不得哪甍斃，唯一放不下的也就我那愛女……”
他歎息，如果不是那李太白夜闖閨閣，自家閨女或許早已有了後半生歸宿。
那李太白多少也算是奕王門下之人，隻希望奕王能看在二人交情上能幫襯一二。
“曹大人盡管放心，此事我家王爺一直惦記著呢，不得明年開春你可就要準備酒席了！”
冷玉知李清言不擅保媒一事，當下開口替他應允，況且自己與曹姑娘也算是故交，這樣做也不算違背王爺原則。
“冷玉？”
曹慶餘走後，李清言輕喚一聲冷玉，卻見她仿若不知，他又低喚一聲，“在想什麽這麽入迷？”
“嗯？”冷玉從失神中醒來，有些疑惑起來，“我在想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辦。”
“這些消息對我們而言就如雞肋一般，”她柔荑輕撫名冊書皮，“九皇子地位隱隱有超越太子之勢，安祿山更是皇帝心腹，隻憑這些不足以定罪，況且……”
“況且皇帝還需要用他們掣肘於我，”李清言將身上披風脫下替她披上，“即便定罪，最後也隻不過是一些無關輕重的人頂罪罷了。”
冷玉卻是不這麽想，憑皇帝手段要想查到這點並不難，而從曹慶餘的話不難猜出，皇帝應該是知道此事。
可他為什麽不查？若是顧及父子之情，冷玉至死也不會相信，當年玄宗明知行風等人是受人冤枉，不還是一樣痛下殺手？
可到底是為什麽？難道隻是因為九皇子得他喜愛？
“王爺可知皇帝為何不願提及此事？”
冷玉總覺得放心不下，唯恐玄宗又設下什麽陰謀等著自己鑽進去。
“不願？”
李清言冷哼一聲將桌上名冊扔進炭爐之中，“他哪是不願，隻是一直在等一個機會罷了。”
“機會？什麽機會……”冷玉被李清言所言的越發茫然起來，“難不成他就是等王爺出手？”
“是也不是，”李清言起身走到窗前，拿著壺裏剩餘的血玉荷澆灌窗前盆景，“皇帝已步入年邁，早就沒有了當年意氣風發的樣子。”
“他如今這麽做，不過是想保住九皇子一條命而已，畢竟那是他最疼愛的兒子，況且他這一輩子殺的兒子太多，如此多的殺孽想必這些年睡的也不會踏實。”
“哼，”冷玉嗤鼻一笑，屋裏彌漫著煙塵，她將房門打開通風，“他也會動惻隱之心？”
“不然呢？”李清言悉心裁剪著窗前盆景，不為所動地道：“若是他親自徹查此案，那九皇子必死無疑，可若經了別人的手，最多也就是懲罰一下。”
“本王不過是趕巧碰上，也算當了他一把棋子。”
冷玉被李清言的心裏發怵，皇帝真是布了一盤好棋，“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李清言吐了一口濁氣，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剛剛，這也多虧了曹大人剛才一番話。”
“曹大人走了？”柳風躲在門外伸頭心翼翼問道。
冷玉嗤之以鼻，冷笑一聲道：“早就走了，難不成等你來送他回府？”
柳風嘿嘿一笑，推開門端著熬好的藥湯走到冷玉麵前，“這是藥王讓秀姑替老大煎的藥，我放了些蜜餞，老大趕緊趁熱服用。”
回府後穀不醫替自己行了針，雖不藥到病除，但身子多少輕鬆了一些，眼下李清言伸了個懶腰，將柳風喚道麵前打趣道：“當街毆打朝廷命官心情如何？”
“這……”
柳風沮喪著臉，身子忍不住後退幾步，“末將知錯，請王爺責罰。”
“今夜你就不用睡了，既然你這麽喜歡動手，那你替本王……”
淩煙閣動手的事他一直都沒有忘記，如今柳風等人已經到京，剛好也讓他們舒展一下筋骨。。
況且，這樣也好施行他下一步計劃。
既然皇帝早就有數，那他便將計就計，數十萬石鐵石可不是數目，若是冶煉成兵刃甲胄，那策府將士必然能再添一股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