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4E30 暴雪封城
從原本浮橋市火車站向東北八公裏，楊北辰沒記錯的話，會路過賴以命名的著名湘子古橋。古橋因其奇特的“兩端為石梁橋中間為浮橋”的構造、梁橋上二十四座各有特色的亭台和曆經數百年的文化沉澱，曆來受到各地遊客的青睞。
楊北辰也是一樣，他一直想親自去橋上走一走。
但現在，誰也走不了了。
“橋……不見了……”張韻趴在窗邊，喃喃自語。
別是橋，連橋下的江水也根本分辨不出來了，取而代之的是千篇一律的白色冰原。
江岸原本是著名的浮橋市古城牆，城牆保持原汁原味的石製構造，高約九米；周設七門，上有城樓，其中最壯觀、最完好、最有名的當屬東門樓。經過幾次重修，如今的東門樓外仿宮殿，古樸生香，高二十四米有餘，若是平常來訪，必會感受到其雄偉胸襟。
隻不過，現在古城牆基本已經埋於冰下，東門樓也隻露出上麵三四兩層，二層有三分之二在冰下，一層則完全在冰裏。
這還是因為海嘯帶來的潮水退掉了一些的緣故，否則二層也會去和一層作伴，三層能不能完全重見日還兩。
李映澤和趙清空先前去過的避難所，就在城樓裏。
“這……隻有七點七公裏啊……”柳依雲看著地圖道。
“四舍五入嘛，再誰會記得數點？”趙清空道。
城樓內部寬約二十六米、縱深十二米左右、高六米，擠著百來人，大部分是遊客，還有幾個穿著製服的救援隊員。
“嗯？李趙你們怎麽又回來了？”一名救援隊員看到李映澤和趙清空後，詫異地問道。
“路上出了點事，回來躲一下，明再回文樵市去。”李映澤道。
“這幾個人是誰？”救援隊員看了一眼楊北辰等人，隱約露出警惕的神色。
“路上遇到的，他救了我們同伴，所以我們也救了他們一次。”李映澤道。
“我們就呆一晚上，明就走。”楊北辰道。
“哦，你們自己挑一塊空地吧，我們條件有限，請見諒。”救援隊員道。
李映澤點點頭，領著其他人往屋內走。
屋內以承重柱為基點，以正中通道為界線，用彩鋼板在兩側分割出棋盤狀的方格空間。每處空間最多能容四人就寢，頗有點像上世紀擁擠的蝸居宿舍。
大部分方格都已有住戶，李映澤一直走到最裏麵，才找到兩處空著的方格。
楊北辰和他帶出來的三個人住一格，李映澤、趙清空、金啟明和亞曆克斯住一格，多出來的貝蒂表示不要在意自己，她可以直接站在走廊上睡覺。
“貝蒂，她會負責警戒。”金啟明道，“楊兄，好像這裏的人有點……不歡迎我們？”
分好格子後，楊北辰跑到了金啟明的格子裏。他的霰彈槍彈藥不夠了，子彈全在金啟明身上。
“很正常，”楊北辰道，“你看看這裏的格局，能儲存多少物資？多一個人就意味著他們能分到的物資就少一份，當然對我們這些外來客有點……你懂的。”
“沒錯，要不然我也不會急匆匆地想趕回文樵市。”李映澤插口道。
“你們都帶了食物嗎？我們盡量吃自己的，不要占用對方資源了。”楊北辰道。
楊北辰、柳依雲、張韻、辛玉衡四人是有備而出，因此糧食和水都不缺。李映澤和趙清空為了跑長途，也帶了一點幹糧出來。但金啟明、亞曆克斯和貝蒂因為一直在應付感染者，身上的有效負荷大部分都用於武器彈藥，食物儲備就顯得不太夠了。
楊北辰等人勻了一點出來，保證那三人今晚不會挨餓。
反正明就走，分點食物也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是夜，楊北辰、柳依雲、張韻和辛玉衡縮在自帶的睡袋裏，哪怕地上鋪了一層棉墊，但依然感覺比在自己據點冷。另一個格子的四個人沒有這麽多物資，隻能用東門樓避難所救援隊員提供的棉被和床墊應付了。站在走廊裏的貝蒂如她自己所言，居然真的就靠著彩鋼板、手握烏茲槍把與開山刀刀柄睡著了。
“北辰，外麵好大的聲音啊。”柳依雲冒出一雙眼，輕聲道。
“嗯，是風聲，總感覺不太妙……”楊北辰道。
明……真的能順利返程嗎？
夜越深，外麵的風聲越大，楊北辰心事重重，但還是勉強自己睡著。
體力是最重要的資本，沒有體力，生存概率會大幅度下降。
次日早上五點半左右，楊北辰就醒了。
旁邊其他幾人還在睡，楊北辰輕輕用完了早餐後，收拾好東西，想出去看看情況。
他剛離開方格，忽然覺得室內的溫度好像比昨低了一點點。
楊北辰沿著走廊來到門口，正準備拉開門，手卻停住了。
哪怕是隔著門，他都感受到了外麵的寒氣。
楊北辰把手放在門上，東門樓為了還原古時舊樣，使用的是木製門窗。此時，木門的門板上隱隱有一層冰粒，那是室內的水汽凝結出來的。他又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窗戶，發現雕花柵格全部像被什麽東西糊住了。
他再仔細傾聽，門外雖然不像昨晚那樣風聲呼嘯，但到處都是猶如嗚咽低泣的聲音。
楊北辰猶豫再三，還是把門拉開了一條縫。
一股寒氣瞬間從門縫湧了進來，室內溫度仿佛一下子降了四五度。
楊北辰急忙把門關上。
趁著剛才那一下，他瞥見了外麵的模樣。
無邊無際的白。
空再次開始飄雪，雪花比異變最開始時密集了數倍。風雖然沒有昨晚那麽大，但依舊卷著雪毫無規律地四處亂飄。火山灰空裏多出一片濃鬱的灰色，灰色與黑色摻在一起，猶如咖啡裏攪拌了芝麻糊。
外界的氣溫比昨驟降了至少十度，而且視野能見度大幅度縮減，楊北辰匆匆一眼勉強隻能看到五十米左右的距離。
整座城市，在某種意義上，被暴雪封鎖了。
當前環境下，外出無異於找死。
先不談自身有沒有足夠的物資和裝備，在如極地風雪一般的環境裏行動，眼睛很容易因視線受雪阻礙而致盲，甚至有可能誘發雪盲症。
那可是會致命的。
楊北辰關好門，回到方格內，正好碰到其他人起床。
“北辰，怎麽了？”看到楊北辰一臉嚴峻，柳依雲關切地問道。
“外麵下暴雪了，”楊北辰道，“我們今，怕是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