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2E09 大浪洶湧
五羊市的警報響起前的兩分鍾，正在鵬城市避難的橘原翼接到了家裏的電話。
橘原翼的老家在扶桑的永野縣，十五年前由於工作關係調到了香島，並在當地與一個本地女子結婚成家。前幾，由於業務需求，他離開香島，來到鵬城處理公事，沒想到突然遭遇異常降溫。異變發生之後，他便縮在乙方公司的辦公室裏，和乙方員工一起靠著空調保持溫暖。
“喂？”橘原翼輕聲問道，“家裏還好嗎？”
“你現在在哪裏？”妻子的聲音非常急促，背景裏還有直升機的螺旋槳聲。
“嗯？我在別人的公司裏啊？你怎麽在飛機上？”橘原翼問道，
“海嘯來了！你在第幾層？趕緊往高處走！”妻子關切地催促道。
聽到海嘯，橘原翼內心一震。
他自然知道扶桑剛剛發生了一場強震，半個扶桑都沉海了。他老家所處的永野縣位於扶桑中部，境內山地眾多，此刻估計都變成了幾座零散的、海麵以上部分五十米不到的島嶼。好消息是，老家的親友幾分鍾前發消息給他，他們及時躲到了當地最高峰，沒有被海嘯卷走，隻是被困在了孤島上而已。
雖情況並不是很樂觀，但活著就是好消息。
“我在……我在中心商業區的一棟寫字樓的第五層，”橘原翼道，“你的海嘯……”
他話還沒完，就聽到耳畔傳來震耳欲聾的警報聲。
橘原翼下意識地衝到玻璃前，隻見窗外遠方，一道水牆迅速推進。
他接著意識到另一件事——
自己還不夠高！
“海嘯來了！海嘯來了！”他發瘋般往門口跑，一邊跑一邊招呼乙方公司的人，
乙方公司的員工一聽，立刻撒開腳丫子，跟在橘原翼身後狂奔上樓。
有些員工慌不擇路，一心求快，居然衝進電梯裏。
另一部分頭腦清醒的人則跟著橘原翼一起爬樓梯，樓道轉角處是一麵巨大的玻璃牆，橘原翼每上一層，都會瞥一眼外麵。
浪潮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點？
外麵，街道瞬間被吞沒，路上的車猶如螞蟻般毫無抵抗地被卷進浪潮裏，一些低矮的建築在浪潮掃過時瞬間被撕碎。
不夠高！還不夠高！
或許是危機關頭激發了潛力，橘原翼在極短的時間內連爬十層，來到了寫字樓的中段。
此時，大浪近在眼前。
橘原翼甚至能清楚看到浪潮裏的各種東西。
“快跑！快跑啊！”橘原翼邊跑邊喊道。
各個樓層的應急出口突然嘩地被人推開，下麵幾層的人群尤為臃腫。那些人都抱著電梯快的心思，結果電梯每一層都要停一下，耽誤了不少時間。剩下的那些人看到等不及了，這才火急火燎地想起爬樓梯。
橘原翼被夾在人群裏，很快看不到乙方公司的那幾人。
浪潮離寫字樓還剩二十米時，橘原翼爬到了第二十二層。
他推開人群，衝進二十二層的辦公室內，找了一處堅固的牆角，雙手抱頭蹲下。
摧枯拉朽般的海潮從他腳下樓層穿過，橘原翼立刻感覺樓層仿佛強風中的樹苗般一陣劇烈搖晃，玻璃的碎裂聲與人們的慘叫聲交織在一起，但頃刻之間便被滾滾水聲吞沒。
橘原翼閉著眼，捂著耳朵，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變得安全。
也不知過了多久，橘原翼膽戰心驚地睜開眼。
世界停止了搖晃，他猶豫了一會，才走到窗前。
窗戶玻璃由於浪潮衝擊的緣故破碎不堪，腳下是一片汪洋，水麵漂浮著各種殘破的雜物，原本四十層的寫字樓至少有四分之一被水淹沒。
橘原翼後知後覺地感到雙腿發軟，坐在地上。
橘原翼望向南邊，不知妻子現在是否安好。
隨後，他看到空出現飛機的影子，遠處似乎有船影高速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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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原翼不知道，浪潮遠遠不止這麽一點寬度。
此時，如果從高空向下俯視，能看到一線海潮北起羅刹聯邦的符沃托克，南至交趾國的柴貢，浩浩蕩蕩綿延近五千公裏。
在鵬城市的東麵，浪潮直接從越江的入海口侵入，一路吞沒了五羊市南灘、藩隅兩區的南側，氣勢洶洶地接近箍圍島。
五羊藥科大學宿舍樓內，楊北辰已經看到了海浪的白線。
那條白線似乎無邊無際，比地平線還要長。
豎起的水牆猶如千堵城牆疊加在一起，下接積雪的大地，上連灰色的空，世界仿佛被它強行分隔成兩半。
“防波堤……沒有擋住嗎？”楊北辰喃喃自語道。
“既然擋不住，為什麽還要建？”安琪爾問道。
“也許，上麵的人認為地震可能會發生在海峽附近，那裏最多會引發大潮，不會有這麽嚴重的海嘯。也許，那道防波堤隻是偽裝，其實是用來擋別的什麽東西。”楊北辰猜測道。
“來了！”柳依雲喊道。
宿舍樓一間的高度約為四米，那道三十米左右高的浪接近後，楊北辰有種腳下就是海麵的錯覺。凶猛推進的浪潮撞在宿舍樓側牆，分成兩股向兩側散開，又在宿舍另一側合二為一。大片浪花受到牆麵阻礙逆向上湧，直接爬上楊北辰麵前的窗戶玻璃！
隨著浪潮爬上來的，還有各種雜碎的物件！
它們在浪潮的推動下，狠狠撞擊玻璃。
玻璃應聲而碎！
浪花立刻像是掙脫了束縛般，張牙舞爪地從缺口湧進來！
“到床上去！到桌上去！”楊北辰道，迅速爬上公寓床下層的桌子。
當前環境，保暖是第一要務，所以必須盡可能地保證自己的衣服不會被水浸透。水分蒸發的過程中會帶走大量熱量，這也是為什麽很多人在洗澡時身上沒擦幹會感到冷。
其他人也立刻爬上桌子，他們雙腳剛剛離地，湧入屋內的水流立刻在地上鋪開，淹掉三五厘米高的桌角，打在緊閉的門上，從下方門縫裏漏出去。
好在楊北辰所在的樓層在海潮的潮峰以上，一波海水注入後就沒有後續了，不像下麵的樓層整個被吞入水裏，像破了的魚缸一般。
盡管如此，楊北辰他們也不太好受。
因為窗戶破了。
原本相對密封的狀態被破壞，大量冷空氣從外界湧入，室內氣溫急速下降。楊北辰一行人由於裝備充足，還能抵禦一下，張韻和畢秋妤就沒那麽好受了。
“我的，冷……好冷……”兩人擠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可惜被子不是棉被，隻是大眾的纖維夏被，哪怕是蓋了兩層，兩人也感到一陣陣寒意刺入體內。
“補窗！”楊北辰喊道，“先保證室內溫度！”
“用什麽補？去哪找材料？”溫炎問道。
楊北辰抬頭望向窗外，八層以下已經隻能看到水了。
“工具箱裏有錘子、釘子和膠帶，問題是用什麽補？”辛玉衡道。
聽到這句話，縮在被子裏的張韻猶如靈光一閃，大聲道：“木板！儲藏室裏有木板！B棟宿舍樓在整修，頂層有一個儲藏室，裏麵肯定存放了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