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鑰匙
眼下的石磚,一尺見方。貌不驚人,卻一瞬間,將慕淺的心跳逼到嗓子眼。
天下第一莊的秘密近在咫尺,恐怕換作誰來都會緊張。
烈火焚燒後再經冷卻,原本嚴絲合縫的地磚已經嚴重變形,露出寬窄不一的縫隙。質地也變得極為脆弱,一不小心就很容易碎裂開來。
基於此,慕淺也不敢直接掀開,而是小心翼翼的從兩邊各撬起一個縫隙,然後伸進去三指,慢慢地將地磚摳出來。
整個過程都秉著呼吸,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喘。
笑話,這空格裏是秘籍、是珍寶還是機關,誰也不知道。
萬一一個不小心石板碎裂的邊角砸下去,而下麵又恰巧是個躲無可躲的機關,那她不得連小命都得交代在這裏。
因此即便時間再迫切,即便頂著極容易被毒醫他們發現的風險,這一步也不得不慢下來。
不過好在慕淺手靈活又穩,過程很順利,石磚被完完整整地摳出來放在一旁。慕淺已經睜著一雙興奮的圓眼,迫不及待去看。
然而打量了一圈又一圈,夾空幾乎被慕淺看了個對穿,也依舊——連個毛都沒有。
磚下麵是一個同石磚差不多大一尺立方的空間,四周是石壁,而地麵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一瞬間,慕淺充滿期待而晶亮的眼眸黯淡下去,剛才那股興奮勁不知道跑到那塊樹蔭下乘涼去了。
本來還指望著能尋摸到點什麽,畢竟這是曾經威嚇武林的天下第一莊,不有點壓箱底實在說不過去。
另外還有一點讓慕淺感到很好奇,既然武林盟是由舒家莊創立的,代代盟主之位也曾由他們包攬,那就意味著可號令天下的麒麟玉,也是由舒家莊創立並長期持有。
因著這麽一層打算,慕淺暗自期冀著,這個夾空中能有蛛絲馬跡可尋。
隻可惜願望總比現實來的美好。
但是轉念一想,慕淺也釋然了。
若是這裏真的藏過什麽東西,且不說當時被屠門時有沒有被搶走,就說這五十年間,舒家莊遺跡光天化日地立在這裏,少不得一批批人來探尋查看。既然她能一眼看出來,其他人未嚐不可。
畢竟世上,從不少聰明人。
想通倒是想通了,但是沮喪之情還是溢於言表。
慕淺不死心地又敲敲空格的四麵,結論是都是實心的,沒什麽特殊之處。隻不過在順手拂去底麵的灰塵時,眼尖的慕淺還是一眼瞧見出端倪。
夾空的角落裏有一處窄小的石塊微微突起,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出來。
慕淺當即運氣於兩指,一戳一拔,便露出窄窄的一條縫隙。
露出縫隙後,慕淺便緊貼著地麵,費力得眯起一隻眼睛,曲著眼探頭打量。因為光線極暗,看不清深淺,隻能隱約察覺裏麵細小的突起極不規則,就如同鎖孔一般。
也許真的是鎖孔。慕淺皺著眉思索。
也許,這個夾空其實本身並不是藏著珍寶的地方,隻是一個惑人耳目的障眼法。而實際上真正要隱藏的東西遠在這道鎖之後。
想到這,慕淺眼裏的光又一點點重燃起來。隻不過,火光剛剛燃起,眉見又皺起細小紋路,浮上的念頭如兜頭而下的一盆涼水。
鎖在這了,關鍵是——鑰匙在哪兒?
看著這孔洞的形狀,如指長,縱深不可知。估計這鑰匙小不了。渾身上下可能也就南城送自己的那把袖裏劍能符合條件。
這樣想著,慕淺便從懷中掏出那把破舊的有些生鏽的袖裏劍,抽去一截劍鞘,露出來的劍刃上那一道凹痕分外顯眼。
打與南城分離之後,這把袖裏劍就一直貼身揣在她懷裏。說不清是抱著什麽樣的想法,隻覺得這把袖裏劍對那根木頭很重要,若什麽時候能再相遇,一定要還給他。
但是又什麽時候能再相見呢?所以雖說是這麽想,但這袖裏劍多半還是歸還不回去吧……
慕淺輕歎了一聲,一時間卻也不知道歎的是什麽。
太奇怪了,這般傷春悲秋,實在不像自己一貫作風。
慕淺一邊糾結,一邊漫不經心的將袖裏劍插入縫隙當中。
慕淺本來隻是隨意的一試,並不指望著這把袖裏劍真的是那把鑰匙。畢竟堂堂舒家莊費了如此多心思隱藏起來的秘密,怎麽可能會被這種看起來隻值幾十文錢的袖裏劍解開。
若真是解開,那姑奶奶今天就算是見鬼了。慕淺一邊自嘲的這般想,一般將袖裏劍的最後一截沒入孔洞之中。
“哢噠”一聲,劍鞘緊合鎖孔。
明明隻是輕微的聲響,卻讓慕淺腦子一瞬間空白。除了震驚之外還是震驚。
竟然……真的合上了?真是見鬼了!
慕淺看著緊緊相貼的袖裏劍與孔洞,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好。
隻要再向左擰一下,隻需要輕輕的一下,舒家莊隱藏了許多年的秘密也許就會完全公開在自己的眼皮下。
而且這秘密還與南木頭有關。
為什麽舒家莊事關重大的一把“鑰匙”,會被南城自懂事起就帶在身邊?看起來,這根傻乎乎的木頭似乎也從不知這把袖裏劍的真正用途。
是否和之前關於“南城”這個名字而伴隨來的一係列事情有關?
南木頭和舒家莊到底是什麽關係?是不是打開這機關後,一切就都能知曉?
伴著這樣的念頭,慕淺伸向劍柄的手都忍不住緊張的顫抖起來。
“小淺!小淺?”
就在這時,花枝低啞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在山穀間一聲聲回蕩開,落在慕淺耳邊時,如平地驚雷,驚地她不得不收回袖裏劍,迅速放入懷中。
太過震驚都忘記了,此時的確不適合有所動作。
稍稍抹了兩把臉,慕淺深呼過兩口氣,確定方才震驚的情緒都平複下來後,才回頭喊道:“花姐姐,我在這。”
說著便向樓外走,邁出門檻前,還特地停下步子,再三確認袖裏劍被妥帖地被安放在懷中。
花枝急急忙忙趕來,腳下施了輕功,遠遠看著就像是足不染塵地飛過來,大紅衣裳覆蓋下的身姿曼妙,躍動間,分外妖嬈。
一落到慕淺麵前,花枝便立刻緊緊抱住慕淺,一手按在她的腦後,責備道:“不是說不要走遠麽?害得俺擔心。”
然而回應花枝的隻有口齒不清的“唔唔唔”。
沒錯,慕淺再一次被摁在兩個鬆軟的饅頭之間,掙紮無效,隻得乖乖接受。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次數多了,也就習慣成了自然。
慕淺自暴自棄想著,順便將臉更向裏埋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