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舒家莊
在柳州城內隻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慕淺跟著毒醫花枝，一行四人一大早就出了城。
慕淺本來以為，他們這一行是要北上去武林盟，而今看來，卻是猜錯了。
去往武林盟的路在城北，而他們出城直奔西而去，如今走了一個上午，越走越偏僻，路上道旁的樹木逐漸增多，人家卻越來越少，偶然能見到幾處房屋，看起來也像是空了很久，荒蕪而破敗。
一路上，阿言被藥爾推著，沉默著不說話。而花枝依舊像塊狗皮膏藥一般緊緊黏在身上，不留一絲縫隙的挽住自己的手臂。
慕淺本來長得就比較嬌小而花枝身量卻高挑的很，這麽一挽，倒像是架住了慕淺。
不上不下難受姿勢，再加上越來越熱的天氣，慕淺很上火。
但即便上火也不能發泄出來，慕淺隻好眉眼一皺癟癟嘴道：“花姐姐，小淺太矮了，姐姐這樣挽著我一定很不舒服吧？”
望向花枝圓眼睜得大大的，瀲灩著水汽，誠懇地寫滿了——快鬆手啊，識相地倒是快鬆手啊。
聞言，花枝嘴角輕佻，本來隻是簡簡單單的動作依舊充滿萬種風情。
“不會，挽著小淺最舒服不過。”花枝的丹鳳長眸裏的水光一瞬間能閃死個人。
慕淺：“……”
還能說什麽，認命走吧。
為了不將注意力放在被緊緊箍住而倍覺難過的半邊身子，慕淺隻好努力將視線投注於四周。
其實這本來是相當無趣的一件事，深山野林，除了樹就是樹，根本沒什麽看頭。
不過聰明如慕淺，看著看著便瞧出不同。
越向西走，越是向林子深處走去，樹木本該是越來越密，可是現在卻是越來越疏，樹幹也較上之前的也細上不少。
很明顯，這些樹都是後生的。
再走一走，能看見野草叢生掩映之下幾片磚瓦，幾處殘垣，偶爾也能見到繪金的一段漆梁，兩端有被火燒過的痕跡，焦黑成一片，完好的部分能清晰看出，畫著祥雲百鳥與走禽，筆觸勾勒精細，其華麗程度絕不是在一般人家能見到的。
這裏肯定曾經有人家住過，且不是普通人家。慕淺在心底暗暗猜測。
隨著路程的推進，慕淺的疑惑也與之俱增。
斷壁殘垣成倍的增加，大多隻剩下留在地麵上的一截基石，散落在四周焦黑的房木上，已經生出厚厚的青苔。
根據廢墟的規模來看，幾乎超過一個小鎮。
這裏到底住過什麽人？這到底又是什麽地方？所有的房屋幾乎被燃燒殆盡，隻是從現狀來推斷就不難想象，當年這火該燒的有多猛烈。大概火光遮天蔽日亦不能形容。
但更大的問題是，毒醫來這裏做什麽？明明此處看起來已經荒廢很久。
看著前方越來越陡的山路，慕淺眉頭不自覺漸漸皺起。
花枝窺見慕淺麵有疑色，挑唇笑著問：“小淺是不是在猜這裏是何處？”
慕淺不打算隱瞞，抿著唇輕輕點了一下頭。
“知道天下第二莊麽？”
“駱家莊。”
慕淺毫不猶豫地回答，順道在心底暗暗腹誹。
前不久還見過駱家莊的嫡三小姐，那個又吵又蠢的駱淩煙。罵她不要臉這筆賬，她可還清清楚楚記得，打算什麽時候一定給它還上。
而這邊聞言後的花枝露出一副誇獎著“小淺真聰明”的表情，肯定般地拍拍慕淺的頭。
“那你聽說過天下第一莊麽？”
“天下第一莊……不是不存在麽？”慕淺圓圓的小臉癟了起來。
天下第一莊，這個，她真沒聽說過。
天下各大莊，都是由同姓一族掌莊，算不上門派，隻能稱作武林世家。各莊的實力名氣除了錢財以外，還由莊中子弟的江湖地位決定。
如今江湖上都默認了駱家莊為天下第二莊，那是因為駱家莊百年來人才輩出，在三門二穀四奇閣中都曾擔任不低的位置。
到了這一代，駱家莊雖說人丁單薄，但依舊出了一個駱千亦，江湖人稱明月公子，年紀輕輕卻已經名動天下，師從奇花穀現任穀主，是公認的下一代奇花穀穀主。
那可是二穀之中的奇花穀，與藥王穀並駕齊驅，動一動能震蕩整個江湖的存在！
這也不難理解為何眾人對駱家莊的地位心服口服。
但至於天下第一莊，江湖眾說紛紜，從來未曾有蓋棺定論。
慕淺一直以為，那是因為無人能擔的的起這一名號，所以一直虛著這個位置，但而今聽花枝的意思，恐怕別有內情。
花枝見慕淺臉頰微微鼓起，忍不住伸出兩隻雪白纖長的手，毫不猶豫地捏上去。
慕淺隻能努力彎起嘴角，討好地笑。
捏得心滿意足了，花枝收回手道：“天下第一莊是存在的。小淺現在若去問問各門各派那些上了年歲的人，要是他們願意告訴你，你定會聽到同一個答案。”
“他們願意？聽起來，倒像是有一段秘辛。”慕淺一邊奮力爬著山路，一邊回問。
似乎快要到山頂，路也越來越陡峭，需要花費更大力氣。慕淺隱隱約約地感覺在談及天下第一莊的時候，毒醫稍稍推著阿言靠近了一些。不過依舊沉默著，麵無表情。
花枝笑道：“小淺真是聰明。弦外之音聽得如此明白。這天下第一莊，五十年前獨步武林，驚豔才絕之人一波接著一波，江湖上前數十名高手，有六名來自這一莊。哦，對了”花枝突然想起什麽，補充道：“武林盟也是這一莊創立的，代代盟主之位都被他們包攬了。”
武林盟？竟然能厲害至此？為什麽卻從未聽說過？
慕淺這邊正疑惑，那邊花枝又再度開口：“可是就在五十年前，這第一莊一夕之間被屠盡滿門，莊上的火光通天，燃燒了三天三夜未止。但更蹊蹺的是，江湖上無論正道邪道都對此三緘其口，這門到底是誰屠的，怎麽屠的，無人知曉。”
山路已經接近盡頭，山風極大，吹起的裙擺在風中獵獵做響。
慕淺心下一驚“被火燒過？難道這裏就是……”
恰逢此時路終於到達盡頭，山頭間碧浪成海，山巒綿延呈包圍之勢。阿言與毒醫在前頭，沉著表情，俯瞰穀底。
“沒錯”花枝輕笑，無盡妖嬈從眼角泄落。拉著慕淺向前，穀底景象一覽無餘。
“曾經的天下第一莊——舒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