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恫嚇
慕淺一聲冷哼,左肩一晃,輕易就躲過少年這一掌。
少年見自己這一掌沒擊中,不急不慌,圓圓的包子臉一皺,變掌為爪,橫掃向慕淺肩頸。慕淺也不去看,反而在少年身上連蹬兩腳,借力一個後空翻,恰恰不多也不少地使少年這一爪擊空在自己身體彎起的空隙之中,另一手順勢抽出被握在對方手中的袖裏劍,少年的血被刀勢帶出,星星點點,開在半空。
少年抬起手,木然地看著自己手掌上深可見骨的傷口,似乎感覺不到疼痛般,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反到是看向慕淺時,眼神中多了幾分情緒,像是在困惑不解著什麽。
慕淺自然沒心情去猜測對方的想法,身體一落地,扭身一轉,反握袖裏劍再度衝身上前。經脈撕裂一般的疼痛著,剛突破一層的內力在體內橫衝直撞,慕淺狠狠咬住舌尖,才定下心神,心無旁騖地攻向少年。
隻見少年條件反射般的一手格在胸口,另一手立掌在前,右腳仆步開弓,是極為規矩的防守招式。
慕淺帶著邪氣的笑容,不屑的嗤笑一聲,此刻距離少年隻有半截小臂之遠,少年的掌心近可觸至衣襟,身體卻陡然一頓,轉而半矮下身子,側起騰躍,手中的袖裏劍貼著少年的衣衫,自左下腰腹斜劈至右上肩胛。
少年還是那副木然的表情,臉上沒什麽反應,身上卻極為努力的後撤,但等到站定,卻發現自己前胸斜出一條長口,本就穿得不怎麽規整的衣衫,胸襟大開,露出少年單薄消瘦的身體。胸口淺開一道淺劃的血痕,零星地冒著血珠。
第一次恫嚇。
慕淺不帶一絲情感,冷著眼命令:“叫藥爾回來。馬上,立刻!”
順道不由自主地在心底感歎一聲,還是南木頭的胸膛好看,那勁瘦的身形,那遒勁的腰線,嘖嘖,這等白斬雞怎可與之同日而語。
少年沒應聲,自顧自地低頭解開袖子中的暗扣,抖了抖,再抬頭時,眉眼間帶了幾分厲色。
長袖一甩,從少年袖口中飛出幾根金針,針後附著著絲線,帶著清冷的銀光,直撲慕淺的麵門而來。
來了,藥王穀的獨家絕學——天羅。若把“天羅”比作劍法,那金針即為劍尖,附於其後鋒利無比的冰魄絲,既是劍刃又是劍柄,隨身而動,三千變化。
若說隻是如此,還不足以成為藥王穀的看門絕技。這針法最厲害的地方,看名字就能通曉的一清二楚。也是現在慕淺最不得不防的一種情形——線織成網,其名天羅。
在打鬥之中,操縱針線之人,一邊滴水不漏的進攻著,一邊不動聲色的織線成網。網成之時,出其不意的罩住對方。被這樣如此鋒利,能吹毛斷發的冰魄絲一罩,分分鍾碎的和餃子餡似的。
既然對方放了大招,慕淺也不等再這樣懈怠下去,抽出軟骨鞭,長鞭一甩,在空出擊出響亮的一聲鞭雷。於半空,與天羅迎個正著,鞭身一抖,截住大部分針線,纏繞翻轉,鞭身與冰魄線皆繃得筆直如弓弦,一拖一拽,成鼎立之勢。
不過慕淺放過一根“天羅”,任由其依照原來的勢頭,向自己刺來。至麵前時,空出一隻手來,遊刃有餘地用兩指捏住針身。
少年眉頭一皺,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情況下,抿著唇,酒窩深的越發明顯,緩緩問了一句:“你想要我的針?”
語氣誠懇之極,沒有半點玩笑的意味。
慕淺滿頭都是黑線。本來就很疼的經脈,更疼了。
你看姑奶奶我這麽無聊麽?!!!姑奶奶這叫留後手,留後手懂不?要你的針做什麽,繡花還是縫衣?!姑奶奶沒南木頭那手藝!
慕淺雖然慕淺自交手的第一刻就知道,這孩子武功倒是可圈可點,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造詣。隻可惜,明顯被保護的太好,在實戰方麵卻還是個十足十的嫩雛兒。
不再多想,慕淺在少年疑問出口後,用行動給予了答複。
指尖驟然發力,被夾在指間的天羅,以比剛才襲來時快幾倍的速度反彈回去,眨眼之間,已到少年眼前,正對瞳孔。
由於雙手中的“天羅”與慕淺的軟骨鞭僵持著,少年頭部以下無法移動,隻能條件反射般的以最大限度拗向一旁,縱是反應及時,糯米團子一般的粉白的右臉上也被劃出一道口子,血流了半臉。
第二次恫嚇。
慕淺再一次重複著,以生冷的語調命令:“叫藥爾回來,立刻,馬上!”
少年的那張圓潤的包子臉上,皺著眉頭,似乎能再擠出幾道包子褶來。愣著站了一會兒,仍舊沒有吱聲,袖子一抖,被軟骨鞭纏住的“天羅”悉悉索索從袖中解開,紛紛散落在地。
慕淺目光一沉。
看來恫嚇不怎麽管用啊,敬酒不吃吃罰酒,非得切切實實吃點苦頭教訓,才肯開尊口。
慕淺自如的收回長鞭,捏在掌中,然後眉眼一彎,衝著少年甜甜的笑開:“小子,在我真要動手之前,再問你一遍,叫藥爾回來,你叫,還是不叫?”
少年的答複是——直接動手。寬袖一甩,比上一波更密集的“天羅”橫飛而出,分從左中右三方襲向慕淺。
想逼她進圈套,做的是不是有些太明顯了。慕淺圓眼一眯。越叫她向後方撤,她越要反其道而行。
慕淺身子一弓,長鞭甩出,在少年驚詫的目光中,目光一錯也不錯,如一隻展翼的梟直麵衝向密密麻麻的天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