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笑話
鍾瑜這頭才拿了賬本子看,餘光就少見秀梅臉色神情不好,立刻便覺得礙眼至極,要不是陰差陽錯的,被秀梅知道了她和建文帝的關係,本著秘密要更少一人知道的關係,她早結果了她。
“你累了,就回房歇息去吧,我這裏有她們就夠了。”不耐煩見她,鍾瑜隨口吩咐她出去。
秀梅咬了咬唇,低頭行了禮,才退下了。
她默默地回了自己住的屋子裏,發現今日不當值的秀竹,正在給自己做針線,頓時又想要退出門去。
她還以為秀竹會趁著今日放假,到街上逛逛去,這才想要回來靜一靜。
秀梅要走,秀竹已經聽見動靜,看了過來,一見她,便愣了一下:“姐姐不是在夫人跟前當差嗎,怎麽這時候回來了?”
秀梅聽著一聲姐姐,便覺得心酸,她們四個跟著夫人從餘州府來的大丫頭,關係本就親密,卻沒想到,這份親密礙了別人的眼,把秀蘭和秀菊排擠下去,換上了如今的素心和素月。
日子越過越艱難,夫人她還,秀梅臉上的表情更加蒼白,怕秀竹見了要問,便笑了笑:“我,我不舒服。”
反正她也是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要死了的人了,千萬不要連累她。
秀梅在笑,卻不知道自己表情十分勉強,一看就不對勁,比不笑,還叫秀竹不安。
她急忙慌裏慌張地收起桌上的小衣,放進箱子裏:“是哪裏不舒服?我們這就出去看大夫去。”
秀梅不想引人注目,如今府裏頭多了一大半跟她們不相識的下人,她們兩個要是都離開了府裏頭,別人還當她們秀字輩的丫頭全都失寵了。
今日“失寵”,明日就要被人踩,譬如秀蘭她們,在夫人院裏當差的時候,到廚房吩咐事宜,好吃好喝的伺候著。現在再去廚房,幾塊不值錢的,她們曾經隨手賞給小丫頭子的點心,都吃不到嘴裏。
不是貪圖這點東西,是怕府上的風聲變了,會徹底失了威信,從此反過來看陳有福家的和素心素月她們的臉色了,這如何忍得了。
秀梅不肯去,秀竹便明白了,大約這是在夫人房裏,受了夫人的閑氣了,她歎了口氣,忍不住說:“要是當年伺候的人是姑娘,就好了。”
秀梅嚇一跳:“別亂說話。”她下意思推窗,往四下去看,見沒人聽見,才回過神來,叮囑她:“小心隔牆有耳,姑娘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咱們要是沒有服侍好夫人,就是辜負了姑娘的心,說這些話做什麽。仔細叫人聽見了,咱們也落到秀蘭秀菊的境地去。”
秀竹抿了抿嘴唇,低了頭:“姐姐,我知道了。”她也無可奈何,拿了小衣,接著做自己的針線。
秀梅自己在窗前凳子上坐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至夜間,她給約定好地方放了信號。
元鍾靈人在平西侯府,一直都有讓白英安排人注意這南平街家裏的動靜,秀梅說了陳有福家的今日說了什麽,她娘又什麽反應的事情。
秀梅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元鍾靈明白,陳有福家的一直在縱容她母親肆意妄為,反正倒黴的是別人,她隻要有好處就行,不管是體麵威風,還是金銀首飾。
“白英,你暗暗地叫人把家裏記錄奴婢名冊的冊子抄一遍,拿回來我看看。”陳有福家的不能留下,府裏頭其他的蠅營狗苟,也不容許他們再繼續放肆。
白英應了是,自去辦了。
元鍾靈為著明日遊湖的事,早早睡了,打算養足了精神,京城閨秀們的各種活動,不凡有性情不大好的千金,或是爭榮誇耀,或是見不得人比她,不見血的勾心鬥角時時都有,她娘這幾日和承恩侯府大夫人馮氏的事,鬧的沸沸揚揚,名聲實在不好聽,還不知道她明天都會遇到什麽事,得要做好應對的準備。
元鍾靈見不到謝允之,卻不知道自己的形跡,早被從一透露給了謝允之知道。
謝允之一朝從孤兒,變作龍子,一飛衝天,卻依然心如止水,隻聽到元鍾靈在籌劃自己的婚事,果真是要嫁給南安郡王張長安做寡婦去。
她身為平西侯府老夫人的外祖母,還在給她相看夫婿,還是承恩侯府,謝允之不禁在心裏冷笑:“她找一個,我便叫她黃一個。”
她是不是忘記了,當初她是怎麽承諾他的,為償還他的救命之恩,她什麽都願意做。
他臉色就難看像暴風雨即將到來的天空,陰雲密布,在宮中,誰見誰躲,就是一母同胞,輪著鞭子任性妄為的六皇子謝晨慈,也見了就像老鼠見了貓。
隻有小世子衛泓,不管謝允之如何冷臉,依然黏得緊,一天天的 ,隻要有機會,就要跑來謝允之這裏,就算是撲了空,摸著謝允之平時亂武用的棍棒刀槍,讀過的書冊,也充滿仰慕,兩眼放光。
大公主謝琀看著兒子這般喜愛舅舅,心裏又是妒忌又是好笑,她冷眼瞧著,這個時隔二十年找回來的弟弟,不似他 表麵上那樣冷酷無情,拒人於千裏之外。
看看,泓兒如何調皮,對上謝允之,接受的便是毫不留情的教訓和懲戒,泓兒也甘之如飴,這分明是把舅舅當親爹似的。
與謝允之相處時間不長,謝琀已經對謝允之生出了親近感,還笑著勸皇後娘娘:“母後,您可不要把允之逼的太緊了,還是順著他的心意,給他選幾個自己喜歡的美嬌娘才好。”
王皇後聽著,神情鬱鬱,沒好氣地說道:“誰逼他了,我本不急的,可沒想到燕妃竟然借著我給允之挑選皇子妃的名頭,搞出了給眾皇子選妃的事來,想沾我們的便宜,我能不想著,先下手為強,先把最好的貴女給他留下嗎?可名冊送到太極殿,他看也不看,丟到一邊去,我怎麽能不急?”
說著,歎口氣:“你說叫他挑幾個自己喜歡的美人兒,我也沒攔著,我隻怕,他這些年在外頭,會有幾個相好的,找上門來,身份低賤,難登大雅之堂,這不是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