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算哪一號人物
元鍾靈說出的話,一點情麵都不留:“二舅母口口聲聲說平西侯府的臉麵,請問二舅母是平西侯府的什麽人,就能夠在這府裏頭當家做主了?”
梁氏臉色一僵,這樣的話,她在大房老侯爺和老夫人的口裏都沒有聽到過,鍾振勳和鍾瑜兄妹二人的口裏,也沒聽到過。
她竟是在鍾瑜女兒的口裏聽到了,一時腦袋空空,怔怔地看著她。
鍾瑜也覺得元鍾靈這樣說,是不是過分了,看向她:“靈兒,別說了。”
元鍾靈安撫的眼神,看她一眼,示意她別急,轉回的目光依舊放在梁氏的眼睛上,與她坦然相對:“想來二舅母是忘記了,這平西侯府當家做主的人,是我的外祖父,外祖父當年追隨先皇,破頭顱灑熱血,得先皇體恤,才掙得這一份功勳,得到平西侯府這一方淨土,外祖父做的這一切,為的是:上能光宗耀祖,下能封妻蔭子。隻不知道,二舅母你在這裏頭,算的是哪一號人物?”
光宗耀祖!封妻蔭子!
隻不知道二舅母,你在這裏頭,算的上是哪一號人物?
元鍾靈說出口的話,猶如一陣陣驚雷,劈響在在場眾多主仆的耳朵裏,除了大房人臉上露出隱隱痛快與得意之色,二房和三房的鍾靜嫻,鍾靜如,江文茵等人的臉上,皆是滿麵漲紅,無地自容。
“你!”梁氏自覺地丟盡了臉,她顫抖著手,指著元鍾靈:“你,你怎麽敢這麽跟我說話,你怎麽敢!你放肆!”
她刺耳尖利的聲音,猶如指甲抓繞在門板上,叫人心裏發毛又刺癢難忍。
“靈兒不敢。”梁氏氣急攻心,要暈過去的樣子,元鍾靈垂下眼瞼,淡淡說道。
她可不想招一個把自己舅母氣死過去的名聲,讓她有理便沒理了。
鍾靜怡也慌了,和鍾靜如兩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鍾靜嫻羞臊的不知如何是好,轉身便走了,江文茵與她形影不離,自然緊緊相隨。
大房見自家主子走了,也急忙跟上,餘下二房的,也都慌了,齊刷刷地看著梁氏,隻等她的吩咐。
梁氏心裏發慌,現在的形勢已經完全反轉了,她剛才還想把鍾瑜趕出平西侯府的大門,可現在卻被她女兒元鍾靈撕破了平西侯府幾十年糊上的窗戶紙,指出來,她跟平西侯府完全沒一點關係,她沒有資格對平西侯府的事指手畫腳。
她眼一閉,要暈過去了,她現在都可以想到,從今往後,京裏頭的女眷裏頭會流傳多少她的笑料了。
她索性要裝暈倒。
元鍾靈卻淡淡說道:“外甥女兒知道二舅母家中事務繁忙,就不留二舅母等人喝茶了,您慢走。”
這丫頭到現在了,還這樣猖狂,梁氏氣惱地倏地睜開眼,這一暈沒暈倒,再暈就太假了。
她微微低了頭,暗暗給了鍾瑜一個惡狠狠的眼神,轉頭就拉著一雙女兒急匆匆地走了,一副落荒而逃的狼狽相。
元鍾靈微微笑了起來,鍾瑜也覺得女兒大大的替她出了一口惡氣,也勉強露出輕鬆的笑意來。
元鍾靈眼瞧著她們走遠了幾步,卻又開了口:“二舅母,兩位表妹,還請您諸位留步。”
梁氏不知所以,惱怒的回頭:“你還有什麽話說?”
元鍾靈笑了笑,眼神往鍾靜怡旁邊丫頭的手上掃了一眼:“靈兒在剛才就注意到了呢,這三表妹在明芳園做客的時候,是不是拿錯了東西?我恍惚覺得,三表妹旁邊丫頭的手裏抱著的,這是我娘送給姝兒妹妹的見麵禮呢。”
“要是拿錯了,還是趁早還回來才是,省的帶了回去,三表妹要說了這是她自己的,我娘這裏又有在珍寶閣購買的憑證,到時候就要鬧笑話了,是不是?”
梁氏一愣,往大女兒臉上看去,就看到她慌亂地看她一眼,她就看到了她的丫頭手裏果然捧著一個她沒見過的首飾匣子。
她頓時臉就綠了,女兒占大房鍾靜姝的便宜,她知道,就那醜八怪,嫁不出去的,藏著這麽多好東西在自己屋子裏,白放著怪可惜的,沒得埋沒了這些珠寶的璀璨,於是,大房的閨女願意“借”,她女兒們用用又怎麽了,所以從來就沒管過。
現在被元鍾靈當麵指認了出來,隱隱說她女兒是在明芳園偷東西,這臉皮都被拔掉幾層下來了。
“還不放回去,家裏多少的好東西沒有,值得你看上這等玩意兒!”她青白著臉,嗬斥了鍾靜怡一句,還要擺明了這等東西她根本看不上眼,自家的好東西多的是。
鍾靜怡被母親當眾責罵,臉上火辣辣的羞臊,這才想起來,身邊丫頭還拿著鍾靜姝的東西,想到這是鍾瑜給的,這姑媽,她今日可算是見識了,根本就不是好惹的,囂張跋扈比她更厲害十倍,生的個女兒元鍾靈,表麵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張嘴就能刮人幾層肉下來。
她頓時就覺得這東西燙手,白送她都不敢要了,她心內火燒火燎起來,又羞又急,回身一巴掌就抽在那丫頭臉上:“瞎了眼的東西,你怎麽能在五姑娘房裏頭亂拿東西,爪子這樣賤?還不還回去,等回去了,就叫人把你賣了去。”
那丫頭挨了一巴掌,臉火辣辣的痛,還得忍著眼淚,急匆匆跑來將東西遞給鍾靜姝旁邊的金雀。
金雀忍著想要揚眉吐氣的激動,收下了東西。
梁氏一行人急衝衝擺足了架勢,想來給鍾瑜教訓,如今像是潰敗的逃兵似的,一個個綠著臉,遮遮掩掩地回到了三房去。
這件事,不到一盞茶功夫,就傳遍了平西侯府的大小院子裏。
梁氏那裏,她才領著女兒們回去,就開始發作鍾靜怡和鍾靜如姐妹兩個身邊的奴婢們,板子還沒打完。
太夫人身邊的邱嬤嬤就到了,瘦長臉,刻薄相,領著兩個同樣麵無表情的婆子。
梁氏見了這陣仗,頓時腿腳發軟,勉強站了起來。
她還沒有說話,邱嬤嬤就走了過來,眼睛直直地盯著她,說道:“二奶奶贖罪,老奴這隻是在傳太夫人的意思。”
梁氏瞪大眼睛,還未來得及反應,邱嬤嬤厚實的手掌已經抬了起來,啪啪兩個耳光,她被打蒙了。
這是她第四次受罰,每一次說起來都是血淚的巴掌。
就拿第一次來說,那是因為她不願意叫自己生下的兒子,被抱到太夫人膝下去養育,她苦苦哀求,結局就是還在月子裏的她,還沒下床,就挨了一個耳光,從此她就忍淚認下了。
當年汲汲營營地嫁到平西侯府,為的就是榮華富貴,她敢忤逆太夫人,太夫人就敢現在就把她趕回梁家去,她怎麽敢不認。
梁氏挨了兩個耳光,給當著兩個女兒的麵,她努力想笑,接下來又是兩個響亮的耳光,同樣扇得她腦袋左搖右晃,這次,她傻了,隨之而來的是潮湧般將她淹沒的恥辱感,幾乎讓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