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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四皇子回宮

  豐承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以為你不會在意這些繁文縟節。”


  “你很了解我?”


  他看著她,目光如夜下捕食的鷹,“武侯府的雲大小姐名滿天下,誰不認識?”


  她看著他,纖長的眉睫輕顫,“豐大人還真是懷舊,武侯府已經沒有大小姐,隻有太子妃。”


  太子妃的名聲,足以轟動舉國上下,誰還記得一個曾經的嫡長女。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身居高位的人,從來不敢忘掉過去的事,因為是過去,成就了現在。”他頓了頓,“更保況,這件事,才過去數月。”


  她眉宇微凝,思疑片刻,麵色和悅,“大人看起來心情不錯。”她很少在豐承息的臉上看到過笑容。


  豐承息微微一愣,在進府的時候,他看到了秦嬰,看到她隆起的肚子,那個女人,留住了他的孩子,平生,他第一次知道喜悅是什麽滋味。


  他看著雲錦繡清亮的眼睛,仿佛自己一點微秒的心緒變化,都逃不過她的雙眼。


  她聲音加重,“大人年紀輕輕,就成為禁軍統領,少年成名,可謂前無古人。”到現在,他才二十八歲,當年當上禁軍統領的時候,才十八歲。


  “你想說什麽?”


  “楚帥府冤案之後,朝中近十位武將受到牽連,那件事,與你有關嗎?”


  他看著她雙瞳變得深黑,像能吞噬一切的深淵,鷹眸裏的光芒也變得鋒利起來。


  “我都是奉旨行事。”


  “奉旨行事和用人命換取功績往上爬,是不一樣的。”


  室內氣氛劍拔弩張,火盆裏的炭塊上火花在“劈裏啪啦”炸裂。


  他嘴角慢慢浮現出諷刺的笑意,“如果不是他們,武侯府何來這十年的安寧?”


  她渾身一震,明眸映著火盆裏的火光,變幻複雜。


  他喝了一口茶,用力抿唇,然後身子往前傾,諷刺地笑說道:“知道自己的生存,是建立在別人的死亡之上,自責嗎?”


  他的話,仿佛這天地間最鋒利的刀子,絞動著她的五髒六腑。


  是啊,她怎麽才明白過來,那些武將都是弘毅帝的追隨者,弘毅帝一死,他們都變成了雲翦的支持者,他們一死,雲翦孤掌難鳴,再加上北長城戰亂,雲家才相安無事……


  豐承息看著她發白的臉色,咀嚼著嘴齒間的文字,“你自責又能怎麽樣?雲錦繡,這就是權力,你心愛的明王軒轅秀,不是也用了和我一樣的手段,保護你們雲家嗎?”


  雲錦繡指尖發顫,自己到底漏掉了多少個真相?

  “他十二歲上戰場,能夠大敗西北的昆侖軍團,他五次北上援助雲大將軍,如果不是他刻意安排,雲將軍早就可以回來了。”


  她渾身如遭雷擊,呼吸沉重到窒息,身體被慢慢掏空。


  看著她變幻的臉色,他諷刺地說道:“感情往往會蒙蔽人的眼睛,否則,你早該猜到的。”


  半晌,雲錦繡抬起頭來,精美的麵容裏含著淡淡笑意,“你以為告訴我這些,就可以掩飾你自己了嗎?”


  豐承息麵色微白。


  “大人何等聰明,為何還要讓自己泥足深陷?”


  他攥著茶杯的手一用力,玉杯上發出“咯咯”的聲音。


  “秦嬰是個單純的人,愛憎分明,你的出現,隻會讓她更痛苦,”她直直地看著他,眸光雪亮如刀,“以後離她遠一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他避開她的目光,已經是一身冷汗,這個女人的眼神,竟然能夠如此鋒利。


  “嗬嗬,”他發出兩聲低沉的笑,“感情是最微妙,也是最難揣測的,你以為你能夠看透一切,可事實是,你也不是太懂,”他一臉篤定,“她喜歡我。”


  “他若對我沒有分毫喜歡,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雲錦繡看著他有恃無恐的樣子,輕輕挑眉,“秦嬰是我的家人,你若傷害到她,我就百倍地奉還給你,如果有必要,我不介意除掉你。”


  豐承息不怒反笑,又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看著他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她眸光輕轉,幾番思慮,“你今天怎麽這麽閑?”


  “太子殿下換了皇城的守衛,我今天休假。”


  她瞳孔一縮。


  他不是來看秦嬰的,他是來告訴自己,太子換了皇城守衛的事。


  豐承息已經看出她心中的猜測,微眯鷹眸,繼續說道:“他在玄武門處加了三倍的防守。”


  說完,他輕輕將手中的茶杯放到一旁的茶幾上,杯底在桌麵嗑出輕輕的聲響。


  “我已經在這裏耽擱處太久了,”他站起來,“告辭。”


  “大人慢走。”


  下午,府裏熱鬧起來,秦嬰帶著下人們準備元宵節要用的花燈和美食,金氏兄妹說好了,要來和他們一起過節,京城千家萬戶也像他們一樣為明天的元宵節做準備,滿城歡騰。


  就在這時,京城裏傳著一個震驚的消息,鳳家的老太爺今天早上去世了。


  鳳老太爺鳳還真,是鳳晏的太爺爺,是鳳家第一代家主最小的兒子,也是京城最高齡的老人,如今已經一百三十歲了。


  夜色森然,雲錦繡站在窗前,放眼看去,園中紅梅怒放,醒目的嫣紅層層疊疊蔓延到視線的尺頭,像火一樣在夜裏燃燒。


  秦嬰抱著一件白色的狐皮大裘進屋來,“小姐,天又冷了,奴婢把王府過年時送來的衣襲給你翻出來了。”


  她轉過身來,就見秦嬰抱著一件狐裘,毛色雪白光潔,沒有一絲雜色,襟口綴著黑海東珠,光華奪目,十分華貴精美,她的生活向來奢華揮霍,像這樣上等的雪裘,也很少見。


  “王爺送的?”


  “是啊,”秦嬰打開裘衣,給她披上,“過年的時候,王府派人送來好多吃的穿的,你一直在忙,就沒有拿出來。”


  楚墨宸剛死,那個時候拿出來也不合適。


  她摸著衣領,入手柔滑,是極好的料子,襟口的東珠,一枚就價值千金,這上麵,足足鑲了十枚,“他真是有心。”


  “那當然了,”秦嬰為她整理著衣襟,“從去大秦的時候開始,王爺對小姐,都是很用心的,他再忙,也把你放在首位。”


  秦嬰替她整理好衣衫,看著她,滿眼驚豔,感歎道:“也隻有小姐你才能夠壓得住這樣華麗的衣服。”璀璨的明珠和雪白的絨毛襯得她容光煥發,肌膚勝雪,一頭青絲對比得更加黑亮。


  她眉頭緊鎖,“王爺他很忙?”


  “是啊,”秦嬰回答道:“四皇子已經進城了,正在進宮的路上,王爺想必是在忙這件事吧,小姐,明天早上要不要去王府把歌寶兒先接來?”


  雲錦繡麵色一變,急道:“你是說,四皇子今夜進宮?”


  “是啊,表少爺下午過來的時候說的,”見她麵色凝重,她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她腦海裏轉得飛快,皇子的行蹤,向來都是機密,表哥怎麽會知道?

  來不及多想,她快步往門外去,“我出去一下。”


  “奴婢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去去就回。”


  她出了門,直接騎了快馬,往皇城的方向去。


  夜已深,夜風冰冷,遠處燈火如星,樓群如墨,飛簷如爪,如猙獰的野獸,等待獵物現身。


  玄武門的城樓上,樓角上掛滿了照明燈,將恢弘壯麗的城樓照得金碧輝煌,通往皇城的鋼鐵巨門在燈光照耀下泛著幽冷的光芒,兩側牆壁上的黃金蟠龍浮雕栩栩如生,青石板鋪成的宮道貫穿皇城內外。


  城牆上,樓角裏,耳洞中,所有防守的地方都有訓練有訓的士兵站崗,個個手持刀劍,目光凜凜,殺氣騰騰,與濃濃的夜色融為一體,猶如狩獵的猛鷹。


  一輛六騎馬車向宮門使去,不疾不緩,車前車後各有騎兵三十,步兵五十,“噠噠”的馬蹄和“軲轆”的車輪聲在安靜的夜裏顯得格外響亮,車簾左右的照明燈照著淡黃色的厚錦車簾,映著車沿上的金銀鍛條,華美尊貴。


  燈光從簾縫中照入車廂,車廂的正位上坐著一個剛滿二十歲的青年,翠袍白裘,眉目俊朗,麵色平靜,黑發如墨,如似畫中人。


  他突然開口,“停一下。”


  聲音不大,前麵的護衛隊長聽得清清楚楚,立刻下令,讓行隊停了下來。


  他掀起車簾,抬頭看向三百米處的城門,燈群璀璨,一片輝煌,卻照不亮皇城的一角,更照不散他心中濃厚的迷霧,仰頭隻有宮樓飛角,看不清麵貌的皇城如一隻巨大的怪獸,潛伏在天地間。


  十年了,玄武門的樣子,和他離開時一樣,皇城,和他心中所想的一樣。


  護衛隊長龍洵問道:“四殿下,怎麽了?”


  軒轅灝的目光落在城門上,雙眼漆黑,如同深邃的滄海。


  龍洵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眼中閃過一道道精光,如刀如劍,他武功極高,可以感覺出來,這四周潛伏著很多高手,翻騰的殺機,早已經籠罩在四處。


  “殿下,現在怎麽辦?”


  他話剛落音,就聽到城門緩緩打開的聲音,大門洞開,士衛沿著宮道兩側排站開來,舉著火把,將城門裏外照得一片通明。


  守城的將領跪拜在城門下,一聲大喝,“我等奉命,在此恭迎四殿下回宮!”


  四方將士單膝跪地,如獅子般咆哮,“恭迎四殿下回宮!”如雷的聲音回蕩在耳際。


  軒轅灝麵色凝重,眼前隻有一條路,他非走不可。


  龍洵轉過身來,看著他,麵色如鐵,小聲道:“殿下,不能進宮。”


  他的武功極高,他帶的這些士衛當中,也不缺高手,但對方敢在這個地方埋伏,早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力量懸殊較大,他們無法保護他。


  軒轅灝屏著呼吸,一瞬不瞬地看著城門處,火把上的火苗浮動,如毒蛇吐信。


  見馬車不動,裏麵又傳來一聲齊呼,聲音如雷,“恭迎四殿下回宮!”


  他正要起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他回頭看去,隻見快騎如飛,馬上的人白裘勝雪,青絲如墨,衣襲被寒風卷得獵獵飛舞,身姿綽約。


  編輯:原本,我以為我看到的真相就是真相,真相都不是真相


  花凜:哪能這麽容易就被你猜到,斜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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